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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陪你踏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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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梁蓉怎么想都想不出顾沐风内心想些什么,他也不和自己说,倒是有些挫败跟云澜说“你说沐风喜欢咋样的,今儿那个黄姑娘长得也可人,性子吧也机灵,他要是有个标准吧 ,我还好找,他又没个标准,还说什么看眼缘。想我们以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米煮成熟饭,哪还管你什么眼缘不眼缘的。”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大少爷会不会是早心有所属啦?”云澜试探性问道
“那心有所属咋的不直接说了娶进门,难不成他害怕人家姑娘看不上他,没道理啊。”梁蓉想了想“不过听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么多年也不见他说对哪家姑娘上心啊。”
“唉再说吧,不管了”
次日清晨,林若水和平日一样,洗脸挽髻后便去后厅吃早饭,却意外地发现顾沐风和顾伯父今日倒是默契,居然都没有提早去店里面,有些惊讶,然后想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坐于饭桌的,有些羞赧“伯父伯母好,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我和你伯父也是才屁股碰着凳子,刚坐下而已,来,快坐下,昨日啊,你王伯母拿来了些鹌鹑蛋 ,我让她们卤制了些,听说这鹌鹑蛋吃了不仅养颜还健体呢,营养极好,来,对着粥喝”梁蓉边说变舀了一勺蛋放入林若水碗中
林若水笑着应“好,谢谢伯母。”斜眼偷偷看了看顾沐风,却发现被抓了个正着,赶忙低下头假装喝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间粥的暖意,树上清脆的鸟叫声,还有那偶尔风吹过飘来的桂花香的原因,让人不禁感到温馨幸福
顾父很快就吃饱了,不过却依旧坐于饭桌上并未离开,直到林若水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擦,便听到顾父说“若水,这是你多年前托伯父拿给沐风的,怪伯父一直忘记了,现如今你可亲自交予沐风了。”
林若水看着顾父既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而后却说出了近来自己最为保密的事情,顿时感到血液上冲,赶忙从顾父手中接过那多年前林若水花了心思自己制作的鼓起的信封,嘴角抽了抽,不敢看顾沐风,含笑说“有劳伯父了。”
梁蓉却并不懂林若水的躲避,边收碗筷边直喇喇大声说道“还有劳呢,你伯父自己没做好,还把答应你的小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你呀,不怪他已是很好了。”
林若水此时真是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想着想着便走了神,压根没怎么听顾父梁母说些什么,等强行回过神来时,顾父正准备要走,林若水赶忙说“伯父,我送送你吧。”
“唉,水儿,不用,他有什么好送的。”梁蓉笑着喊道,顾父听到,连忙说“对,若水啊,不用送,伯父啊赶时间。”说完便走了
“水儿啊 ,伯母昨儿学了个新菜式,等伯母去外头头把菜买回来,然后你瞧瞧?”林若水乖巧得应了声好,梁蓉经过这些天与林若水相处,发现她确实是会下厨,惊喜不已,且平日里无甚大事,就喜欢和林若水探讨下菜式
“好,那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林若水点点头,梁蓉便回房了,只剩下林若水和顾沐风,莫名的林若水觉着有些尴尬,只对着顾沐风嘿嘿笑了下“哥哥还不去店里吗”
“不急,倒是对你这信件感兴趣。”
“这个呀就以前写给你的信,不过那时候好像你去了别的地方,后来伯父就忘了,现在大了,你我又面对面的,有话就直接说了,这信也就没所谓了。”
“可是哥哥想看看你那时对我说了什么。”顾沐风看着林若水,眼睛乱转,按早上的情形,自顾父拿出那信件开始,就躲着人,想来估计是与那里面的内容有关
林若水暗暗给自己打了气,躲着他会更显得可疑,还不如实话实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看向顾沐风展现着自信的笑容诚实说道“我自己也忘记了,我回房看看,看了后便当面告诉你。”
顾沐风听完有些郁结,当初倔强,想着来日方长,只届时凭一己之力也可找到若水,从未想过任性着央求爹告知自己她的位置,心中感叹,温和道“那既如此,何不如直接把信给我。”
林若水每次都觉得顾沐风说话像是给人施了咒似的,想跟着他的方向走,不过这信件内容实在是少女心事,现如今不说经历了那么多,单单说年龄增长至今也是再没有那勇气给他看的了,笑了笑说“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不好看的。”
十五岁生辰乃是女子及笄之年,林伯父为朝廷做事,与父亲的通信也是极其小心的,皇商油水极多,向来是被许多人盯着,看她手中信件,虽外层包得很整洁,但还是很明显看得出里面应该是包了一副类似画卷的东西,能让林伯父答应帮她寄出这信件,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心中好奇,但又不好强求,笑了笑说
“那好吧,长大了,不好骗了。”
林若水不禁小脸一红,因为她刚刚就正在盘算在哪里挖个小洞,将它烧了,听他这样说,只得讪笑着
“还不去店里吗?”
