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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同看天下(三) ...

  •   祭天是整个庆典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在常世中,即便是再贤明的君王,都不敢忘记对天帝的敬畏之意,祭天仪式,也就没有人敢马虎。然而这一套,用在尚隆身上并不合适,一般祭天前君王都需于正寝之中斋戒三日,不沾荤腥,不染酒意,不近女色,焚香沐浴,可是到了尚隆手里,却嫌其太过麻烦,下令要春官府修改典律,简化程序,只在祭典当日清晨焚香沐浴,可怜了那帮死守规矩的臣子经不住主上数百年的高压唯有让步。
      百年庆典的祭天仪式不同于郊祭,地点安排在了玄英宫神庙前的广场,玄英宫素来以宏伟大气而著称,神殿前广场更是以大块未经雕琢的汉白玉石材铺就,对比着整座玄英山的玄色主调,反而凸显了与众不同的庄严与肃穆。
      祭典分为两个环节,先是延王主从率领百官入神庙向庙堂内的神像行礼祷告祈福,然后至殿外行祭天大礼。阳子跟着雁国秋官从掌客殿一路行来,雁国百官各是身着祭服,神色庄重地赶往神庙,他国的君王和台甫则由秋官带领暂时聚集于神庙附近的客殿稍事休息。
      除了尚隆和骁宗,阳子与他国君王交情颇淡,而峰王月溪又因芳国地势远国内事务杂乱而罕少与庆国联络,和奏二太子卓郎君又只是在下界相遇数次,而各国君王均是交情不厚,这般一来诸君王聚于一处也没有太多的话题可聊。深知这点的阳子也就不急着赶过去,反而领着景麒悠闲地观赏起风景来。比起以往的大气豪放,此刻的玄英宫毫不掩饰本就属于它的华美尊贵。
      一路风景看下来,阳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紧跟在她身侧的景麒有些担心,轻声问了句:“主上,您怎么了?”眉宇间不乏忧虑关怀。
      “景麒,你熟读史书,听说当年枭王留下的玄英宫,被称为是王宫中的王宫,这是真的么?”
      阳子的突然发问,让景麒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如实回道:“王宫是天帝赐予君王的住所,历代君王都会花费精力来扩建维修,表达对天帝的尊崇。因骄王在位时间长,自然重视王宫的修护。据史书记载,当年的玄英宫极尽奢华,称为王宫中的王宫,毫不为过。”
      “不知当初尚隆下令拆毁玄英宫的时候,他那些官员是如何激烈反对的。”这般宏伟壮丽的玄英宫,听说曾被尚隆给拆得七零八落的,阳子倒是很好奇玄英宫能被拆成什么模样。
      景麒无语。他虽听说过延王非比寻常的举止,但内心里却无法认同这种作为。自幼熟读史书,他接受的知识都是正统地遵循天意,早被主上和延台甫说了百年的固执了。他奇怪的只是主上怎么突然间会想起这种事来。
      “不知道在天帝眼中,皇宫的富丽和百姓的饥饱哪一个来得更重要。”阳子的一声轻叹,让景麒摸不透她的心思。要是换做别的君主,景麒敢肯定他们不会忽视天帝的恩赐,但这位来自蓬莱的自家主上,绝对会以百姓饥饱为先。
      为阳子领路的官员虽然听到了她的自语,但显然这位景王的思想远非他们这种小官员可比,是以那位秋官只有眼盯着前方茫然赶路。
      “哟,阳子,早啊。”爽朗的声音响起,勾起阳子嘴角的笑意来。
      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的发源者,阳子微笑着招呼道:“延王陛下也挺早的啊。”
      延王尚隆一身玄色王裘,头戴十二旒之冕,腰间插着大圭,少了份往日的浪荡不羁,多了点大气庄重,和被他有意无意掩藏起来的华贵。延麒六太也是一身玄色正装,素雅的图案反而衬托出了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这主从二人就这么坦然地站立在清晨的阳光中,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嗨,阳子,你今天好漂亮啊。”说出这话的是六太,他那双清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阳子,啧啧称赞。虽说他不是没见过阳子化妆的模样,但这一回阳子无疑是最为认真的,混合着尊贵与柔美的气质,既不失了百年大国君主的气势,又保留着少女的气息。
      对于六太的赞美,阳子只是温柔一笑,并不多言,身后的景麒一揖,略显好奇。身为主角的雁国主从,这个时候还如此悠闲,倒真让景麒佩服了。
