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腿就跑［人鱼］》不要加葱

2、第 2 章

　　02.
　　任宇决定自力更生，游到深一点的地方，费劲拔了些海草，躺在海底的岩石上慢悠悠地吃了起来，相比活生生的乌贼，他宁愿吃这个。况且闹旱灾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过了，带着海腥味的海草又算得了什么。
　　鲨鱼看他那样，就自己解决了乌贼，然后乖巧得像只小狗一样跟在任宇后面。
　　在海里已经生活了好几天，除了一开始那条被他起名为小沙的鲨鱼，任宇还认识了许许多多的海底生物。不过这些小朋友们一见小沙就哗啦啦地作鸟兽散状，小沙似乎是要故意吓它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它们后面，但却不吃，觅食也只到更深的地方去捕捉一些比较大型的生物。
　　这天任宇刚吃完海草，躺在离海面不远的珊瑚上优哉游哉地甩着鱼尾，趁机晒一下透过水面的阳光。正当他晒太阳晒得舒服，朦朦胧胧之间突然听到海面上有重物跌落的声音，抬头一看，一条有着黑色鱼尾的人鱼落入了海里，激起一阵水花。任宇连忙躲起来，那条人鱼没有发现他，只顾着急急忙忙地游走，然后上方传来咒骂声、警笛声……任宇躲在珊瑚后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很久，海面上才回归平静。任宇按捺住自己想出去一探究竟的心，十分焦急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当海里面都变暗时，任宇才小心翼翼地游出海面。他所在的地方离岸边不过几百米，仍处在大陆架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岸上一片灯火通明，月光照在任宇的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任宇痴痴地望着岸边的灯火，想起以前晚归，隔着老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家里暖黄色的灯光，推开门就能看到坐在屋里头抽水烟的老爸和缝着衣服的阿妈，还有一旁不知道在弄些什么玩意儿的妹妹。往往这个时候，老爸都会抬起头，吐出一口烟，淡淡地瞅他一眼，什么都不说，继续低头抽烟。而阿妈会立即放下手里面的东西，从木凳子上起来，招呼他赶紧坐下吃晚饭，饭桌上被罩子盖着的都是阿妈为他留的饭菜，妹妹也会凑上来，明明自己已经吃过了还是张大嘴要哥哥喂。
　　可惜他再也不能回到那个时候，再也看不见他的家人。
　　出神的任宇并没有察觉到离他不远处，一艘他从没有见过的船浮在水面上前进。
　　约翰时刻观察着监测器传回来的影像，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他打了个哈欠，刚想偷懒小睡一下的时候，实时传来的景象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元帅，今日白天偷渡人鱼的犯罪分子已全部落网，被诱拐的人鱼们都被安全遣返。”罗斯偷偷瞄了正襟危坐的男人一眼，正想着暗示一下竟然事情都解决了，那么是不是应该率领部队回去。反正巡逻交给巡逻兵就行了，哪用元帅亲自坐镇。
　　况且这一次要不是有两条高级人鱼被劫走了，而他们刚好在这片海域附近执行任务，元帅也不必亲自追缉那些罪犯。
　　元帅原本就在认真地看着这次诱拐事件的报告，眉头无意识皱起，周身凌冽而带着久经战场的锐气更加浓烈。他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淡淡地扫了罗斯一眼：“这附近最近经常发生人鱼被劫走的事件，罗斯，不可以掉以轻心。”
　　“是！”罗斯条件反射地行军礼，心中淌泪，看来得好些时日才能回家看亲亲老婆了。
　　这时监测室的讯号灯亮了起来。
　　“报告元帅，三号监测系统发现异常，经核实，发现巡逻船只前方有一条人鱼，特征是黑发，银白色鱼尾，可能是此次的受害人鱼之一！”说到这，回想起看到的人鱼容貌，年轻的传令兵脸色发红。
　　“不是说全部送回了吗？”男人皱眉，面对自己的副官，面色沉了下去。
　　“呃，这……也不排除报备人鱼失踪人口方面出现错误，又或许这条人鱼是犯罪分子从别的地方偷运过来的，我们没拿到资料，人口数量就对不上了。”罗斯不敢对上男人的脸，支支吾吾地找理由，他是按照报失人口的名单把人送回去了呀！
　　“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回那条人鱼，让一号巡逻船去吧。”男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却突然又开口：“告诉他们手脚轻点。”