“我有事想与你相商。”
而后顾沐风拉了林若水的手,林若水一愣,却没有本能的甩开,只呆呆地任他拉着,直到来到偏厅,顾沐风才放开,让她坐于椅子上,不过他自己却站着,眼睛明净看着林若水说“暖暖,我打算去一趟金城,你想一起去吗?”
“去那里做什么?”林若水听到金城二字不禁眼神一缩,警惕问道
“你知道陆年安,安王吗?”顾沐风温和问道
林若水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却也把知道的说了“曾听我爹说过,陆家几代为将,勇敢善战衷心卫国,有这样的将军是万民的福气。”
“现如今安王被人诬陷,我打算去金城帮助安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好为这水深火热的江山献一份力。”
林若水仰头看着顾沐风“沐风,你莫要诓我,我虽不喜听父亲讲那些朝堂之事,但想来能谋害安王的,不是重大官员便是那条毒蛇,岂如你说的这样像小事般那么轻松。”
顾沐风听她称那万人敬仰的人中龙为蛇,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怕是又让她想起了伤心之事,但这个槛她总归是要过的,于是狠了狠心,蹲了身,牵住了林若水的手,温温柔柔,眼神却坚韧,开口说道
“真是极其聪明,安王是个不可多得的善人,现如今他需要帮忙,我也有心帮助,不瞒你说,若帮他成功,或许你便可和弟弟妹妹团聚了。”
林若水听完,心中了然,他想做的这事源头在她,但又深感五味杂陈,林若水向来不爱做决定干大事,生活若是可以平淡且无波澜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无奈安乐幸福了十多年,却突遭重创,可生活又让她找到了顾沐风,她堪堪挨住
她已做好将来打算,只要看到顾沐风将来迎娶的妻子,她便离开顾家,拿着父亲留给她以及近来刺绣赚的钱,开一家裁缝铺,如果好运,便终此一生,可现在听顾沐风的打算,就像是生活又要往她这稍微平静了一些的湖面扔一石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沐风看她有些失神,心中不忍“暖暖,虽你平日并不显露心绪,但我知道伯父伯母的事始终是你过不去的槛,这次让我陪你一起把这槛踏过去如何?好不好?”
林若水摇头“不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有多不负责任,你有没有想过伯父伯母,我已经失去了我所有的亲人,只剩下你,和伯父伯母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我打算让你和我一起去,你在我身边定是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对吗,而且我答应你,若是你一感觉危险害怕了,我们就回家,怎么样”
顾沐风见林若水抽了手,转了头不理他,笑了笑说道“若暖暖实在害怕,那我便独自一人帮你将这槛踏过去好了,我已做好打算,择日就启程出发,你便乖乖在家等我几个月如何?”
林若水听到这话,知他心意已决,突然感觉有着急又无力,更多的是担心“顾沐风,不行,金城人人望着涌进去,可是一但与朝廷扯上关系,还想功成身退的人没几个,我不想你去,我们不去好不好?”
“暖暖多虑了,我不过是帮安王做些小事而已,我与这世间的万千蝼蚁一样,只是个普通人,并不重要,没人会注意我的。”顾沐风抓起衣袖,替她擦了擦泪,安慰道
“可是……”林若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可是,在金城我是个已死之人,若是被人发现,肯定会累及你,累及顾家。”
“那就让金城的人认不出你便好。”林若水看他从头到尾气定神闲,单单是自己跟伯母在圈里养的跳脚鸡似的,不让人省心,不禁羞愧,降低了音量问道“那伯父伯母知道吗?”
