《海棠春令》景墙

13、第 13 章

　　叶子牌在京中贵妇中非常流行，叶子牌统共有四十八张，其中共有四大类，它们分别是：
　　文钱：一文钱到十文钱，共十张。
　　百子：一百子到十百子，共十张。
　　万贯：一万贯到十万贯，共十张。
　　十万贯：一十万贯到百万贯，也是共十张。
　　另外，还有八张比较特殊的牌，分别为：
　　千万贯、万万贯、京万贯、无量数、金孔雀、玉麒麟、空荡瓶、半齾钱。
　　各位夫人们在凉亭打叶子牌打的尽兴，李氏悄声吩咐竹桃：“去看看小姐，看好几位小姐，让婆子们都小心点儿，掉水里可不是好玩的。”
　　这厢，杨伊人，左英萍，李兰英，丁雅静站在石桥上，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叫来婆子，拿过鱼食，往湖里丢。鱼儿竞相往丢鱼食的地方游，伊人看金色的鱼鳞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甚是开心。
　　几位小姐正是少不更事的年纪，大把大把地往池子里撒鱼食，旁边的婆子劝道：“我的小姐啊，鱼食不是这样乱洒的”说罢，婆子们手把手地教她们撒鱼食。

　　杨伊人歪头问左英萍：“江南到底长什么样子？”伊人长长睫毛的倒影打在眼睑下，一对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晶莹透澈,宛如两潭秋水。
　　左英萍摸摸自己的头，细细回想，道：“江南和京城大不相同，江南是名副其实的水乡，伊人你知道吗？江南的房屋大都是临水而建，高高矮矮，错落有致。”
　　伊人想象着江南的样子，京城可没有那么多水。左英萍说：“江南人出行大都乘船，我去年去江南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乘船，到江南之后，我二哥经常带我一起游船，你记不记得我二哥？名叫左英章”伊人想了想，实在是记不起这个人，她说：“是你的哥哥吗？不过，我不太记得了。”
　　左英萍摇了摇她的胳膊，“真的不记得了吗”左英萍凝望着杨伊人，“你见过他，伊人，哥哥还夸你长得好看。”杨伊人听了大吃一惊，瞪了左英萍一眼，捂住她的嘴道：“不要那么大声，小心大家都听到了。”杨伊人撇了撇嘴，左英萍不听她的话，大声嚷道“伊人就是漂亮，有什么说不得？伊人漂亮，伊人漂亮……”
　　另外几位小姐不明所以，都往左英萍这边看过来，左英萍看到大家都往她这边看，慌忙住嘴，不再言语。

　　魏其坐在文渊阁里面前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矮几，王德宝走过来，摒退了里面当值的诛人。他偎到魏其的耳后，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安插在楼外楼的探子来报，疑似是两淮盐场盐运使刘克俭的亲信及杨国公等一干人等今晚在楼外楼喝酒。”
　　魏其听到两淮盐场使司这几个字后打断了王德宝，反问道：“等一等，你说什么？刘克俭的亲信？”，“没有认错吗？”王德宝略一迟疑，回道：“探子的消息是长得比较像去年皇上寿宴时，刘克俭身边带的一个男人。”
　　“吩咐云鹰，再带上几个侍卫，今晚，一起去楼外楼会一会这个人”他又说：“王公公，你在东宫候着，对外就说孤在东宫已经安寝了，不见任何人。”
　　魏其的眉眼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刚毅而果决。
　　魏其突然问道：“王德宝，你说一个有权有势，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的人贪财吗？”王德宝不明所以，他思忖片刻后回道：“这要看人吧！”魏其看着王德宝犹犹豫豫的神色，不再追问。
　　魏其进入内室，换了一套平常男子的装束，素色衣袍，头插一支毫不起眼的银簪。

　　是夜，楼外楼所在的宏元大道人声鼎沸，车马喧嚣，酒楼遍地。大大小小的酒楼旁遍插 “招子”，用来招揽客人。所谓“招子”是京城的说法，通俗地说就是指酒旗，酒望。酒旗上署醒目的店家字号，这楼外楼的门前就悬挂着署字为“楼外楼”的字样，大大的酒旗，随风飘展。
　　楼外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历史悠久，菜品丰盛，又处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宾客盈门，来来往往。

