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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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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中午,景森分公司食堂做了几个过油的大菜,一进食堂就能闻到油腻的油烟味。
虽说气味着实不太好闻,但是一尝到味道,众人都觉得衣服上熏点味儿也值。
宫瑞和陈斯新他们正吃着饭,辛亚拿着她的餐盘走过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陈斯新旁边的空位上。
“不常见啊。”陈斯新咽下米饭,“今天怎么想起来上食堂吃了。”
辛亚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好奇。听说吴淮入职了,过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小伙儿挺帅。”陈斯新中肯评价道,“我之前还替六合可惜。你说六合那小伙子,谦逊有礼,风趣幽默。和韩蕊年纪相仿,两个人在一起还有话说,多合适啊。可是你再看看吴淮。”
辛亚貌似无意地往吴淮那边看了会儿,收回目光时也只剩叹气的份儿。
可不吗?这个吴淮将白衬衫穿得格外清爽,笑容阳光,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
人品暂且不论。
具体的还没机会了解。
但是就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谁又能说赵六合和韩蕊一定比吴淮和韩蕊更般配呢?
“小赵最近怎么样?我这几天怎么都看不到他。”
陈斯新笑了笑:“这个问题你可问着了。年庆之后,他整个人都躲着大部队。每天一到午休时间都第一个窜出去,你叫他他都不等你。万一手上有活,他就拖着,说有事。宁肯拖到食堂没什么菜了再去,也要避开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我看啊,他这回伤得可不轻。”
辛亚偷偷地越过陈斯新的头,瞄了眼正在宫瑞右手边吃饭的严祥。她压低了声音说:“他不会生严祥的气呢吧。”
毕竟严祥和赵六合在一个办公室,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两个人都不好看。
“这个你放心。”陈斯新也压低了声音,“小赵说得很明白,他不怪严祥。其实咱们聚餐那天之后,严祥随口说过他有个兄弟,也就是吴淮,跟韩蕊兴趣爱好挺像。只是小赵没往心里去。之后严祥出差,小赵怕他赶不回来,没告诉严祥他喜欢韩蕊,想跟韩蕊表白这事儿。也正因为严祥出门,严祥同样没来得及告诉小赵他已经把吴淮介绍给韩蕊了。”
辛亚整理了一遍思路,连声叹息。
“我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你想什么了。”
“我怕小赵想不开,辞职。”
夹菜的手顿了顿,陈斯新腮帮子里菜都没嚼完:“不至于吧。”
“最好别辞。”辛亚忧心地说,“小赵这人其实真挺不错的。”
辛亚的话,陈斯新足够的重视。
赵六合可别辞职,如果赵六合辞职的话,那他那天的坚持算什么。
在气氛微妙的办公室待了一周,陈斯新周五晚上一到下班时间,准时准点的坐上回肖家的车。
说是互相理解,但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这一周,办公室要不没人说话,要么有人为了说话而说话,别提多累了。
景森的最后一栋建筑也远的看不见了,陈斯新从包里拿出一瓶汽水,拉开拉环,大口咕咚咚地吞下去。
舒坦!
肖纪家的小黑猫长大了些,终于肯让陈斯新抱在怀里。陈斯新过了两天奶妈一般的生活,倒是乐此不疲,神清气爽。
因为不想大早上赶第一班车跑通勤,陈斯新一般都在工作日的前一天晚上回公司。
按照肖纪的嘱托顺路到小镇上给肖纪的老朋友送了包干菜腌菜,陈斯新边从曲折的胡同里绕出来,边在手机上查回公司的最近路线。
天气预报说深夜将有大雪。
他想少坐几站公交,早点到公司。
免得被堵在路上。
可惜线路推荐好像并不准确。就他所知,里面有段路根本不用换乘,但是推荐的几条路里没有一条路线不需要在中心公园改换交通工具。
来来回回的过路人,形色匆匆。街角,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旁,有人拎着一个棕色的大行李箱,朗声道谢:“哎呦可太谢谢你了。我爱人晕车晕的厉害,麻烦你了。”
“没事。”那声音清清冷冷,听起来却很熟悉。
陈斯新连忙快走几步,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正脸。
可不就是辛亚嘛!
估计她也要回景森,陈斯新喜上眉梢。
正好搭个顺风车,车费还能便宜些。
陈斯新拎着他那袋新购的衣物,乐乐呵呵地小跑追上去。
“辛亚!”
