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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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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宅子,充满古色古香的风韵。除了生活必备的几样电器,屋子里各式各样的中式家具营造出浓厚的怀旧感。
不知什么木制成的长椅,扶手的纹路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辛亚正想看清上面具体画着什么,陈斯新拎着一个抱枕扔到长椅边缘,遮住了她的视线。而他,自己占了最长的那张椅子,手背搭在眼睛上,看样子不舒服极了。
“辛亚,你雨伞,我给你放那边晾着了。待会儿你别忘了带走。”她那柄只用了一段路的雨伞,一共没沾多少雪水。肖纪就替她展开了,放在一楼的半封闭阳台
“好,谢谢爷爷。”
肖纪背着手,来到长椅前,用膝盖踢了踢陈斯新半搭在长椅上的腿:“臭小子,还能喝得进茶吗?解解酒。”
陈斯新把脚上的拖鞋踢下去,干脆翻了个身,蒙着脸,一副请勿打扰的模样。
肖纪略带不满地摇摇头:“人家辛亚都说了,你喝得都吐了,还不喝喝茶清清肠胃。唉,拗死了。”
方才进门时,陈斯新向她三言两语介绍过肖纪。也告诉了她,他平素不在公司时,多半都在肖家。
她想,陈斯新来月城,既然能住在肖家,想必他和肖家关系不错。可是辛亚不清楚陈斯新和肖家具体有什么往来,也分不清肖纪对陈斯新的不满是在能容忍范围内,还是因为她的在场而被迫消减。
“爷爷,要不,他头疼就让他睡吧。”
肖纪在辛亚对面的单椅上坐下。
现下水的温度正适合沏茶。
洗茶,泡茶。
繁琐的步骤绝不是三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可是面对这样的手法,她除了惊叹以外只能惭愧自己语言的匮乏。
辛亚看了一小会儿就记不住顺序了。
“您真厉害,我平时喝茶,都是第一遍水就喝了。喝也喝不出什么门道,就知道解渴,香,好喝。”
肖纪乐呵呵的,将泡好的第一杯茶递给辛亚:“咱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附庸风雅而已。比不上古往今来的文人雅士。”
肖纪直摆手:“差远了!”
辛亚喝了一口,然后将样式古朴的茶杯捧在手心,感受茶香回味。
一边回味,一边在思考什么,就那样盯着澄澈的茶汤出了神。
“丫头,想什么呢?”
“啊?”辛亚因为自己的出神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地说,“我刚才,就是想到很久以前,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哦?说来听听。”
辛亚手指扣着茶杯杯壁,推脱说:“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值得特意拿出来说的事儿。”
“唉……”肖纪往后一靠,有些失落地说:“我儿子儿媳,常年在国外经商,平时不怎么回来。我还有个孙子,正在读研究生,要不是寒暑假,我一年到头也看不着他几面。”
肖纪又指了指陈斯新:“这臭小子来了,我这里还能热闹点,可他呢,没来月城几天,也跑到你们公司去了,还住在那儿。唉,看样子,是没人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说说话喽。”
辛亚心有所感,就没再推拒。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终于愿意缓缓道来,“我有个朋友,是个女孩子。她小时候个子不高,也不瘦。肉肉的,黑黑的。家里呢,生活条件一般,也没太多钱让她去打扮。即便同样穿着小裙子,也没有班里的女孩子那样生动,漂亮。但是她特别爱看书。”
“她从书里学到很多东西,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然后上学的时候,她就把她看过的故事,讲给班里的小朋友们听。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小朋友的喜欢。最重要的是,当她意识到她的长相并不漂亮且无法变得更漂亮之后,她开始按照书里写的那样,读书、练字。学习礼仪,培养自己的气质。”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个小姑娘长大了。长相呢,还是不那么漂亮。但是偶尔会有人发自真心地夸赞她体态好,气质还不错。所以这个小姑娘更努力了。一言一行,都注意着,努力地在做最好的自己,想成为一个举止优雅的女性。这个过程中,有人评价她做作,说她端着,说她都是装出来的。小姑娘知道这些议论,她其实很难过,但是她没有放弃继续这么做。她清楚,她没有所谓的高贵的家族背景和地位。只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在努力地让自己变成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并无其他。”
“在她眼里,嗯……就如同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生下来就明事理知进退的。后天能养成的品德,后天努力修行就好了。您说,将优雅装到骨子里,能装一辈子,就不叫优雅了吗?