      景麒的想法,尚隆也能猜出大概,不过他可没多少心思花在景麒身上,略微加快脚步,与阳子并肩而行。两人都是往神庙走去,算是同路,而引路的秋官见自家主上凑了过来,乖乖地退后跟随。一路也就是扯些废话,如尚隆问候阳子一路辛苦啊,阳子跟尚隆抱怨几声景麒看管严密没有自由啊,两人压低了声音,跟在后头的景麒和六太还有雁国的官员都没有听清他们在聊些什么。到了该分手的地方,尚隆突然凑在阳子耳边低语了一声,还没等阳子回过神来,他已潇洒地往神庙内走去。
      好一会儿阳子才醒悟尚隆究竟说了些什么,猛地瞪大双眼望向他的背影,同行的雁国官员和景麒都惊讶万分,直到收到了阳子略微不满的眼神才匆匆低下头去。而这一幕,也落在了随后而来的几位君王。对视着那些若有所思的眼神,阳子唯有收起笑来,静静地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将目光放向神庙的入口。雁国的百官已做好准备,等候着仪式的开始。
      钟鼓齐鸣,伴随着广场上冉冉升起的香气,所有与会的君王都收起笑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神庙内,延王正率领雁国的官员向历代先王致敬,祈祷先灵保佑雁国长治久安。在这个注重崇敬天帝先贤的常世,祭祀是相当重要,甚至是关乎一国命运的大事,不过阳子知道,尚隆对此是极为随意的,若不是因为统治的需要,恐怕尚隆会完全忽视。不过取而代之,需要君主特别隆重对待的祭祀,尚隆特地安排了专管祭祀的官员,自己则乐得一身轻闲。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响起了庄重肃穆的乐声,阳子便知,是祭祀天帝的时候了。果然,延王主从率领百官走出神庙,来到广场上。所有在座的君王集体起身,表达对延王的尊敬。百官整齐地站在广场中央,而延王则手持镇圭领着台甫走上祭坛,在乐声中朗朗诵起祭辞。寂静的山巅,只有低沉肃穆的乐声和延王的祝颂声,缭绕天际,更添一份庄重。
      祝颂毕,延王走上前一步,拿起摆放在供桌上的美酒,洒在祭坛四周,同时鼓声再响,较低的一处山头传来阵阵浓烟,直冲九天。原本应该由君王亲自点燃祭品,但由于麒麟厌恶杀生,便更改了程序,将点燃祭品的地点安放在他处,且由其他官员代为处理,同时浇洒鲜血也改为用美酒替代。冲天的浓烟,将雁国朝廷上下的祈祷带去玉京,盼望着又一个盛世。
      祭典结束,已过了正午,为了招待各国君王而举办的国宴,难得聚齐了极少聚头的各位君主。各人心中都清楚,没一个人保证能够在百年后再次相会。对于那些刚开始没多久的君王来说,百年是他们需要努力去冲刺的目标,而对于已经历过百年的王者来说,则是没有把握能够将这盛世维持多久,毕竟没有永恒的王朝。
      觥筹交错,推杯问盏,看似赏心悦目的笑容背后掩藏着何种思想,总是值得细细品味一番。论交情,雁国与庆国最佳,而尚隆也没打算掩盖这一事实,即使在国宴上,也是坦然地和阳子谈天说地,虽然表面一样客气,但以那些君王的眼界,自然能够轻易分辨出亲疏。然而对方是延王,即便是心有芥蒂,众人也不好发作出来。
      阳子与尚隆私交虽好,但她知尚隆素来是公私分明之人,然而这回尚隆毫不掩饰对庆国君主的尊敬与客气,则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庆国已经维持了近百年,在常世中也算得上是个繁荣的国家,但比起奏国和恭国还是差了不少,但她受到的待遇显然高于奏国代表和供王。尚隆与供王之间存在矛盾,这个阳子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清楚从来懒得计较的尚隆是怎么会跟供王产生矛盾,还似乎无法消解的模样。阳子以前也问过尚隆,只是他不想多说,她也就没再提起。
      ————————————to be continued————————————————————
      常世中后进的麒麟多数都接受过景麒的教导,对景麒自然是有着不同一般的敬爱,但景麒不善多言的性格使得那些后辈麒麟无法真正亲近他。自家麒麟的脾气阳子最是清楚,便不着痕迹地帮他挡下了所有的应酬,然后偷偷瞅了他一眼,调皮一笑。景麒本想提醒阳子注意场合不要做出有失礼数的举止来,不过转念想起阳子如此为自己着想,又很是窝心,自然忘记了唠叨。
      国宴之后,身为主人的延王将要率领百官下到国府,接受关弓百姓的朝贺,他国客人则回掌客殿休息。这种时间段,往往被他国君主利用来进行私下会晤。阳子下榻的落樱殿早已是玄英宫内的一大风景点,但尚隆管理得很严,一般人无法靠近,纵使是作客的君王也不敢随意入内。好意享受着尚隆的贴心安排,阳子也就惬意地窝在落樱殿内,安心回复精神。