辛亚闻声侧目,看见陈斯新,眼中由惊讶转回沉寂。
“你这,”陈斯新发现车上正好还有一个空位,“带我一个呗,省省车费。”
辛亚目光中存有满满的疑惑。
“你顺路吗?”
“怎么不顺路啊?这地方这么偏,上哪儿都顺路!”陈斯新光顾着跑,整个人在短时间内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兴奋。他心想,她要怕到景森的时候太晚,就先送她。不管她是先回徐白那边的办公室还是景森的女生宿舍,他走回宿舍不就行了。
“快走快走,这里太偏了。晚上可能有大雪,再晚了不好打车。”
即便陈斯新这样说,辛亚似乎也有些不太情愿:“那你自己看着点。”
说罢,扭头示意他上车。
陈斯新却以为,此程路远,辛亚在暗示自己注意车上那对夫妇。
然而上车的时候,辛亚率先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的正中间,隔在没来得及上车的他和那对夫妇中的那位丈夫中间,让陈斯新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让他看着点吗?
他看着点不是应该他坐中间吗?
车子即将发动,所有人都在等他。陈斯新把手里的衣物包裹往后备箱一放,急匆匆地坐上了这台在他预料之外出现的出租车。
司机一见陈斯新上了车,回头刚要开口。
陈斯新摆手于他和辛亚之间:“一起的。”
司机点点头,转过去,一个转弯,驶向主干路段。
“你那套餐具,使了吗?”刚上车,陈斯新整了整被他压成一堆的大衣下摆。
辛亚倦倦地,一上车就闭了眼睛,头靠在后面:“还没有。”
陈斯新笑言:“我把小黄鸭那套拿回家,告诉肖爷爷是我从你手里抢的。你猜怎么着?”
“嗯。”
“爷爷气得拿起痒痒挠就打了我两下,让我把小黄鸭地给你送过去。”
“嗯。”
“但是我没送。”
辛亚心想。那不废话吗,要送,她早看见了。
陈斯新见辛亚不怎么搭理他,后知后觉凑上去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辛亚终于肯睁眼,分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陈斯新嬉皮笑脸的:“你继续。”
辛亚重新闭上眼睛,换了好几个姿势才觉得稍微舒服一些。
她昨夜断断续续几乎哭了一整晚,白天又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她偏头痛疼得厉害,完全没心情理会陈斯新。
可陈斯新居然在她身边自顾自地絮叨起来:“你上次去肖家肯定没看见他家养的猫吧。他家猫是从隔壁抱来的,一窝四个,都是黑的。小奶猫,好像没几个月,特别小。那天回去之后,我坐在客厅拆了包装把碗拿出来看。没注意身后,就让那只小奶猫把碗给舔了。”
他想说,因为这样,他最终没能把碗给她送过去。
说着说着,陈斯新自己沉默了。
他明明不差这套碗,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跟辛亚抢来着?
半倚着车门,陈斯新也靠在座椅上半躺。辛亚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斯新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
雨下的那么大,面馆里,她捧着一碗辣椒用量令人惊叹的面,云淡风轻地连汤都能喝下去。
Moon店前,明明有些怕他是坏人,却捏着屏幕大亮的手机肃着脸告诉他,店已经关门了。
明明是个被陌生人笑言像自家同辈儿孙都会脸红,都会不好意思的人。
明明是个不喜多言但其实把一切都放在了心里的人。
他突然有些理解徐白。
别说徐白都对辛亚的沉静给予肯定。
连他不也在故意把她的东西推走之后,仍然不由自主地一次次主动靠近她。
宁静。
平静。
安宁。
如今想到辛亚,他脑海中最先出现的三个词汇。
陈斯新恍然明白。
这三个词汇其实就是他一直并未看分明的答案。
舒适。
这个连和人对峙,对人发脾气的时候,都努力压抑着自己情绪,克制自己不乱发脾气的女孩子,这个看起来性子清淡,但不知不觉就被所有人喜欢、信任,这个愿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考虑的女孩子。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样舒适。
仔细想想,她连委屈,发脾气的时候,都在特意收着、敛着。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偶尔就会像他现在这样,也想反馈些什么。
思及辛亚之前嘱托过他的话,陈斯新默默地替她盯着她手里的那个,被她将包链绕在手腕三圈的随身小包。
盯久了,眼睛有些发酸。
陈斯新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傻。
下一秒,却又动摇。
算了,不就帮她看着点吗?
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