“丫头!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真的。”肖纪认真听完后,慨叹说道,“人呢,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知道犯法就要受惩罚。哪样不是下生后学习到的那个小姑娘做得没错。有些人自己不知道约束自己,提升自己,就知道一张嘴胡乱地评价人。好像别人的人生,多需要他评价似的。那种人,必定在某类事情上狂妄自大。幸运些,说了也就说了。不幸些,早晚给自己招致麻烦。不用理会。只不过,丫头,你喝了我一杯茶汤,怎么就想起这件事了?“
辛亚微笑道:“您刚才说您泡茶的手艺只是皮毛。老实说,肖爷爷,对我一个完全外行的人来讲,您的手艺我没资格评价。我刚才只是突然觉得,即便您的手艺真的如您所说只是皮毛,长此以往,您的手艺也一定会日渐精进。”
“小丫头,爷爷喜欢跟你说话。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常来爷爷这里坐坐。”肖纪停顿一下,立即补充说,“对,还有你说的那个小姑娘。”
“咯咯咯……”肖纪和辛亚都以为陈斯新早就睡了,可他居然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突然笑出声来。
“无中生友,怎么来?” 陈斯新低着嗓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你没睡啊。”肖纪就手从身后座椅的贴边缝隙那里抽出一个痒痒挠,没什么重量地打在陈斯新腿上。
陈斯新翻了个身,从右侧卧换成左侧卧。
“你们一直在说话,我怎么睡啊。”他仰头抬眼,饶有兴味地望着坐立难安的辛亚。
“既然我吵到你了,你怎么不说话。”辛亚尴尬地说着。
“没劲儿。”陈斯新随口答道,让人听不出真假。
“现在有劲儿了?”辛亚微红着脸睨着他。
“咯咯咯,其实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发现辛亚脸红,陈斯新不可遏制地心情大好。这就不好意思了?
辛亚脸皮薄,她皱着眉埋怨:“喂,看破不说破,你知道不知道?”
岂料陈斯新笑得更厉害了。
“我不想笑,但我忍不住。”
辛亚没了脾气。
早先她不愿意说,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将这段往事直接呈现给他人。
可他听懂了,挑明了,还笑出了声。
将她努努力就能克服的羞赧短时间内放大到极致,害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另取一只干净的杯子,将肖纪泡的茶新斟一杯。
“喏,喝茶!”
“我不渴,不需要。”
辛亚偏把茶杯塞在陈斯新手里:“现在你需要了!”
辛亚抱着手臂。
她就不信这样还堵不住他那张嘴。
陈斯新显然未能完全消化酒精带来的作用,他慢慢坐起来,身体晃晃悠悠的。辛亚给他的那杯茶,当即少了三分之一。
眼中还带有几分迷糊劲儿,陈斯新盘着腿儿,靠坐着逗她:“这都第几次了你怎么总知道我需要什么?”
在肖纪动作之前,辛亚眼疾手快地从茶几上的纸抽盒里抽出两张纸,铺在他被茶湿过的手上。
“闭嘴!喝茶!”
“我闭嘴就喝不了茶了。”把手擦干,陈斯新把用过的纸巾扔进纸篓。两大口把茶吞进肚,顺手将茶杯放回茶几。
辛亚气闷,干脆把抱枕替他放平:“好了你该睡觉了。”睡了就不能说话了。
陈斯新扶着额头坐起来,趿拉着拖鞋:“好好好,我去睡觉,不碍你们的事。”
自己没喝茶,躺在那儿都开始出汗了,想必辛亚也暖和过来了。
“爷爷,送她回去吧。”
“行!”肖纪一拍膝盖,“那丫头,咱们走?”
“嗯,麻烦爷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
“我去拿伞。”
“那我去门口等你。”
“好。”
辛亚被肖纪送走,陈斯新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一脱,被子一蒙,几秒的时间他就沉入了睡眠。
他太累了。
“喂!陈斯新!”
他刚躺下不久,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捂着耳朵不想听。
讨厌,谁呀。
他好困啊,别叫他。
“陈斯新,你是不是有个特别喜欢的人啊?”
陈斯新不满地哼哼。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儿,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至今对她念念不忘?”
“是不是还想再见她一面?”