　　“是！”传令兵退出去，心想元帅果然和传言般一样，有些恐怖呢，那么稳重的罗斯副官都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
　　任宇半个身子都露出了水面，仔细观察着岸边的动静。白天他看到了一条黑色鱼尾的人鱼，难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有人鱼这种存在的吗？可是那时他清楚地看到那条人鱼神色慌张地游开，后面还有人在追赶它的动静。不会是那条人鱼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正在被追杀吧？
　　任宇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去救那条人鱼了，好歹也是除他自己以外见过的唯一一条人鱼，或许还能从他身上问些情况呢。
　　忽然水花拍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响起，任宇警觉，立即沉入水中去，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待他看见那艘浮在水面上的船型事物时，条件反射地向海里潜去，趁着空隙时间，他回头瞄了一眼船上的人，十多号人穿着同样的制服，正在一字排开站在甲板上。这一瞥可不得了，任宇发现有人手里拿着个长筒型的东西对准自己，下一秒就有东西向他激射而来。任宇短促地叫了一声，拼命地摆动着鱼尾避开那东西，那东西撞入水面激起好大一阵水柱。
　　任宇吓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地惊叫出声，声音高亢凄厉，他以为这些人是要杀他。
　　船长一巴掌拍在小兵头上：“傻啊你，谁让你发射水球了！你看，吓到人鱼了！”
　　小兵一脸委屈：“可是，元帅不是下令要抓人鱼吗？”
　　“是救！人鱼那么柔弱，即使是装人鱼的容器水球撞在他们身上，也是会令他们受伤的！你人鱼保护科目没学好吧？”船长扶额，如果伤到了珍贵的人鱼，即使元帅不拿他开刀，光人鱼中心的惩罚也够受了。
　　瑞利诺尔听到了那声凄厉的叫声，整个人一僵，抿起薄唇，打开通讯器，连通了一号巡逻船的船长：“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救回落单的人鱼吗？”
　　“十分抱歉！元帅，我们这边有一个鲁莽的小子没有与人鱼沟通就贸然发射了水球，人鱼好像受到了惊吓……”船长十分紧张，生怕屏幕中的人一个不高兴就来个惩罚什么的。
　　瑞利诺尔没有说话，兀自关了通讯。
　　船长松了口气，下一秒副官罗斯的通讯就连了上来，船长平时与罗斯也有交集，想到男人的脸色，于是八卦地问：“副官大人，元帅今天怎么了？平时虽然也冷着脸，可是今天好像特别不高兴的样子啊？”
　　罗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职业操守让他克制自己同样好奇的心理，他也不敢与他人说自己上司的八卦。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元帅的事情不是你我的谈资。”
　　船长听出他话里的警告，立即闭紧嘴巴，不敢乱说话了。罗斯平时待人也算温和，让他一下子看不清情况，越了界。
　　警告完手下之后，罗斯命令下属联系人鱼中心的人前来帮忙，转头又派几个人下水去和人鱼沟通。
　　“报告副官！”一名跳下海里去想要安抚人鱼的士兵浮出水面，不知道在水下看到了什么，眼神迷离：“人、人鱼好像精神有些不稳定，似乎要极力反抗，我们几个人围成包围圈暂时限制了人鱼的活动。”
　　“嗯……或许是人鱼贩子给这条人鱼注射了什么药物之类的，总之，一定不能让他深入海里去，泡在海水里的时间过长的话，人鱼的鳞片会脱落的。”罗斯在影像中直接达了指令，他摸摸下巴，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银白色的鱼尾，在星球上，好像并没有银白色鱼尾的人鱼出现过……大多都是蓝色、黑色、绿色之类的。
　　当任宇想要潜到海洋深处时，船上跳下几个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接近他，明明戴着氧气罩却可以清楚地发出声音，他们说着奇怪的话，任宇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他只想逃离这些人，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人手中举着的，就是刚刚那个发射出可以激起巨大水柱的武器，再不逃走的话，会没命的！
