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令》景墙

10、第 10 章

　　次日，杨伊人和身边服侍的小丫鬟碧桃一起到母亲李氏那里请安，伊人向李氏行礼时，李氏趁机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一张小脸儿粉扑扑的，知道伊人没有因为昨天进宫为皇后娘娘贺寿的事累着，满意地笑了笑，扶起她，说：“伊人，如今你快要过六岁生辰了，六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娘决定过些日子要为你办生辰宴，我们不求大操大办，就请一些京中走得近的夫人、小姐们到府里来做客。我和各府的夫人们聚一聚，说说话。到时候你也好多交一些年纪相近的朋友。”杨伊人听了李氏的话，没有什么意见，这些事一贯都是李氏操心。李氏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对杨伊人说：“我怎么给忘了，对了，伊人，左家的萍姐儿快要随她的母亲回京了。”

　　杨伊人听了自是喜形于色，她对李氏说：“真的吗？母亲，你怎么知道的？”李氏想了一下，看着杨伊人说：“听说是左夫人从松江府寄了信给京城左家的人，信上说左夫人带着萍姐儿和萍姐儿的哥哥左英章回京，左家的太夫人来我们家太夫人那里说了这件事，我刚好去给我们家太夫人说话，碰巧就听到了这件事，你和左家的萍姐儿一向投缘，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杨伊人说：“是啊，女儿真高兴，萍姐儿要回京了。”杨伊人好久没见过左英萍了，十分想念她。
　　杨国公府只有杨伊青这个和杨伊人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杨伊青是杨伊人二叔家的小姐，因为杨伊青的母亲贾氏向来和伊人的母亲李氏关系一般，杨伊人和杨伊青也玩儿不到一起。其他和杨家走得近的宫卿之家的小姐们，大都温柔娴静，所习之事皆是女红之类的，杨伊人对这些淑女的必修课都不太感兴趣，不想天天和各位小姐们一起讨论谁从哪个绣娘那里学了什么新针法，杨伊人觉得自己与这些格格不入。因为这些缘故，杨伊人向来没有几个能处得来的朋友。

　　杨伊人第一次见左英萍的时候，就察觉到左英萍和其他的女孩儿一样，可能是特别的缘分让杨伊人对左英萍很有好感。之后，左英萍经常跟着左夫人到杨国公府做客，一来二去，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便熟了，左英萍成了杨伊人玩得最好的朋友。左英萍出身于官宦世家，她的父亲左冲一年之前是正五品吏部郎中，后来被外放到南直隶松江府做同知，左夫人不放心左大人的饮食起居，带着女儿左英萍和儿子左英章一起跟着左大人去了南直隶松江府的任上。
　　杨伊人的性子活泼，但是她出身于杨国公府，天生就应该是京城中小姐们的表率。杨伊人的母亲李氏知道杨伊人的性格，自小对她管教地严，想把她养成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李氏要求杨伊人不要毛毛躁躁，言行举止都要得体，李氏经常对杨伊人说：“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久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常跟着绣娘学女红，跟着家里的长辈一起学规矩，哪有像你一样整天想出府玩儿。”杨伊人是一个心思细腻又及其敏感的孩子，听了李氏的话，心里不好受，但是伊人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她不想让母亲因为她丢脸。

　　左英萍性格风风火火，像极了她出身武将家族的母亲，杨伊人和左英萍很能聊的来。以前，左英萍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总是带京里最时兴的小玩意儿。杨伊人被掬在这深宅大院里，抬眼便是红墙灰瓦的四角天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出杨国公府，自然不知道京城里流行什么东西。
　　左英萍这个人十分有趣，杨伊人总是被她逗得“咯咯”地笑，因此，左英萍到杨国公府做客之前，杨伊人往往很高兴。去年，当左英萍最后一次来家里做客时，左英萍偷偷地告诉杨伊人她的父亲又升官了，自己可能要跟着父亲到南直隶去，杨伊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方面为左英萍的父亲的高升感到高兴，一方面又不想左英萍离开京中。
　　后来，左英萍果然跟着父母去了南直隶，小小的伊人闷闷不乐了好久，刘嬷嬷甚至发现伊人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刘嬷嬷看到了伊人的眼泪“珠子”一般从脸颊上往下滚，鼻头红通通的，心疼的不得了，刘嬷嬷把伊人抱在怀里安抚她。当时，伊人抽咽着问刘嬷嬷：“嬷嬷，萍姐儿什么时候才会回京城？”