那个声音一直在讨人烦的追问他心底不愿示人的往事。
即便他不理她,她也没完没了地不肯安静下来。
能不能别问了?
能不能别问了!
他放在心底那么久的事儿,不需要你来问!
“不,你需要。”
絮絮叨叨的声音构成的形象终于清晰。
陈斯新咬牙切齿。
原来是你。
次日清早,陈斯新是被饿醒的。
早上七点五十六,他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奇怪肖纪为什么没叫醒他。
刷刷牙,洗洗脸。
陈斯新随便穿了件圆领薄毛衣就下了楼。
厨房里,给他预留的早饭还在锅里温着。
“老肖头儿?”陈斯新挨屋转了转。
他这么放肆都没人理他。
推开楼门一看,肖纪在院子里扫雪呢。
降温突发,玄关那里并没有能让他御寒的衣物。
缩了缩脖子,陈斯新穿着单薄的毛衣就走进了冰天雪地。
肖纪看见他并不意外,但是发现他穿得那么少倒是挺意外的。
“不愧是年轻人,驴皮,不怕冻。”
“这就没得聊了不是。”陈斯新掉头就走。反正他还没吃饭,何必自讨没趣。
“唉?回来回来。”肖纪将铁锹立在雪堆里,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醒都醒了,吃完饭给我跑趟腿儿。”
“去哪儿?”
“不远。就在我家那块地附近。”
人在别人家屋檐下,该低头得低头。
况且肖陈两家历来交好,按照辈分,肖纪让他跑趟腿并不为过。
“行,我先吃饭。”
陈斯新刚要转身,再次被叫住。
“去之前,先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嗯?”陈斯新满脸问号。
这天的商业小镇,热闹程度几乎要跟年节比肩。
陈斯新跟着地图的指引来到肖纪要求的地点时,前面已经排了拥有三道弯的长队。
他默默排在队伍的最后,暗自抱怨肖纪。
家里又不是多缺钱。
集赞免费换一套餐具这种事,肖纪居然也会想要积极的参与一下。
更让人无语的是,肖纪只会使用他那台老人机。肖肖在网上看到这家店搞活动的消息后只把消息发给了肖纪,没负责管。
以致于连集赞的朋友圈都是用他这个跑腿人的账号转发的。
他懒得设置权限,很快集齐了活动所需的赞。
但更多的好友还是好奇询问和肆无忌惮的调侃。
就比如他那个欠兮兮的好兄弟盛景,在给他一个赞后明知故问地笑他是不是已经沦落到他想吃口饭还得自己靠求赞众筹一套餐具的程度。
当场差点没给他气出高血压来。
不过想起肖纪拿他智能手机摆弄半天摆弄不明白,搓手跳脚的傻样子。
陈斯新站在那里,嘿嘿地傻乐。
殊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比肖纪那时候傻多了。
辛亚走出街角转弯,在人群中一眼看见陈斯新的时候,陈斯新还保持着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容。
她能一眼发现陈斯新,不是因为陈斯新看着傻。而是本就拥挤的队伍,就他一个人站那儿发呆,队伍整体向前他都不动个地方,后面的人看着着急往他前面加塞儿他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辛亚把手揣进风衣口袋,噙着笑走过去:“我头一次见你这样排队的。你这样排队,怕是等到活动结束都排不到你。”
月城的雪经过一夜积攒,挂在房间树梢,还映着点点晶莹。
辛亚的笑慢慢僵在脸上。
她只知道,她就是过来和陈斯新说了一句话。
可是,陈斯新的脸怎么变得那么快。
笑容居然能一瞬间消失吗?
陈斯新呆呆地注视辛亚,仿佛在注视着什么难解的题。
“我不告诉你!”陈斯新沉默须臾忽然发恼地冲着她这样说道。
辛亚开始没反应过来。被吼了一句后,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人,好端端的,神经病嘛不是!
辛亚发现,陈斯新似乎在拱火这件事情上特别特别擅长。
对他昨天坚持要先送她回家那点感激原地蒸发,她压着气儿抱臂问道:“大少爷,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陈斯新气鼓鼓地不说话。
要他怎么说,昨夜他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辛亚穷追不舍地追问他温娇的事儿。
问他年少时代最深刻的爱恋,抵没抵得过时间。
“我要排队了。”陈斯新别过脸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辛亚真是受够了这人的喜怒无常。
“我就是看到你发朋友圈知道这里有活动,过来参加活动的。”辛亚踮踮脚探头说,“我领又不耽误你领,你发什么脾气啊。”
还他不告诉她?
