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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兽神墓 ...

  •   徐未生趁夜返回山门,令剑光引路,在林间穿行。漆黑静谧之中隐隐传来几声兽嗥,纵使他对山中地貌已十分熟悉也不免胆寒。

      山门外月光下忽见一个俊秀女童在林间嬉戏,一身鹅黄袄裙,扎两个冲天鬏,远远望见他,脆生生喊道:“未生哥哥!”说着便颠颠地跑将过来,辫子一颤一颤,两只小手举起要他抱。

      徐未生顿时紧张全无,抱起小女孩腻歪道:“灵儿——想死你了——”

      灵儿从鼻孔里娇哼一声,松开搂着徐未生脖子的两手,叉在腰上,奶声奶气地斥道:“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呀!”

      徐未生乐不可支:“这句是谁教你的?”

      灵儿撇嘴不答,嘟囔着说:“去哪找好玩的啦,怎么不带上我呀。”

      “哥哥有正事要办!”徐未生睁眼说瞎话,又装模作样地教训道:“倒是你,怎么过了掌灯时分还在外游荡?”

      钟灵儿忽一脸严肃,小脑袋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师父他们从没提过的宝贝……”

      “是什么?”徐未生随口问。

      “我,我也说不清,”钟灵儿纠结道,“等天亮我再带你去看。不过那山洞入口在后山禁地,你可千万别让师叔知道了。”

      “好嘞。”徐未生抱着灵儿颠了颠,欢喜道:“回家喽——”

      路遇一蓝衫剑仙,愁眉不展,满面焦容,徐未生打了个照面,知是苦寻钟灵儿不着的师叔方渠,便将小娃儿交与他,再辗返定风居。

      这间屋舍依山林而建,装潢素净格局紧凑,仅有一间正屋两间耳室,本是韩越一人的住所。后经挚友托孤,徐未生自记事起就和师父同住在此,生活起居寻常已极,如今下山近月再回来,竟有一种似家的归属感油然而生。韩越房内已无半点灯火,料想已经睡下了,徐未生轻手轻脚地回房,待明早再向师父请安。岂料窗户纸忽然簌簌轻响,头顶被隔空敲了个栗子,与此同时,房内传来一声轻斥:“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徐未生打了个激灵,站在门外心虚道:“师父,我回来啦……”

      “哼。”少顷,韩越着单衣推门而出,借着月光打量徐未生,见并无损伤,才放软语气道:“总算是没把自己弄丢。”

      话中不寻常的温情令徐未生心神一荡,眼底闪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原以为倒霉徒弟又要说什么俏皮话揶揄自己,却突然噤声,韩越一时无措,垂下眼淡然道,“回去歇息吧。”

      徐未生借着月光看见韩越鼻尖和下巴的轮廓,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和罗烈亲热的情形,这样的鼻唇要是在他颈间厮磨……这般不自制地当着本人幻想,徐未生登时羞愧难当,脸上腾地发烫,也不答话转身便跑。

      韩越一阵莫名,但好歹徐未生是他一手带大,明知他自小思维跳脱,行事毫无章法,便由他去了。

      翌日清晨,徐未生被一个不太好的梦魇住了。梦里他又回到昨晚离开江州时,这次罗烈鼻青脸肿地追至江畔,把挨揍的气撒在他身上,将他痛殴一番后,又把他的头按在水里令他无法呼吸。

      “唔唔!”徐未生四肢剧烈挣扎,终于惊恐地睁开眼,发现他窒息的原因,原来是一只小手把他的鼻子紧紧捏住。再往床边看,只见钟灵儿兴冲冲的小脸朝向他,背后是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师父方渠,正无声地笑得打颤。

      钟灵儿喜道:“你醒啦!”

      徐未生脑子里懵了一阵,才张口道:“灵儿,方师叔。”

      方渠应了一声,眉眼间笑意盈盈。他本是韩越的同门师弟,拜在青鸣掌教守清真人门下,因为内功深厚,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自守清真人闭关修炼后,派内大小事务,都由这二位入室弟子处理,又因为方渠生性散漫,温和随性,一派之首的重担落在了韩越一人肩上。

      只是门中后辈鲜有听闻,守清真人另有一位亲传弟子名叫徐焕,十五年前殁于陵阳山一役。守清真人痛失爱徒,纵使道法已臻化境,毅然从此闭关不问世事。

      “未生哥哥!说好今天陪我玩的!”钟灵儿拽着徐未生的手臂想拉他起来,同时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徐未生一觉被打断仍觉困顿,这才想起昨晚小妮子说要带他去什么秘密山洞,冲她眨下眼表示明白。方渠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心中暗自好笑罢了。