      打破阳子惬意的午后生活的来客,是奏太子利广。庆国和奏国虽有国交,奏国也数次在巧国的问题上出手帮助庆国减轻负担,但两国高层间的交流并不多。奏太子利广,阳子就只有在下界的时候跟着尚隆见过几回,要真说有什么交情,也是关于尚隆的。因此对于他的来访,阳子还是不太摸得着头脑,景麒大概觉察到了阳子的某些心情,提议自己跟随在旁,阳子也没有反对,便整理好衣着,和景麒外出见客。
      利广从未来过落樱殿,但他却从私底下听说的内容中大概明了了这个地方对尚隆的特别意义,如非必要绝不会轻易来打扰这座宫殿的真正主人,他可不想去挑弄那个男人的底限。落樱殿不许闲杂人等进入,便是利广,也是事先知会了尚隆,得到默许才敢踏入此地。一般他国君王要会见景王,常常是经由通报后,在庆国官员下榻处举行会谈。
      虽说午后清休被打扰,但因为对方是奏国代表,阳子也唯有恭敬地出来迎接。在等待阳子出面的时候,利广稍微打量了下整个宫殿的布置,不由心内感慨。不同于玄英宫的大气,落樱殿的装饰处处透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风情,简约优雅,高贵与柔和相掺杂,很奇妙的感觉。亲眼所见,利广才明白了尚隆对此处的重视。
      宫人通传景王与景台甫到时,利广整了整衣衫,换上温文的笑容,面对着前来迎接的庆国主从。虽说与奏国代表无甚交情,但比起其余那些从未见过面得君王,阳子已是觉得轻松了很多。让铃送上两杯白端茶,阳子才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看着利广。
      利广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国务,而是很私心地利用了和她微薄的私情,想来打探关于她和珠晶的事情。尚隆和珠晶之间的矛盾,利广猜到八成是与景王有关,珠晶虽是个贤君,但到底有时候还是孩子气,以前曾无意中因为延麒的事而得罪了尚隆,惹得两国关系一度低迷,若不是他从中斡旋,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就解决。尚隆虽不是个记仇的人,但利广明白,某些地方尚隆绝不会退让一步,如果不能和当事人达成协议,恐怕尚隆会记恨一辈子。
      本打算独自前来和阳子私下聊聊,旁敲侧击一下,哪料到景麒也跟着,利广不得不稍微修正下主意。身处宫中,又有景麒跟着,比起在下界自是多了份拘束,再加上尚隆不在,阳子明显是中规中矩了不少。利广显然是对这样的阳子很感兴趣,言语之间自然是多了点轻松自然。
      知道利广和供王珠晶熟识,阳子自然地把聊天的话题往那方面带。果不其然,一提起珠晶,利广就自然地露出笑意来。珠晶是他看着成长的,从升山时那个略显娇蛮却又字字有理的小女孩,到如今平稳统治恭国两百年的供王,利广几乎见证了她的每一次成功与失败。那种感觉,相当的奇特,明明是珠晶自己取得的成就,利广也会觉得心中颇为舒坦。
      一说起珠晶,阳子便成了听的那一方,偶尔插嘴问几句,引导一下,接着就是呆在一旁慢悠悠地观察起利广来。看过了六百年的风雨沧桑,利广的圆滑世故自不用多说,有时便是尚隆,也得对着他提起三分警惕来。有人说,活得越久,就越难和人交心,这话阳子可是完全赞同的,莫说是利广的六百年,就是她的一百年,都已不太乐意随便把心给交出去。然而,谈起珠晶时利广眼中的那抹宠溺和呵护,阳子不会瞧错。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阳子并没有彻底融入这里,总是不自觉地隔开些许距离,标明了自己的独特,唯独每个人只对心中那人珍藏的深意,她能够深刻体会……尽管,用祥琼的话来说,遇上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会慢上半拍……例如流月……
      不知怎的竟然想起流月来,阳子眼神一黯,随即想起身旁还有个人精在,忙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遮掩过去。利广刚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略显尴尬,也就没有留意到她的不自然。
      总以为利广是个潇洒的浪子,在亲耳听到他对珠晶的百般呵护时,阳子才恍然觉察到,这个男人冷淡的表面下隐藏着对那个女孩最为深沉的关怀,像是得到珍宝般将珠晶给捧在手心,虽然很少说出口,但这是事实。不知为何,阳子突然间觉得,利广颇有奶爸的潜质,怎么说供王的外表也还是个孩子嘛,真的很符合。只不过,她并不打算把这个形容告诉利广,否则恐怕光要解释奶爸的含义就得花费她好长时间了。