不想告诉她他倒是把她屏蔽了,别让她看到啊。
虽然她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想告诉她。
陈斯新又恢复了站那里不动的状态。
就这几秒,后面就有三四个排到他们前面。
辛亚望着排成的长龙,气得吐了吐舌头,也越过陈斯新跑到他前面去。
“嗯?”陈斯新不满道,“喂!你干什么啊?我先来的。”
辛亚回过头向他翻了个白眼:“反正你都默许那么多人插队到你前面了,也不差我一个。”
“是不是想说别人都能插队但是我不行?”辛亚及时打断陈斯新即将说出口的话,“略略略,我就要在你前面!”
辛亚耍完无赖,心情大好。转过身跟上队伍,得瑟地扬起手在半空中挽了个花儿。
陈斯新捕捉到了辛亚的好心情,看着她的背影,忽地笑了。
就是。
也别怪辛亚生气。
瞧他,干什么呢。
因为一个梦迁怒于本不相关的人。
幼不幼稚啊。
“你昨天几点到的家?”陈斯新跟上去,在辛亚身后找话说。
“我不告诉你啊,我不告诉你。”特意将“我”字加重,模仿陈斯新的发怒语调。辛亚哼着调子,头也不会,边唱边答。
被自己说过的话堵回来,陈斯新尴尬地低声咳了咳。
“那个,我就是关心关心你。”
“我不告诉你啊,我不告诉你。”这次,辛亚唱的很轻。两手抬起,一起在齐肩的地方翻着手腕挽了两个花。
“不告诉我是吧。”陈斯新趁辛亚停顿下来哼调子,一个大步迈在她前面,“嗯,这才是我的位置,舒坦了。”
“诶?”辛亚得意的笑僵在脸上。她拉着陈斯新的胳膊,往后一拽,自己见机重新回到陈斯新前面。
“唉。算了,你是个小姑娘,我不和你争。女士优先。你先,你先行了吧。”辛亚为了抢位置,恨不得贴在前面那个老奶奶身上。一听身后,陈斯新叹息说放弃了,她也不知美个什么,乐呵呵地踮踮脚,踩了踩雪。
两人规规矩矩地排到了第一个转弯处,有人不耐烦等下去,忽然抬步从队伍中离开。
队伍突然宽松了一些,陈斯新趁势,一个大踏步又站在了辛亚前面。
“诶?我怎么又上你前面了?”
辛亚又气又笑,她忍不住在他后背捶了两下:“你!你欠不欠啊你!”
把位置追回来,还要贱兮兮地宣告一下,幼儿园没毕业吗?
“你过来。”
“我不。”
辛亚想从左边越过去,陈斯新就抬手防左面。想从右边越过去,他就防右边。
严防死守,一点都不想让辛亚再超过她。
“你到后面去。”
“我不。”
“你刚才不是让很多人都过去了吗?不差我一个。”
“现在差了。我突然不想了。”
争又争不过,辛亚想再捶他一下解解气。突然间,队伍里传出一个童稚的疑惑女声:“妈妈,那个大哥哥和那个大姐姐在干嘛啊?插队?也不像啊。”
“别伸手指,不礼貌。”年轻的母亲把自家女儿的手拉下去,她双手搭在女儿肩膀上带着小女孩往前走,“大哥哥跟他女朋友闹着玩呢,没事。”
“哦。”小女孩瞧了瞧陈斯新,又瞧了瞧辛亚。然后收回目光,咬着手指继续排队。
陈斯新和辛亚一时尴尬到不行。这东西,怎么解释啊?
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巧巧的一前一后,再不敢非要争在前面。
“咳,那个。”陈斯新不自然地给让了路,“要不你先?”
