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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两处相逢 ...

  •   长廊连错,白石出任潘云改拉着赏了一路大小庭院冬景,来往小厮好奇这平时少有交集的二人为何今日举动如此亲密,自是一边问好一边打量目送,方便背里窃窃私语打发时间。潘府唯有这项算是好的,即除了沧园主人的流言蜚语外其他一概不禁,任背地里在府苑传的多凶。只要不让当事主子听了去一切好说。

      女孩子家的庭院秀气小巧,可一楼阁最是高贵,白石出抬头看了看那精致的“见心楼”,步子终随自己所控慢了下来。

      潘云改已累得出汗,滴在皮肤伤口上浑身有些痛痒,自是放开了白石出站于一旁冷静冷静。有潘云旗的贴身丫鬟从院中出来,见到白石出先是惊讶,后转而羞涩,便行礼同二人问好。

      “小旗子在干什么?”

      “小姐——”

      不等那丫鬟说完话,白石出便木木朝院中走去,一颗茂盛罗汉松放在女子庭居里实属少见,白石出却从枝丫见窥到了姑娘的影子。

      白石出向一侧走了几步,终于看清姑娘的外貌和动作,潘云旗正拿着匕首在庭院间挥舞,左刺右砍,紧紧挨着旁边人高的假山不肯上前分毫。

      “她在干什么?”走来的潘云改站于白石出一侧,发自内心的不解。

      白石出沉默,直到看见潘云旗努力起身翻向空中,死死挡在假山侧上方,而后用匕首劈裂空气,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在重现那日潘府门外的打斗,她要劈裂的是邹罗的红绸,而那假山是——

      白石出忽被潘云改一撞,前方传来一声低吟,是潘云旗翻空吃力,匕首还没劈到一半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潘云改刚想上去扶,那边儿人就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泥土,摸摸头发,又左顾右盼看看衣服,直到一切无碍后才重新拾起匕首继续练。

      潘云改一脸嫌弃,肩膀顶顶前边的人,低声说道,“我说吧!爱美之心,无所不作。”

      白石出沉下一口气,轻轻朝院内走,潘云改见他动作笑上嘴角,上前一步静待好戏。

      “翻空要脚下蹬稳,一跃而起时切忌眼随身动,否则再锁定目标就难了。”

      潘云旗听到声音吓掉手中匕首,这人的腔调总是这么低沉冷冽,又从没有这样专注对她说过话。不过现在潘云旗更为担心的是他看出自己练武意图,怕尴尬又觉心中百感交集,只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白石出走近,潘云旗头压得愈加低,直到他用脚抬起地上匕首将其直直射向见山楼的红色门帘,一小截红绸被他滕身出手接住,随后将匕首甩向潘云旗手中。

      潘云旗猛地将头抬起,这边红绸已经迎面冲来,她回忆方才白石出口中所说比拟翻身,匕首大力挥斩立刻将红绸劈成两股,在心中暗暗得意时竟忘记落脚点的位置,一瞬间心情一落千丈,无奈又要面对摔在地上的恐慌与尴尬了。谁知这时那两股红绸缠绕身体将她扶正,被另一头的白石出一扯将其稳稳放在地面。

      白石出松手,紧束在潘云旗身上的红色松散下落,潘云旗一袭牙色小袄裙恰如红瓣绽放后可窥的花丝一般显露,只是这姑娘脸色惨白,有些失了神。

      一旁的潘云改双手抱臂一脸无奈,他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妹妹!

      “兵器自是一寸长一寸强,匕首轻巧方便可适当防身,但无法当做进攻武器用,除非有系统招式。”

      潘云旗怕是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一个嗯字塞在嘴里连连点头。

      “你说什么?”白石出只见她嘴巴蠕动,离得远又听不清她讲话,只得一边发问一边靠近。

      潘云旗看着那人走来,距离慢慢缩短,视野也跟着逐渐变小,很快她就埋在高自己一头的白石出的阴影里。

      她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那人眼睛,“真后悔当初学得不是武而是些没用的琴棋书画,否则就不会让白——先生看笑话了。”

      “没有笑话。”白石出不会发现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多温和。

      潘云旗发现了,笑意攀上嘴角攀上眼眸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白先生不姓白?”

      “嗯,我没有姓。”

      “白石出,我能拜你为师么?”