      景麒一直跟着阳子,本以为利广太子特地来找主上是有什么大事要讨论,结果说了半天居然是听他在谈论供王珠晶,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直到阳子给了他一个意味颇深的笑,他才收拾好自己简单又烦乱的思绪,当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利广不是个容易忘形的人,但或许是落樱殿静谧的气氛感染了他,利广不觉稍稍有点放松自己了。阳子听着供王的趣事,抽空瞥两眼身旁坐着的景麒,然后微笑着才开口:“供王有卓郎君如此尽心的朋友,惹得我也有点羡慕了呢。”不是说违心话,单从利广的言语中,阳子就能听出感觉来。
      被这么一说,利广稍稍有点发愣,随后才恢复平常,淡然一笑:“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每个人都会遇到,差别只是是否意识到了而已。”
      利广若有所指的话语,阳子自然不会忽视。这个大约称得上常世最长寿的人精,论狡猾度绝不逊色于尚隆,她和尚隆之间的事情,便是景麒也没有告诉,只是利广和尚隆也称得上是朋友,约摸是看出了点什么来,但她也不甚在意。各人有各事,何须不懂之人来横加干涉。
      这时铃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过来,恭敬地对利广行礼过后,用盘中的器皿替下了阳子正在喝的白端。阳子一瞧,不由苦笑,又是玫瑰清露,打从被尚隆知道自己在金波宫里喝这个玩意儿开始,他就命玄英宫也特地备着,专供她饮用。她也曾不好意思地推搪过,但尚隆却不觉得如何,硬是要她继续用着,无奈之下她也唯有听命行事了。
      利广虽知道玫瑰清露这个东西,但自己不曾尝过,今个在阳子这里倒是饱了口福。他对这两位王者之间的事情隐隐约约有些了解,但从尚隆那边探不出什么口风来,他本人又是个有些懒散的人,不太喜欢窥探别人的私事,本想着调侃下阳子,试试看她的反应,然而转眼见到一旁坐着的景麒,又不得不把话给咽了下去。
      细细品味着难得的珍品,再放眼打量一下整个落樱殿,利广不由心中暗叹。六百年的大庆,整个玄英宫中都是喜气洋洋的,唯有这落樱殿,依旧是静谧如斯。尚隆的用心,不难看出,而从这次庆典中尚隆的表现来看,让利广也意识到,两人之间似乎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落樱殿还真是不错的地方,挺适合休息的。”利广不由地感慨了声。
      阳子听了,唯有一笑。尚隆知晓她的性格,不喜欢太过奢华的东西,也不是很喜欢那些虚伪的交际,这处落樱殿,再适合不过她了。
      “说实在的,这么幽静的地方我也想住着呢,只可惜咱们的延王陛下是铁定不肯松口的,”利广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嘟囔了句,“以前珠晶来的时候想要住进来,结果……”
      阳子细心听到了未完的这句话,不免有些惊异,刚想详细地问一句,利广却已将目光投开,这回她便是有心,也识趣地知道不该多问。尚隆的做法自有其用意,身为玄英宫的客人,她不能也没资格插手。而利广此番前来闲聊的目的,阳子到此时也大概清楚了,利广对珠晶的呵护以无需多言,尚隆和珠晶不和的传言她也早有耳闻,只是利广的心思落在她身上,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作用,怎么说尚隆都不是个为了别人几句劝就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仔细观察着阳子眼神的变化,利广终于确定她领悟了自己的用心,这种事本来就不能搬上台面说出口,既然阳子明了了,那他也不必再有什么动作,而他能为珠晶做的,也仅此而已,不然就成了干涉别国内政,罪名大着。思及如此,利广也不再多留,起身一揖,潇洒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卡文了,越是写到结局越是卡文,欲哭无泪啊。暂时先发这点上来吧,请大家谅解(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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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回来了……(有气无力)
    正在努力处理结局……哎,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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