顾沐风点了点头“还未说明。”
“伯父伯母于我而言是救命恩人,可如今你却要我将他们的宝贝儿子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虽你说不单是为我,可总是有我的原因在,我不答应,我也不能让你那样做。”
顾沐风听完倒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一下,起身坐在林若水旁边的椅子上,“可是我也是心意已决,怎么办呢。”
“那我便告诉伯父伯母,让他们拦你。”
“也好,那便你去说。”
“你要是去了,我就死了算了,反正你走了,我也没什么念想了。”林若水边说边哭起来,脑海里又想起以前,越哭越大声
顾沐风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想来真是失策,可又不能放任她哭得如此不管不顾,只能狠狠心,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林若水愣了一下,突然就哭不出声了,只呆呆地看着顾沐风,一抽一抽的
顾沐风等了一下,看她不会再哭,才放开了手,拿出方巾,示意她擦一擦“小时候就是爱哭鬼,怎的大了越发不得了了,不知道的以为哥哥对你做了什么事。”而后又温柔说道
“我已做好打算,势必就是要做的,你该知道我性子,谁拦也是没用。”
林若水看着他“你竟一点都不在乎我吗,我以死相逼,你都不留下来吗?”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你自由快乐。”
顾沐风送林若水回房后,便回了浅尝楼,交待了一些事情,晚饭也没有回来吃,直到次日午饭过后林若水才看到顾沐风,而后就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话
“暖暖,哥哥下午就走了,我跟你伯父伯母说回菁夷山处理些事情,你若不愿与哥哥一起,哥哥不勉强。”
“非去不可吗”
“哥哥不在,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记下来,哥哥回来后再帮你对付。”
林若水没听完就转头回了房,不想再听,顾沐风无奈笑笑,也回了房拿了些东西便往门口走去,还未到门口就看到林若水赌气般的背影,直到林若水转头看他,走向他,下定决心的语气“我和你一起”
顾沐风笑了“那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带的,收拾一下吧,不过衣物那些便不用了,去金城前我会先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衣物予你。”顾沐风起了身抚了抚林若水的发
“那我回房收拾一下。”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顾沐风看她走后便往门口方向走去,林若水只回房拿了些碎银子,几瓶防身的药物和几条素手帕,照了照镜子便往门口走去
此时恰巧看到湘环从外面回来,湘环先是叫了顾沐风,而后才看到林若水背着个小包袱,兴奋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是和大少爷一起吗?”
林若水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顾沐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沐风温和替她答道“湘环,我和小姐有事回西洲老家一趟。”
湘环也听过府上一些人说老爷是六年前从西洲搬来的,没有多想,便笑着对林若水说“那小姐路上小心些,有没有带水呢,虽说小姐不爱饮水,但这天气热,极容易发暑热,还是要多喝些,哦,对了,这是前几日我去庙里求得的平安符,小姐带着吧,保平安的,希望小姐少爷一路平安。”
林若水点了点头,温温柔柔地应了好,收下了那符,道了谢,顾沐风想起林若水小时与那位唤绿竹的侍女相处时,犹如姐妹,欢脱跳跃,但在这里好似却不怎么与湘环多说嬉笑,像是有所防备
顾沐风牵着林若水上了马车,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手中拿着那个湘环给的红色的护身符,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做工精细,对林若水说“可是有心事”
林若水低着头缓缓开口对顾沐风说“我曾经也做过差不多的,不过是平安结,是做给小婴儿的,比这小许多。”边说边用手比了大小
顾沐风看向她,感觉她说的话很是伤感,想来是个悲伤的事,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等她接下去,林若水抬头弯了嘴角,却红了眼圈“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沐风,绿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宝宝。”林若水说到这里泪水便止不住,却是无声,顾沐风终于知道林若水为何不与湘环亲近了,心疼不已,于是揽过林若水的肩,轻轻拍着,温柔到了极致
林若水深知湘环是个很好的女子,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与她嬉戏打闹,谈笑风流八卦,但现如今她只觉得自己有罪,绿竹还有她肚中胎儿的灵魂都还未安息,她无法对另一个贴身侍女付出那样真实的情感,她做不到,她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暖暖,恶人总会有恶报的。”
林若水听到这句话,感到罪恶深重的心不知怎么安定了几分,用手帕擦了擦泪,任性靠在顾沐风肩上,不想动弹也不想再说话,直到马车停住,顾沐风也没有多说,过了会,林若水才坐直了身子,擤了鼻涕,转了转眼睛,却抱怨开口,“怎的每次为难哭鼻子的都是我,讨厌极了。”
顾沐风看她不好意思,红了脸颊的样子,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耳骨
而后顾沐风带着林若水进了一家普通的住店,径直走向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一个男子身着墨绿黑边的衣物,虽有抹额,却任由额前一缕长发垂下,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邪魅却阴沉,让林若水不敢多看,只见他先是微微对顾沐风鞠了躬,举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唤了顾沐风的名字,不过那样子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沐风是什么王爷皇子
而后以同样的姿势对林若水说到“若水姑娘,在下晨霄。”
林若水忙也鞠了躬说“你好。”顾沐风看她如此,弯了眉眼,笑了笑温和说道“晨霄,有劳了。”
林若水有些懵,被顾沐风牵着坐到一梳妆台前,镜子清晰明亮,照映着她迷惑的脸庞,这是要做什么,回过头看向顾沐风,顾沐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让晨霄站在了她身后
顾沐风转而走到林若水旁边,温和解释说“此次去金城,你需乔装打扮一番,晨霄最善易容,但你放心,也不会与你原貌相差太多。”
“天啊,我以前有听伊一提起过妆容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却不曾见过他人易容,想来真是神奇,那我可以易容为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