　　任宇不顾一切地摆动鱼尾，高强度的运动之下，他觉得自己的鱼尾好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异常疼痛，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也顾不上痛不痛了。
　　士兵们先是被眼前那无法言说的美丽容貌勾走了半个魂，然后看到美丽人鱼的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心疼得他们心都碎了。然后……一向以柔弱著称的人鱼把他那同样美丽至极的鱼尾甩得好像电扇一样，像离弦的箭向下潜去，比他们用了加速装置还要快一点，他们连忙把加速装置的速度调到最高一档，几人合力把受惊的人鱼围了起来。
　　“请不要害怕，尊敬的人鱼，我们是来救您的。我们会把您送到人鱼中心去，然后帮您联系您的家人。”举着水球装置的士兵用柔和的声音安抚着任宇，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水球装置，士兵提了提手上装置，“这个装置可以发出一个适应人鱼长期停留的水球，您可以在里面等待人鱼中心的人员。”
　　任宇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但他却看到了他提他手中的武器的动作，再看包围住他的人，心里一阵绝望，难道真的要被当作怪物杀死吗？
　　浸泡在海水里，任宇想起方才只看了几眼的海岸线，悬在夜空的月亮，璀璨的星河，耀眼的灯光……虽然现在是这副半人半鱼的模样，但这也是他重获新生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仰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斗志，即使是一辈子不能与人类接触，一辈子只能生活在海里，他也想活着，他要活着！
　　甲板震动了一下，船长回头一看，原来应在后方指挥舰的元帅已经来到了这艘巡逻船上。船长心里暗暗吃惊，一下子就从离了几十米的地方来到这里，不愧是亚仑星球的元帅，亚仑的利刃！
　　“怎么回事？护送一条人鱼上船也要那么久么。”瑞利诺尔本来就心中烦闷，皇帝那只老狐狸用蹩脚的理由把他从前线调回领地，结果入境之后又刚好遇到人鱼失踪的案件，在这次追捕人鱼贩子的过程中还让他失去了两名优秀的士兵！
　　船长看着元帅越来越黑的脸，不禁有些胆怯：“十、十分抱歉，元帅大人……因为我们的行为遭到了人鱼的抵抗，所以……”
　　抵抗？瑞利诺尔把目光投到泛着银光的海面上，夜晚的海洋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看不清的水下仿佛潜伏着巨大的怪物。但因为这晚月色怡人，海面上没有起风，所以周遭显得宁静而温和。
　　突然！一道黑影破水而出！
　　那道黑影跃到半空中，明亮的月光让众人看清了那是何物。如同黑色绸缎般折射着月光的长发有几缕沾水贴在他的脸颊边，其余在他身后飞扬。那条银白色的线条优美的鱼尾用力一甩，人鱼在空中翻了个圈，带起一帘水珠，细细密密地从他身边落下，一切都笼罩在银纱之下。他就像是映在海面上的月亮，梦幻、夺目。即使在黑夜之中还是足以看清空中的人鱼有着多么惊人的美貌，他那如同人鱼后冠上所镶嵌的黑珍珠一般的瞳孔蒙上了坚毅色彩，那雏鸟羽毛般的长睫毛轻轻一颤，下一秒，美丽的人鱼就猛地向瑞利诺尔扑过去。
　　任宇重重地跌落在甲板上，身体好像散了架一样痛，尤其是鱼尾那里，被他掰了片鱼鳞下来的地方好像有一把刀在捅进捅出。他咬紧牙关直立起身子，拉着男人的手臂向下一扯，用尽最大的力气勒住面前这个一看就是话事人的男人的脖颈。在外人看来，他几乎挂在男人身上，他用手中银白色的鳞片抵在男人的咽喉处，鳞片边缘透明部分泛出一道金属质感的冷光。
　　任宇开口，发出的是虚弱的叫声。
　　在任宇扑下来的那一刻，几条船上的人都惊呆了！就连瑞利诺尔也忍不住伸出手臂，想要接住这颗坠落的流星。可是人鱼却腰身一扭，躲开了他的手，跌落在他身旁。接下来的事惊悚得众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说好的柔弱美丽的人鱼呢？挟持了他们元帅的人鱼要不要这么逆天啊，战斗民族都没那么厉害好不好！谁能挟持得了他们的元帅啊！
　　罗斯默默合上自己张大的嘴巴，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一人一鱼。希望将军还能记得人鱼保护条例，不要因为人鱼触犯了他的威严就痛下杀手啊，罗斯生怕一眨眼那条人鱼就血溅当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