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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切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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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乃是伯父伯母头七之日,虽不忍在你面前提起,但我知你在意,且承受着极大的悲痛,又不敢言说,不过这里不是金城,祭奠先人并无甚大忌讳,你且在这站一站,我去拿荷灯。”
林若水听到他如此一番触及心底的话说出口,心里一阵暖意,虽流着泪,但又好似没先前这么难受
一会儿便看到顾沐风提着荷灯向这边走来,赶忙擦了擦泪,顾沐风看到她倔强的样子,没有多说,只腾出了一只手摸了摸林若水的脑袋,语气温柔说“走吧。”
带着她往河边走去,河上漂流着稀稀疏疏的彩灯,光亮薄弱,但也把河流照得更显清幽,若水学着顾沐风的样子,把河灯点上蜡烛,再放于河中
“闭上眼睛许个愿望。”顾沐风温和开口道
林若水听着觉得有理,便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似乎愿望挺长的。
而后顾沐风带林若水去到一案台前,取了毛笔,蘸了墨,在长行白纸上认真仔细地写下了林父刘母的生辰字号,字迹飘逸工整,不过留笔写的却是长女林若水。写完之后便把白纸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烟火纸钱冥服交给了若水,让她焚烧,边说
“想来伯父伯母应该不会介意我着手代你书写,但心意却是你的,由你完成最后一步就好。”
林若水木讷接过,心中大为触动,顾沐风几乎代替她做了所有,只让自己做出这最简单的最后一步,望了望他,只见顾沐风眼神温和
而后向炉子走去,把顾沐风交予她的物品一件一件放进火炉之中时,本以为自己做这事时会嚎啕大哭的,此时却不知怎的似乎是平静了不少
顾沐风看着林若水把物品投进炉中,瞬间便燃起了烈焰,那火势冲天,像是在诉说不满,顾沐风专注地看着那位被火光照亮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神情悲伤,犹如一朵离了根底的向日葵,不禁心疼
走了过去,轻轻揽住了她,让她顺势靠于自己怀中,使她的脸不再对着火光,原本脸上热辣难受的林若水突感温和,许是太累了,不想再动,便就靠于顾沐风怀中,良久
对林若水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被无情地抛弃在海中,在你快要窒息而亡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把你从海中救起,不仅陪伴安慰,还似乎无所不能,让你对世界充满了希望与勇气。
回去时,林若水问顾沐风怎知父母亲生辰八字,顾沐风淡然回答说:“暖暖,我们曾一起邻居五年的。”
林若水听他回答,有些羞赧,虽小时一起相处五年,但自己却早已把顾父梁母的生辰忘得一干二净了,心中不由感叹这记忆力真是没得比,而后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下午之事告诉顾沐风,于是开口说道
“我其实今日偷偷出了府,独自出街去买了纸钱。”
顾沐风听到独自二字,眼睛微闪,林若水有些做贼心虚,说完便不敢看他,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子做会很危险,一但出了事还会累及顾家,本以为会被骂的林若水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暖暖是不够信任我吗?”林若水愣了一下,看到顾沐风虽还是温和样子,但极害怕他会误会,忙说
“没有,我相信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信的。”说到最后音量越来越小,但顾沐风却是听到了,弯了眉眼,却认真看着林若水开口回道
“若是暖暖信我,我希望下次有事莫要瞒着我,否则我会担心,你明白吗?”
林若水看他神情温和却认真,知晓他是关心自己,但不知怎么,反倒觉得有些委屈
“我明白,可是不单仅仅只有你在乎的,我也在意,我害怕我本来就是多余之人,还总是无端给你带来麻烦,给顾府带来麻烦。”声音中带着哽咽
顾沐风看她如此,心里只道是傻丫头,自己是什么心意,还不清楚明了吗,怎的还觉得她自己是多余之人呢,但听她声音,似乎是有些委屈,哭笑不得,又有些不忍,刚想开口又听到她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定是要安慰我,对你来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中间分隔了几年,但感情从未变过,我依旧是你疼爱的妹妹对吧”
“我还知,你想说你从来不觉得我是个麻烦累赘,想让我放宽心,无需多想,哥哥不用说了道理我都知道,不过我需要时间宽慰我自己罢了。”
顾沐风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好似确实都是他心中所想,但看她表情又是难掩失落,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好,于是想摸摸她的发,然而手却向下,触过她的脸旁 ,捏了捏她耳垂,温柔开了口
“真是极其聪慧,我心中确实那样想,不过有一点暖暖可能不知,有时候我也害怕一些事情,但一想到你,我就有了勇气,我希望你觉得这世间只有自己而感到难过时,要知道还有我。”
林若水本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酥了一下,瞬间就觉得脸红心跳,耳朵冒气,他还不羞不恼的说这么一些话,只感觉脑子不够用,懵得动都不敢动
顾沐风有些奇怪,一般姑娘都爱戴首饰,怎的若水连耳洞都未穿,但秉着君子之风,没有多问,只觉得她耳垂软软的,不知耳骨如何。
各有所思,无话,直至到了家,林若水没忍住,眼神飘忽不定,柔声开了口
“怎的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搞得我还真真有些不习惯。”
顾沐风笑了笑“以前如何,现在如何”
“以前好似都是我在说,像个赖皮膏药,你嘛,雷打不动的公子之风,可以不答绝不多说。现在,想来是对我多了怜悯之心,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比小时候吃的糖人还要让人开怀。”
顾沐风还在脑子里想着要怎么告诉她,不是怜悯不是同情,就又听到她说
“还有啊,耳朵乃是敏感部位,不可随意触碰的,哥哥难道不知吗?”