      潘云改头一歪,想不到他这妹妹还真有这个打算。

      白石出顿了顿,“我可以教你几招。”

      话说着,白石出背身去寻旁边的木棍,留下潘云旗转头看向罗汉松旁的潘云改,她向他眨了一只眼,笑得格外好看。潘云改冷哼一声,哼这重色轻兄的臭丫头知道给他好脸了?随后转身走开,生怕憋不住笑给她留下二哥大发善心的证据。

      这是潘云旗恍若梦境的一个下午,如果她能将白石出留到晚上的话,她一定会穿上挚爱的水袭苏绣百褶裙为他跳上一段举世无双的舞,然后为他抚琴,为他吟诗,与他共棋,最后才将自己埋于多年的画作拿给他看,他看到就可以明白她的心意了。

      武学天赋从不是潘云旗想涉及的,琴棋书画才是,她觉得,男女情爱,妙在一刚一柔,至在一温一烈,她所羡慕的眷侣本就是爹娘这样子才好。

      只可惜白石出当真只教了几招便走了,柔和的心一下摔得干脆,却是活了十六年的此生最为奇特的一种欣喜。

      “白石出?白先生?”花面坐在沧园正房椅子上边想边笑。

      想他还在休灵关那会儿,有一天师父把七个乳臭未干的徒弟叫到面前挨个赐名。七人排排站,师父站在前面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特地强调是自己独创作了一首诗,诗为,“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七个没文化的孩子听后当场拍手叫好,结果师父得意片刻,就将这四句话拆成了八个名字分给了七个人。

      “师父,那二师兄以后是不是就姓白了?”

      “白石不分,红叶不分,无雨不分,人衣不分,其他的你们随意。”

      几人商量过后,觉得红叶不拆,红叶稀三字怎么分都不好分,干脆把这三个字去掉,从前到后按大小个排序依次分发下去,结果他花面就光荣得到了湿人衣一名,小湿小湿的被叫了四年,只有二师兄平日里不说话耳边才清静些,故常常黏在这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旁边。

      花面叹了一口气,回头才见从他指间幻化的残气正趴在昏睡的小少爷身上磨蹭,直蹭得那人身体麻痒小心蠕动,嘴间回荡着不耐烦地拒绝,仿佛做了什么梦一般,立刻引得房间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花面实在看不下去了,舔舔干燥的嘴唇冲那不懂事的残气指责道,“别蹭了,你把他蹭发情了怎么办?”

      残气停下动作,看花面没走来几步就勾出了手指,当下哆哆嗖嗖朝棠骨衣服里钻,奈何棠骨衣服还没全部蹭开就被那人按住尾巴收了回去。

      花面一笑,刚想把手从棠骨身体上空收回,这边就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拥了上来,不等花面反应他便与床上之人掉了个反被棠骨压在了身下。

      “你是怎么回来的?化蛇的阴气是不是被你拿了去?”

      花面不说话,一只手腕被棠骨握着,腰上顶着那人用劲颇大的脚,透过面具的两个孔洞饶有兴趣的盯着贴得很近的那张脸,白白净净,未经世事打磨天生有股傲劲,又不知被什么事情折腾多了几分憔悴,在细看就看到了他眼眸中含缩的栗粒,有些碍眼又有些诡异,倒天生是块当坏鸟的料。

      “我跟你说话呢!”棠骨上了脾气。

      “是是是!”花面卑微的笑了笑,“唐少爷你离我这么近,我——我有点儿害怕——”

      “你说不说?”棠骨使出全部力气碾上那人的腰。

      “疼疼疼——”这句是真心话,“是你舅舅派我来保护你的,那条小化蛇它——它感应到你有危险,把阴气让我吸——托我来救你。”

      为了贯彻撒谎不眨眼的思想,他特地想棠骨多眨了几次眼,唐少爷你能看到么?

      “你胡说!”舅舅派这个刺客来保护他?转变如此突然无论如何也不敢信,说着他又加了加脚上力道,谁知下面的花面清清嗓音恢复了男子气概。

      “行了!你脚劲也就那么大,再往前拱还是那么大,倒不如换换手喽!”

      棠骨反应过来,把他加在这人手腕上的圈使劲缩了缩,果然立刻听见那人“哎呦”了一声。

      “你不动动脑子,若不是如此,我怎会知道你们的舅甥关系?又怎会安稳跑到这来看你病情?你当我打得过潘爵把潘府人都杀了?若不是化蛇所托你当我待你情深义重拼死跑过来见你一面?”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毫无逻辑可言,棠骨现在脑子不清醒正慢慢消化他的话。只听一声“唐少爷”从门口闯到门内,顿时屋内有三人都傻了眼。

      余特进屋看到的情形是:唐少爷在床上衣衫不整将一个人压于身下,两人不管哪个部位都贴得诡异的近,也幸亏床下人戴了面具不至于脸贴脸,可那戴面具的应该是个——男人!

      “唐——唐少爷——你醒了——”
      棠骨心思急切自是没朝其他方面想,动作不作变动地扭头看向余特,结果被身下人一把推到床下直直后退了几步,那人则翻身跳到一边,冲余特招了招手。

      余特微笑略过,上前搀住棠骨帮他整了整衣衫,而后又去拿桌边的荼白雪披将其裹住,生怕他着了凉。

      棠骨不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扶风病柳有多娇贵,便嫌弃地一挣,夺过雪披塞于余特手中,脚步上前再次质问起花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两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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