　　没想到，一别竟是一年，杨伊人在李氏这里听到萍姐儿回京的消息后，心里琢磨着：“好久不见萍姐儿了，莫不是萍姐儿地父亲被调回京中了？”
　　李氏见女儿的眼睛乌溜乌溜地转，不知在想什么，用手摸了摸伊人柔软的头发，说“今日，前院的管事送来了几个样式的请柬，来，随母亲看一看你中意哪一个样式，等你挑好了，让前院的人多做几份，然后派小厮送到各府去。”
　　杨伊人不解地问李氏：“请柬？什么请柬？”李氏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她回道：“自然是你生辰的请柬，送请柬到各府是礼节。”杨伊人不知道请别人到家里来还要请柬，心想：“好麻烦啊！”李氏看着杨伊人的样子，知道她明白了自己所说的话。母女两人走到朱红的桌子前，各式各样的请柬堆在上面。
　　杨伊人最后选了有小兔子花纹的请柬，李氏问她：“这个小兔子花纹很可爱？会不会不太庄重？”杨伊人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对李氏说：“是母亲让我选的，我喜欢这只肥肥的小兔子。”李氏见她讨好地笑，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骂道：“好，好，好，机灵鬼，都依你”

　　待回到迎春苑，杨伊人一把扑倒在床上，在上面滚来滚去，欢呼道：“萍姐儿回来了。”她问身边的丫鬟碧桃：“碧桃，你说萍姐儿会给我带什么东西啊？”杨伊人还记着萍姐儿离京前告诉她会给她捎南直隶的小玩意儿。
　　碧桃看着在床上打滚儿地大小姐，猜测道：“莫不是南直隶有名的绸缎。”杨伊人反驳道：“才不是呢，萍姐儿最不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了。”她低声嘟囔“我也不喜欢这些，母亲，刘嬷嬷都要我好好学女红。”声音低不可闻，她想到这些，烦躁地摇摇头。
　　刘嬷嬷绕过红木镶嵌花卉四条屏，撩开湘绣双花挂帘，看到杨伊人躺在略显凌乱的被褥上，挥手让碧桃下去，待碧桃出去后。刘嬷嬷坐在床榻上，轻抚杨伊人的背。
　　刘嬷嬷在杨伊人还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孩儿时就照顾她，对伊人的感情非比寻常，刘嬷嬷低声询问道：“小姐，今天午膳想吃些什么？”杨伊人侧身看了刘嬷嬷一眼，道：“我要吃肉丸子，嗯……狮子头，我要吃肉。”她边打哈欠边说：“嬷嬷，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等我醒了，再吃午膳。”刘嬷嬷知道她年纪还小，易犯困，帮她脱下衣服，关上门，出去了。

　　出门之后，刘嬷嬷问碧桃：“碧桃，今日去夫人那里可有什么事，小姐好久没有像今日这么开心了。”
　　碧桃悄声告诉刘嬷嬷道：“是左家的萍姐儿要从南直隶回京了，小姐向来和萍姐儿玩的好，一听说她回来了，眉开眼笑。”
　　刘嬷嬷道：“哦，原来是萍姐儿啊，怪不得小姐这么高兴，记得去年萍姐儿来家里的时候，小姐拉着萍姐儿的袖子不肯让她走，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萍姐儿这一回来，这迎春苑就热闹了。”

　　午时一刻，杨伊人醒了，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肆意地散着，候在外面的碧桃听到动静，走到床边，拉开帷幔。她坐下帮杨伊人拢了拢头发，穿了衣服，她说：“等小姐梳洗一番，奴婢帮小姐梳个头，小姐再去用午膳。”杨伊人刚醒来，脑子迷迷糊糊，听到碧桃的话，点头答应。
　　午膳摆放在罗锅枨带束腰方桌上，桌子的四足底部是精致的外翻马蹄。吃饭前，碧桃让一个婢子端来一盆水为杨伊人净手。看着桌上圆圆的肉丸子，晶莹的小笼包……杨伊人胃口大开，吃了好几个，刘嬷嬷在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大小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儿，都是小姐爱吃的。”
　　用过午膳后，杨伊人故作神秘地悄悄对刘嬷嬷说：“嬷嬷，萍姐儿回来了，你知道的吧？就是左家的那个萍姐儿，嬷嬷，萍姐儿回来了，我们邀请萍姐儿来家里做客，好不好？”
　　看着杨伊人略带雀跃的小脸儿，刘嬷嬷道：“小姐，这要看左夫人一家留京有多久。若是左夫人只在京中留几日，萍姐儿肯定要和左夫人一起走亲访友，到时候，多半没时间来家里做客。我们执意邀请，岂不是叨扰左夫人一家，小姐，您说是不是？”
　　杨伊人道：“嬷嬷说的是，明儿，我向母亲请安时，问问母亲萍姐儿此次要留京多久。”刘嬷嬷看着杨伊人如此明事理，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嬷嬷又说“小姐，等会儿，针线房的管事来迎春苑帮小姐量一下尺寸。要过生辰了，再给姐儿裁几套新衣服，到时，生辰宴上也好见客。”杨伊人听了，点点头。

　　我今天搬家，好累啊，再也不想搬家了……求收藏，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