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红酒与玫瑰（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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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霍夫知道安托万的脾气，双手举过头顶呈投降状，同时继续说道，“一天放学时分，斯林来到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他发丝凌乱，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每人敢靠近他，看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毒刺。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她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眼泪，对他露出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
莫韶从楼梯上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步调平稳，但他对这个案件还是有着极大的兴趣，既然不能明着犯罪，听听别人的犯罪经历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呢，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斯林和小女孩聊了起来，并且从只字片言中，知道了她是梅芝的女儿。”霍夫顿了顿，看着安托万。
安托万皱皱眉头，说：“同样善意的笑容，同样美好的年纪，就怕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所以，斯林打算实施他的计划。”霍夫目光跟着莫韶的身影转到沙发上，心里想着：他居然敢离安托万这个魔鬼这么近，是个狠人没错了。
安托万的视线淡淡飘了过来，霍夫腹肌一颤，咽了口口水，接着讲述道：
斯林打扮成一个冰激凌小贩，在学校附近走动着，没人会在意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除了儿童，小梅芝自然也不例外。短短一个星期，斯林便和小梅芝混熟了，小梅芝很喜欢这个身高比她大不了多少还会给她草莓口味冰激凌的叔叔，每天都和他讲各种有趣的事情，比如：今天老师的假发掉了，学校的每日水果取消了，隔壁老爷爷的苹果很好吃等等。斯林向来羡慕这样的人，正如当初爱上梅芝一样，他对于如此鲜活灵动的小梅芝自然也是满心喜爱，渐渐失了杀心，但驱使他最终下了毒手的事件则是有一天——
小梅芝舔着冰激凌，愁眉苦脸地对他说道：“叔叔，我可能要转学了。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斯林一听，心里涌起一种难受的情绪，神情古怪地问她为什么。
“妈妈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这里有一个坏人。叔叔，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小梅芝的声音带着失落，但是斯林却并没有听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小梅芝要离开了，历史又要再一次重演了，他清晰地记得，梅芝就是在他离开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行，不能让小梅芝离开，她不能变，她一定要呆在我身边，她不可以离开我！
“小梅芝，你明天在这里等叔叔，叔叔送你一个离别礼物好不好？”斯林带着最丑陋的心理，说出最温柔的话语。
小孩子对于礼物的抵抗力总是那么微弱，听到这种字眼，小梅芝甜甜一笑，应下了。
斯林延续了一开始的计划，看着小梅芝喝下那瓶掺了料的饮料后软倒的身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将小梅芝藏到冰激凌小卖车的隔间，偷偷带到了那个地下室——他精心选择了很久的地方，天使，自然是要在最接近地狱的地方才会乖乖听话。他用矮小的身子把小女孩抱出来放在地上，拖出藏在角落的小板凳，颤颤巍巍地踏了上去——他是个侏儒，他天生身材矮小，他喜欢把自己放置在高处，那让他感觉自己与别人没有两样。然而变故发生在一个燥热的午后，那样有着自己小癖好的他被发现了，那样狼狈的他暴露在了阳光下，暴露在了别人异样的眼光中。他们嘲笑他，他们用力摇晃着他脚下的凳子，他摇摇晃晃地，身子失去平衡，他听到自己弱弱地哭喊着不要这样，他看到自己从凳子上掉下来，所有人一哄而散，他感觉到脚腕处钻心的疼痛…… 一个侏儒，患上了PTSD，患上了恐高症……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墨水和画笔开始在大门正对的墙上悉心作着画，一个大大的圆，接着是爪子、翅膀、眼睛…… 不多时，一个怪异的蝙蝠图腾便完成了。斯林又开始制作下一步，他拿来天鹅的羽毛，多么纯洁、多么神色的颜色，他轻轻抚摸着，抹去上头残留的灰尘，将其一片片拼接，安在图腾的正中，黑白对比极为强烈，黑得浓郁，白得无暇。