顾沐风被她这样直直说出,连装着不懂的样子说“只觉得耳根子软,没多想就碰了,还是是第一回听说外耳不可碰。”边说边又轻轻捏了一下林若水的耳骨“那碰了之后会如何呢?”
顾沐风看她一路神色纠结,此时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疑惑道“你碰过很多人的耳朵吗?”
顾沐风有意逗她,假意思考道“不太记得了。”
“你个木头,圣贤书你读那么多,不知道这些,还问我会如何,你……你这样别人会认为……认为你轻浮的。”说完又觉得没有说服力,便踮了脚尖,举起手捏了捏顾沐风的耳垂“你说,什么感受。”说完迅速放下“这些动作容易让外人误会”
林若水说完总感觉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但又想不起来,顾沐风看她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小模样,想起以前自己对她所说的话,心内了然,有些藏不住笑意,回道
“那今日还好有暖暖提醒,不然着实会被误会了,也幸好你不介意。”边说,顾沐风边摸了摸林若水的耳骨,冰冰凉凉的
林若水听完他说又看他如此,还没细想,便有些后悔了,这下不知道是浮了谁的心了
“走吧,去你房间”
“什么,去我房间做什么。”
顾沐风还没说完就见她俏脸通红的开口打断,知她是想多了 ,但不好再戏弄她,于是温和说道“去你房间把你今日买的纸钱拿出来烧掉。”
林若水顿感羞愧难耐,只得低头不再看他,先行他一步往房间走去,顾沐风看她娇羞可爱的样子,忍俊不禁,心又不觉漏了半拍
而后,顾沐风提着那香火纸钱带着林若水到了一片空地上,只见他在地上画了一个有缺口的圈,而后才将那些祭祀物品交给林若水,和之前一样,他只让她做最后一步
林若水看着纸钱在顾沐风画的圈内焚烧着,不禁好奇“怎的要画个有缺口的圈?”
“圆圈是以防那边风大,钱财会被吹走 ,留一口是方便伯父伯母可以拿到,那些祭祀的铜炉便是这个道理。”
林若水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只觉得她好像比以前还要更喜欢他了,于是,不由自主地掂了脚,发现却才及他的鼻尖,顾沐风看她突然靠近,下巴还能感受到她微烫的鼻息,吹得人痒痒的,心跳有些乱
林若水反应过来,回了思绪,笑了笑,说“你脸上有黑屑,我帮你拂掉。”
边说边抬起手帮顾沐风取了那不存在的黑屑,而后迅速从顾沐风的身旁抽出,顾沐风感觉到林若水已经离开,发丝轻轻略过“同样是脑袋,你怎么懂那么多”
于是转了头看林若水,只看到她皮肤细腻白皙,透着微红 ,眉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得意,活像是只偷吃了胡萝卜的小白兔
顾沐风反应过来似乎是被调戏了,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有的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心之所向不同,观念也是不同,随心就好。”
“那你呢,喜欢琴棋书画皆精通的还是以夫为先不懂才的?”说完又觉得这话问得不太得体,又解释道“我想着哥哥也到年纪了,有些好奇,关心一下。”
“还未知。”
“哥哥,你相信神婆的存在吗?”
“不信。暖暖,溺于往昔者盲,迷人心智,光阴可惜,该往前走,前方有我。”
林若水看他,愣了一下,真是一针见血。望了望天空“以前爷爷总和我说,别总想着长大,大了有大了的难处。之前总不信,现在被狠狠敲了一棍,想回去却是不可能了。”
顾沐风听她这番话,知道她要看开还需时间,也不劝她,就站她身旁,许久听到她说“如若没有这些事,你还记得我吗?”
“我之前是如何,竟让你这样不信任吗”
“六年时间那么长,足以改变许多事,不是吗”
“我未曾忘过。”
林若水看他没有犹豫,心内了然是自己多愁善感,倒觉得有些小人之“你知道吗,我原打算”林若水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忙收了口,发现顾沐风望向她,等她接下去
“没什么,只是想说天色太晚了,该回去了,今日谢谢,再见,哥哥也快回房吧”说完便留了个背影给顾沐风
顾沐风看着那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才收回了目光,而后又站了许久,缓和了思绪后,微微向刚才焚烧的地方鞠了鞠躬,温和开口
“伯父伯母,吾是沐风,现今若水在我身边,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望二老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并保佑她安康,我也会尽全力为你们查清真相,好让若水以林之姓堂堂正正的立于这世间。”
说到这里脑海里又显现出那女孩娇俏可爱的模样,眉眼不禁又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