　　魏其和云鹰刚走到楼外楼门口，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汉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他□□着上半身，双手抱酒。一个右肩搭着白色方巾的小厮追了出来，那小厮大吼道：“还没给钱呢？跑什么跑？光天化日之下打算吃白食吗？告诉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七尺大汉推搡了小厮一把，自顾自地往外走，楼外楼里闯出来两个壮丁，两个壮丁各自拿着拳头一般粗的木棍，小厮下令道：“打。”
　　七尺大汉见到这场景，面上一怂，眉目变得清明，慌忙摔下酒坛子，跑了。酒水溅了一地，更是溅到了小厮一身。
　　小厮见此更是气恼，大喝一声：“给我追”小厮说完，用衣袖拭了拭脸上的酒水，低低地骂了一句：“妈的，真是晦气。”

　　魏其和侍卫云鹰一到楼外楼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魏其在前，云鹰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楼外楼。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厮，他看到有客进店，笑意堆满了脸上，小厮说：“客官，里面请，小店有酒菜，楼上有雅间，您如果想去可以上楼，楼上清净。”
　　小厮看到魏其虽说一身素衣简袍，但是剑眉星目，贵气非凡，一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小厮心想：“这位莫不是京中那个高门大户的少爷跑来小店吃酒，品菜。”
　　魏其并不说话，他看了一眼云鹰，云鹰得到他的示意，对着小厮说：“我们来之前，曾派人到贵店定了楼上的一个雅间。”

　　楼外楼的大堂里有很多方方正正的饭桌，饭桌上摆满筷子，调羹。
　　此时正是楼外楼生意最繁忙的时候，一楼大堂每张桌子前都是客人，楼外楼和京城其他的酒楼，都设有“酒姬”，“每处各有私名妓数十辈，皆时妆袪服，巧笑争妍。这种招揽客人的风俗是从江南传到京城中来的，京城的文人墨客间都喜欢这种雅致的风俗。

　　楼外楼的酒姬们卖艺不卖身，有些酒姬是专为豪客们设置的，京城中豪绅多，他们的消费极高，出手大方。
　　这些服务豪客的酒姬，大都随客人到楼外楼的雅间里，弹奏伴唱，煮酒尽兴……
　　当然，有些酒姬手段好，模样俏，勾搭上酒客，也就进入大户人家做小妾了，不用再这酒肆之处委身卖艺。
　　这些坐在大堂的普通食客，楼外楼设有艺人专门招待，这些艺人都有一技之长，说书唱曲，又有吹箫、弹阮、息气、锣板、歌唱、散耍等，各取其一。每夕达旦，往往与朝天车马相接。虽风雨暑雪，不少减也。这种情形，楼外楼的生意怎会不好？

　　在云鹰和店小二谈话间，魏其打量了一下这京城有名的楼外楼，跟前世差不了几多。
　　他记得楼外楼以淮扬菜闻名于天下，杨伊人最爱酸酸甜甜的江南菜，伊人刚嫁入宫中之时，对宫中的菜色不太感兴趣。
　　他那时侯顾不得太多的男女私情，一心扑倒政务上，总想着自己变得可以掌控一切就可以一辈子让她依靠。
　　有一次，魏其到伊人的宫里一起用晚膳，伊人说起淮扬菜时，小猫舔浆似的渴求模样，魏其却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他吩咐王德宝到楼外楼找了最有名的淮扬大厨到御膳房当值。

　　和店小二打过招呼之后，魏其与云鹰大步流星地抬脚上阶，随着店小二到了二楼雅间。雅间内有一身穿纱衣的歌姬谈小曲儿，云鹰看了看魏其的神色，挥挥手让歌姬下去，
　　店小二问：“二位爷，要点什么菜？本店有上好的淮扬名菜，小店的厨子都是淮扬当地的名厨，店掌柜重金把他们从淮扬请到了京城，若是二位客官吃不惯淮扬菜，小店也有京城菜。”
　　魏其说：“随便来两道小菜，一壶西湖龙井。”店小二回道：“好勒，客官。”

　　点完菜，店小二出门，云鹰跟着店小二出了门。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食客来来往往，见没有什么异样，云鹰带上了门。他走进屋内，站在魏其的身旁。
　　魏其问云鹰道：“外面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云鹰回道：“暂时没有，属下订的这间雅间正右方便是杨国公他们所在的房间，屋顶上有暗卫在监听他们的谈话。”
　　魏其听到这话，站起身来，往雅间的正东走去，他侧耳附窗，听到东面果然有男子低沉的交谈声，声音听得不太真切，起起伏伏。

　　魏其走回四脚饭桌前，压低嗓子对云鹰说：“可有去年两淮盐场使司身边带的那个随从的画像？”
　　云鹰回道：“不曾画过，当时人员众多，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之前属下对殿下说像那个人，是因为去年有个暗卫眼熟他。”
　　听到这不确定的语气，魏其眉头微皱，深思片刻后，他对云鹰说：“让人继续盯着，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云鹰低声回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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