如何固定小梅芝是斯林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翅膀轻柔，可以粘贴在墙上，但人不行，虽说小梅芝只是个八岁大的孩童，但是反重力的粗暴黏贴只会破坏整体美感。斯林不由得思索道：人是由什么组成的呢？可不可以舍弃一部分，但外在又没有丝毫破坏呢？血肉之躯，血肉之躯，血和肉组成人类的躯体，肉不可替代，那就牺牲血吧。斯林将他酒庄花圃里那一片快败了的尤美摘来，洒在地上，原本洁白的花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显得苍白异常，小刀细小脆弱的手腕处深深一划，鲜红的血液飞溅出来，小梅芝也因为骤然的疼痛而轻微地叫出声音，但还是没能醒来。斯林看着沾染了鲜血的尤美，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大脑中有一处血管好似爆裂一般，突突地跳动着，跳的他心头一片火热。他将小梅芝抬起，踏上板凳，没有丝毫颤抖，对比了一下角度后，在翅膀上钉了两个黑色十字架，那是救赎，是信仰，让神明原谅他的不敬和过错，小梅芝则是他的祭品，只有活品才可用以献给神明。神明喜爱圣洁，而他却用血液将她蒙尘，实属罪过。安排好一切，斯林站在凳子上开始打量，这真是一个良好的祭祀现场，观察完所有布局后，斯林的眼神聚焦于一处——纤细的手腕，青紫色的经络，鲜红色的血丝，一点点侵占着白色的尤美。洁白被妖冶占领，不够，还不够，一个八岁小女孩的血量怎么能将一地的白染红？斯林想着，从酒庄最里头的房子里搬出几大桶红酒，橡木的清香配着红酒的醇香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 真是美妙的布置啊……
“事发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霍夫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茶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安托万见他喉头一动，确认他喝进腹中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这是我的同居人从中国带过来的，名叫金瓜贡茶，属于国家二级文物，市场价大概是35万元每一百克，换算成英镑的话大概393.439674一克，你方才喝的那一口，也不多，总共1.5g的样子吧，账单我会寄到警局的，不用谢。”
“嗯，他说的没错，看在你算是朋友的份上，零头我会帮你免去的。”莫韶紧接着说道。
霍夫盯着面前的茶杯，已经忘记了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面前这杯茶是谁喝的？
“霍夫，回神了，事情已成定局，你也不要再想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着重和我讲一下图腾，翅膀这些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按理说，一个一般文化水平的人不太会去了解这类事情。”安托万说。
霍夫挠了挠头，为难地说道：“啊，他也就和我说了这么多，至于图腾，他说他好像是在什么书上，或者什么网站上瞥到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哦？是吗？他在撒谎啊。”安托万晃了晃脑袋，“莫家主，你觉得呢？”
莫韶突然被cue，他想了想，脑中好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他却没那么在意，眼神看向安托万，示意让他解答。
安托万玩味地看着莫韶的一系列微表情，嘴角向上勾起，说道：“如果你很在意一件事情，你会不会一遍遍地去确认以保证万无一失？”
“如果是我的升职报告，我一定会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过去，以免任何错误的发生。”霍夫立刻接话道。
“你看，连霍夫都会做的事情，一个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随意在哪里看到一个东西，甚至连证实都不证实就去实施呢？在他们看来，神明的惩罚可是很恐怖的。所以，有两种情况，第一，这确实是他自己看到的，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说出来。第二，有人告诉他，而他很信任那个人。”安托万抱着抱枕，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讲道，“我曾经在某本书里看到过，在遥远的印度半岛上有一个部落，叫做埃仸埃斯，在当地是永生的意思，部落里的人们相信：死去的人的灵魂在返回尘世的过程中，可能进入一个较小的动物体中。而他们认为那就是蝙蝠，所以他们就把蝙蝠作为他们部落的象征，作为图腾画在每家每户的墙上。我看到过一副模糊的画，那幅画和斯林的画只有一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霍夫追问道。
“蝙蝠是哺乳纲翼手目的动物，它喜欢倒挂，埃仸埃斯人不会去惊扰他们的信仰，所以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倒挂在山洞中的蝙蝠，他们的图腾也是倒着的，而地下室的图腾，是正的。”安托万笃定地说道。
霍夫有些迷茫：“会不会图腾是其他意思，和这个什么斯埃斯没啥关系？”
“不可能，霍夫，你记得图腾旁有字符吗？”安托万很严肃地说道，“那些字符是埃仸埃斯人的特殊符号，它们是正的，意味着那张图腾一定反了，而且那些字符……是诅咒的意思。”
“那……那这个案件。”霍夫猛地站起来，想立刻回到警局。
“淡定，霍夫，这个案件解决了，不是吗？”安托万端起茶杯，轻嘬一口，呸，没有咖啡好喝，悻悻放下，“案件事发经过知道了，凶手抓住了？没有解决吗？霍夫，不要老是给自己找事情做，安安稳稳待着有时候，不失为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红酒与玫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