      徐未生梳洗完便向师父请安,用过早饭后偷溜出门,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等钟灵儿引路。他趁四下无人驭起飞剑,瞬息腾空顷刻便至。行至后山竹海,徐未生收起剑光,只见周遭绿意盎然,全然不同于别处初冬萧瑟之景。

      适逢山风呼啸而过,云隐天光,竹海翻浪,茂林修篁细叶疏节,随风摇动而不失挺拔之姿,易曲难折,故好竹之人清雅温和却不失风骨概类乎此。徐未生穿林而过,见尽处崖边有一竹制凉亭,古朴拙趣,匾额上书“听筠亭”三字,笔法遒劲潇洒,形瘦而神满,亦如修竹般韧挺有节。徐未生偶然来过几次,却从未想过,这竹亭素极雅极,究竟是何人所造?

      林间忽然穿出一个娇小的黄色身影,亦步亦趋地向徐未生跑来。

      钟灵儿挂在徐未生背上,一大一小两人共乘一剑,在峭壁之上寻到山洞入口,此行不可谓不凶险。两人甫一落定,徐未生诧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钟灵儿道:“师父送我一只机关小雕,刚好能载我飞行,你太重啦,只能御剑。”

      “那你更得有分寸,可不要误入险地。”徐未生装模作样地训诫几句,心想钟灵儿平日里装作乖巧,方渠才放心交与她一件在山中来去自如的坐骑,要是她也和自己一般顽皮,三天两头就要被禁足,更不要提什么飞天秘宝了。不过他自小就会御剑,属无师自通,也没什么天堑绝壁能拦他。

      “略。”钟灵儿不屑地吐舌头,一蹦一跳地在甫道中前行。这山洞虽然狭窄,恰能通人,有人工开辟过的痕迹,光线晦暗,尚可看清前路,前方必定有光源射入。果然,不过百米,眼前豁然开朗:宽阔洞府中央四根石柱支起一方神台,中有一白玉石雕,周围分设六盏长明灯,幽蓝光芒照亮整个空间。

      钟灵儿跃向神台,爱怜地轻抚这尊石像,唤道:“未生哥哥,快来呀。”

      徐未生走到近处细看之下,发现这石像通身雪白,形似一只龙角蛇尾的麒麟侧卧而眠,鳞片上漾微光,趾甲毛发栩栩如生。

      钟灵儿似乎对它有着非凡的热情,看得移不开眼,口中喃喃道:“我叫它月牙儿,哥哥,仔细瞧瞧,你可认得它么?”

      他便又凑近了些,忽然间,这只异兽竟睁开碗口大的眼望住他!

      这是个活物!

      徐未生骇得说不出话,只得拍钟灵儿肩头叫她去看。只是这一转眼工夫,它业已闭上眼,恢复常态,卧在神台上纹丝不动,真似雕像一般。

      钟灵儿神色如常,仿佛没有见到刚才的异样,转头望向徐未生,目光充满怜爱,又轻轻唤了一声“月牙儿”。

      徐未生登时天旋地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儿,脑海里似有漩涡搅动,将他零碎的记忆吞噬又倾吐。

      “未生哥哥!你怎么啦?”钟灵儿忙扶住他,焦急道:“头晕吗?这东西是什么?我是不是害了你呀……”

      徐未生摇摇头,脑中恢复清明,方才钟灵儿神色中的诡异也消失了。一面笑自己多心,一面对这异兽的真正身份好奇了起来。

      两人结伴归去,傍晚方渠唤韩越师徒搭伙吃饭。

      四人围坐一桌,是道家清静之地少有的热闹。席间方渠不经意问道:“月底就是试剑大会,未生今年可有准备吗?”

      徐未生顿时一口饭菜难以下咽,恹恹道:“……我可以不参加吗?”

      “不可以。”方渠微笑。

      徐未生以询问的眼神瞟向韩越,后者道:“小试身手也未尝不可。”

      方渠:“况且我们也想知道你下山一个多月都学了些什么。”

      徐未生心想,学会玩倌儿了,师父会打死我吗?

      钟灵儿安慰道:“哥哥别难过哦,灵儿从来不觉得你丢人呢。”

      于是徐未生更加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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