“不不不。”辛亚挤出一个尴尬的笑,“不用。其实我也没那么着急。”
“哦。”陈斯新转过头去,总觉得不太对。再把头后转,就又对上辛亚依旧尴尬的笑容。
“真不用真不用。”辛亚突然好说话起来。
“哦。”陈斯新讪讪地,不再回头看,老老实实排队。
到这里,他们两人都以为,今天的事儿就这样了。
以后两个人也能和和气气的,和平共处。
岂料在他们终于排到活动领奖处时,工作人员一看他们是一起的,站了个并排,直接从箱子里拿出两套餐具摆在他们面前。
一套印着黄色的小鸭子,一套印着挤在一起的,漆色都花掉的看不出是什么的小动物。
陈斯新和辛亚不约而同地瞄了对方一眼,第一时间都将手伸向黄色小鸭子那套。
陈斯新因为占了站位的优势,硬是比辛亚先抢到。
辛亚自己嘟了嘟嘴,她退而求其次地拿了那套图案花掉的餐具,抱怨陈斯新说:“说好的女士优先呢?”
陈斯新抱着小鸭子那套,紧紧的不松手,只笑,不说话,脸上一片得意。
辛亚怎么看那团花掉的图案怎么不顺眼,她低头问工作人员能不能给她换一个。
“不好意思小姐。”发赠品的小姑娘翻看了几个箱子之后略有抱歉地对她说,“其实这批货是我家一个做餐具批发生意的亲戚,他们厂淘汰下来的不合格品。不过你不用担心,并不是碗的质量不合格,就是这批,我也不太懂,我就按我自己的话说吧。”
工作人员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餐具上花掉的图案:“你看这里,这个漆色部分,花掉了。所以我才拉过来,混了些他们仓库的存货,做做活动涨涨我们新店的人气。我刚才看过了,黄色小鸭子那款,您身边这位先生手里的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您看,要不然你俩商量商量。”
“这样啊。”辛亚拿着属于自己那套餐具,“没关系,都一样的,反正都是赠的嘛。”
“感谢您的理解。”
“客气了。”辛亚探头往店里看看,装修的好像不错,“那我先走了啊,哪天需要一定先来你们家。”
“好呀,随时欢迎。”
这家店在整个商业小镇,都算位置偏僻的。
想坐公交地铁这类交通工具,要至少走三个街区。
回去的路上,辛亚和陈斯新一人捧着一套餐具。
辛亚安安静静的,陈斯新站在右侧外向:“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辛亚特意挑雪厚的地方踩,听靴子踩雪声,“我怕一张嘴,就忍不住骂你没绅士风度。”
陈斯新低低笑了。
“我只是受人之托。”他趁着机会抓紧解释说,“是肖爷爷让我来的。我总得给他带套好的。”
“我想到了。”辛亚抱紧了自己的餐具,“所以我后来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又是静默。
不过这次是辛亚先开了口。
“你下回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吧。昨天看你那个样子,其实有点担心你身体。我以前有个亲戚,唉,喝酒喝得一身毛病。你还年轻,别这么折腾身体。”
“你怎么跟肖爷爷说一样的话。”
“因为事情就是那个道理啊。”
“嗯。”陈斯新答应下来,“其实我平时不那么喝酒,昨天……”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无奈的笑。
“昨天心情不好是吧。”
良久,陈斯新又“嗯”了一声。
“诶?等会儿。”陈斯新忽然想到,“什么叫你以前有个亲戚?”
“对啊。”辛亚点头,“你没想错。喝酒把自己喝没了,就变以前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哎呀,放心吧,他那是个例,自己太不注意。其实我们家代代长寿。所以我觉得呢,你喝酒有点节制就不能有什么大事。”
岂料陈斯新表情更严肃了。
“完了,我家不是啊。”
“什么你家不是。”
“辛亚。”
“嗯?”
“以后我没了,你可得多去看看我。”
???
辛亚满脸问号。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额……”完了,她没词了。
“你家老人,都怎么养生的。”陈斯新试图打听延年益寿之道。
陈斯新这样问,辛亚细细一琢磨:“大概就是‘心有大路天地宽‘吧。”
“解释下,具体什么意思。”
“就是人到老了,是事儿不管。”
“……”
这回轮到陈斯新没词了。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辛亚停下脚步:“我得往这边走了。”
陈斯新指了不同的方向:“我得去那边坐公交。”
“那,再见?”
“再见。”
辛亚刚要走。
“辛亚!”
“嗯?”
陈斯新拿起手里的小黄鸭餐具:“下次。”
他似乎在作着保证:“要是有下次,一定让你先挑。”
辛亚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想要那套黄色小鸭子的,无非是因为西西喜欢小鸭子,想送给西西。
好在西西不知道她来,她不送倒也没什么实质性损失。
“好。”辛亚答应下来。对这个不知道何时能履行的承诺,居然还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