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意不如我意》竹子姑娘

55、第五十五章 魔神神誓

　　指尖凝聚起淡蓝光芒。

　　我闭眼，抬起右手起誓：“以吾之名，起誓绝不作出亏待左魔尊之事，若有违背，则遭万鬼分食，死无葬身之地。”

　　光芒渐渐变弱，最后消失不见。薛风华低头闷笑几声，浑厚声线透着难得的愉快。

　　“魔神大人多虑了，即使魔神大人不起誓，或对属下起了杀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属下自当唯你马首是瞻，何须如此言重。”

　　虚伪的人吶。

　　平生无所求，纵长生，有何用？一蓑烟雨，一树花果，一场硝烟，或成了无数人心中的执念，他们与我一样，都是为了执念而活。

　　人若为活而活，到头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与他争执真情假意倒是无谓，我在乎的，他未必在乎，而他在乎的，我未必在乎。但只有一件事，是我们都不在乎的，那就是真情。

　　在生死关头，能有几分真情？纵然情深似海，又能为他人牺牲多少次？我理了理身上白衣白裳，弯腰捡起地上白簪花。

　　清风拂过，花鬓乱，笑看烽火乱世，热血洒九州岛岛，白骨埋黄土。万里山河，犹不及那人回眸一笑，教万物回春。且陪你走这世间一趟，是对是错何妨，功过任由后人书。

　　素手轻抚，笑语嫣然。

　　我别好鬓边一朵白簪花，站起身来，眉眼清冷，沾染了戾气，转头垂眸看那窗外，虽然亮堂，却毫无凡界温度。池水寒凉，正适合让人消消暑气呢。

　　侧了侧头，我朝薛风华和气一笑：“做牛做马这等粗重活，倒是不必左魔尊你去做，且将罪人九浮，带到神殿来吧。”

　　“属下领命。”
　　说着，薛风华便转身离去，我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美人墨发如瀑，鬓边只别了一朵素白簪花，额发之下，两道月牙眉清冷狠戾，一双丹凤眼蒙上潋滟水光，朱唇未施胭脂。

　　那张唇，不曾覆以脂粉，却红得妖娆，像一片雪色间绽放的大红海棠，唇齿之下，是苍白尖削的下巴，脖颈线条流畅，云纹领口稍稍露出精致锁骨。

　　众生皆说，相由心生。不知何时起，我那副蛇蝎心肠，倒是与这张冷艳皮相匹配不来，老天爷未免高估了我。虽是如此，我还是拿起胭脂盒，往唇上轻轻一抹。

　　水润光泽，难矜嫉色。

　　一盏茶时间，殿外敲门声骤然响起，我知是薛风华来了，遂收起胭脂盒，唤道：“进。”

　　门没锁，应声而开，薛风华毫不费力，拎着绳索一端，把人吊着就走了进来。见我完好无损，坐在梳妆台前紫檀鎏金椅上，九浮脸色惨白，双目布满血丝，充满恨意。

　　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她已瘦骨嶙峋，整张脸像被画皮鬼吸去了精魄，凹陷了进去，只留两颗突兀的眼珠。九浮身后是高大魁梧的薛风华，无意间形成了强烈对比。

　　她已尽失神力，再也无法构成威胁，手脚仅被麻绳缚住，挣脱不开，整个人像粽子般被五花大绑起来。我讽刺一笑，道：“一个废物罢了，左魔尊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听见废物二字，她目眦欲裂，声音沙哑得与当初初见判若两人：“龙不臣，你不得好死！”

　　对于她那句咒骂之言，我自是嗤之以鼻：“不得好死？这般咒骂随处可闻，可曾灵验过了？”

　　九浮紧咬薄唇，不发一言。

　　“魔神大人正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薛风华一把将她踹倒在地，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枯瘦指尖不断绞动绳索，我笑了笑，从木屉中抽出一把小刀，缓步朝她走近。

　　寒锋饮血，我伸手点了她穴，挥刀迅速割断绳索，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麻绳碎成了八段，散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刀口没入她骨瘦如柴的小腿外侧，暗红黏稠的血液缓缓流出，稍稍深入几分，狠劲往下一拉，如此往返，切割血肉致之断裂之声，混合着沙哑的尖叫声，不断从耳边响起。

　　刀越钝，越能折磨人，我既享受于杀戮的快感，又因它带来的罪恶而痛苦犹豫。在她昏过去的前一刻，我在她脸上戳刺了无数回，留下细密血孔，使她带着恐慌昏睡。

　　薛风华皱着眉问：“你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面前愚蠢的问题，我除了一笑置之，又能做什么呢？杀了她，等同于让她解脱，言而她所犯下的罪孽，几乎要毁了我一生，种种苦果，因由皆是她。杀了她，岂非是便宜了她？

　　不杀她，亦是因错不全在于她。冥冥中自有注定，若非得寻个根源，便怪我当日不该潜入国公府，不该遇上晏伏，不该在那日花灯庙会时，鬼迷了心窍。

　　千不该，万不该，世间种种，皆成劫数。我不去国公府，未必一生不遇并封，未必不贪恋烟火，未必不遭天族遗弃。

　　只愿离别之日，尚有一樽苦酒，伴我残生。

　　刀刃落地，我只道：“你且将她丢到外面池塘去，那里受魔煞之气侵蚀正浓，吾复仇之事，焉能儿戏。毁她容颜，断她手足，尚且不够，我要她生生世世，受地狱孽火煎熬。”

　　薛风华闻言，并未带她下去，而是扬起下巴，含笑道：“魔君陛下既不幸战死，魔神大人莫要忘了在三日之内立下新魔君，否则，到了那时，要立谁为新君，恐怕不是魔神大人能作主之事了。”

　　“对了，魔神大人，属下建议你乘胜进击，直取天帝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