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安好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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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安好流年
“你什么时候跟无剑前辈走？”林黎看着一侧水中的月影突然发问。
“啊？”林黎闻声抬起头来，略显茫然，随后又笑了，“原来公子就是为了这个和清儿赌气啊。公子放心，清儿不走。”
林黎看向他，一双清水卧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分外明亮。
“无剑前辈为清儿设置了一场试验，被我侥幸通过。无剑前辈最后还是收清儿为徒，又因为清儿学识不到家，只留下了一些古籍让我研习，每年聚仙会再回来考验我，并不将清儿带在身边历练。”
林黎面色稍霁，努嘴闷声道：“你果然还是只能留下，做我的书童……就我不嫌弃你。”
“呵，那当然，公子不嫌清儿，清儿也舍不得公子。”清泽说着掏出两枚两生结，俯身道林黎腰间为他亲手系上，透明的蛊虫吸附到青色腰带上，通身变成了青色。另一枚，清泽自己系在腰间，蛊虫随着腰带变成了黑色。
两枚腰带结都佩戴好时，蜷曲的虫身复苏过来，伴着青黑两色的荧光开始颤动，像是沉睡了一整个冬季的幼虫开始蜕变成蝴蝶。二人惊讶的看着一拳大的蛊虫，变成两只蝴蝶，飞到两人的飘带尽头，相互交缠在一起，荧光流转，似恋人耳鬓厮磨。耗尽灵光后，又飞回到了腰间，重新蜷曲成印。
“公子，无剑前辈最后还送清儿一个入门礼，就是这个——两生结。”清泽仰头，笑道。
“清儿，”林黎蓦然开口，声音低低地，“答应我，以后不要擅自离开我。”
“……”清泽突然感觉喉头一涩，眼睛热热的，他答：“好。”
齐茫的药虽然酒味重了些，但确实是灵丹妙药，第二天林黎脚踝的红肿就已经褪去了。这一次议事时间比往常要长，等到气味散尽许久后，苍生殿的大门才重新开启。齐茫气呼呼的藏起取回来的“解红尘”，把昨天采的松间露依然按他六，林黎四的份分发。林黎接过，略带愧意：“还是多分了我一成。让你一个人忙活了一晚上，今年的酒也会比去年少些，林黎都不好意思接过来。”
“只会说漂亮话，我怎么会不问你要补偿呢，”齐茫狡黠的笑说，“萋木园里酒松的种子，明年给我带上一捧过来！可别舍不得，谁让你不好意思的！”
“酒松？原来齐公子打的这个主意。”酒松的价值可比几坛酒高了去了。松树干内含有酒精，不时的通过松针分泌出来，上好的制酒佳品。
“好吧……一捧是不可能的，最多五颗。”林黎不情不愿答应，齐茫笑逐颜开，连说好好。
清泽还没有游遍天玄山，聚仙会就先结束了。天玄派尽地主之谊，送江渚岸和肃清剑域到山脚的传送阵。因为有齐瑞在的缘故，齐茫分外乖巧，没有主动过来，反倒是无剑老人和任乐宣前来寻清泽。
“清泽，我这几日试过了两本剑诀，《风袭》是容易研习，且攻速快，但是《抉让》使用得更加得心应手。无剑前辈真相中了一个好人才。”任乐宣一来就开门见山的恭喜清泽。
“任公子，这样说清泽可担不起，清泽才疏学浅，是师父不嫌清泽才对。”
无剑老人摩挲着袖口的金穗纹，嘱咐清泽：“才疏学浅就要认真学。明年，五柄剑。”
五柄？师父也没说多少次机会，玩些什么花样，清泽还是硬着头皮，对着无剑老人离开的方向尊声：“弟子明白。”
一侧林黎冷不丁插过一句话：“我还未问过你，为什么要拜无剑前辈为师？”
那时拔出折柳剑，他脑子里就想起了公子，他要留下陪公子。当前辈说，他可以留下，既喜爱此道，何不拜他为师的时候，他脑子也是公子的身影：“清儿总不能什么东西都要公子介绍，遇到什么事都要靠公子不是？清儿也想，与公子并肩，甚至保护公子。”
清泽的话总有一股力量，可以触到林黎心底。他不明白自己的书童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安，或是自卑。他允诺过永远站在清儿身前，可这小书童仍想着挺身而出，保护自己。林黎背过身，忍住一时酸楚，控制住自己嗓音，偏头骂他一句：“傻。”
身后的人向前一步，牵住他，放轻了声音：“公子，清儿傻便傻吧。又要传送了，清儿牵着公子才不会害怕。”
熟悉的白光迎面袭来，淹没一切，林黎手上力度紧了紧，心里安定下来。再一睁眼，郁郁葱葱的护岛林圈就在眼前，清泽也在身边。幸好，都回来了。
萋木园红枫满地，两个少年面对面一起闭目调息。略高的那一个只是在假寐，干干净净的一身素白长袍，水形的暗纹点缀其上，身形匀称，浓密的眼睫在光下打出一小片阴影，俊逸的脸庞在假寐中似有光华流转其上，肤质如玉石。他感觉到对面的少年气息有变，便睁眼凝视自家公子，墨黑的眼眸一看到他身上就挪不开视线了。
他的公子较他稍矮些，就将要从筑基心法中醒来，体内运转的灵力使青色的腰带无风自动，在风中飘飞。这少年面容清隽，紧抿着双唇，眉心微蹙惹人忧心。他突然呼出一口气，睁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周身气势一凛，旋即又缓和下来，看着眼前人，清冷的语调带上了暖意，唤他一句：“清儿。”
“公子今日筑基结束之际，怎么皱着眉心？”清泽等他睁眼，就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了眉心。林黎又合眼，叹了口气，从睁眼时的森冷之态中完全抽离出来：“清儿这马上又要聚仙会，爹和元洋师伯还没回来，爹是不是又不打算让我去了？”
“公子担心这个做什么。公子你想想，哪一年不是秩诘真人反对，最后还是让公子去了，真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清泽收回手，扶林黎起身。
林黎倒抽回手，看着比自己略高些的清泽说：“我十二岁那年，清儿成为我的书童。这才第三年，清儿就在我面前说‘哪一年’了，一点都不生分了。”
“这倒是，”清泽笑了，盯着地上殷红的枫叶，回忆起刚刚到江渚岸的时候，“公子，别取笑清儿了。清儿还记得第一次参见聚仙会，公子为了我拜师的事一个人赌气，还扭伤了脚踝，让齐公子独自一人采松间露。公子放心，今年真人也会同意的。”
清泽说着，林黎一脚踩到石子上，险些身子一歪重蹈覆辙。清泽刚想扶，林黎黑着脸安安稳稳踏过那颗石子，还冲清泽扬了扬下巴，带了点恼羞成怒：“我不取笑你，你反而来调侃你家公子了。今年爹若是不同意，我不能轻饶你。”
“怎么会呢，公子莫生气，清儿不敢。”一边说不敢，清泽一边笑得灿烂极了，没有一点不敢的样子。
二人向萋木园门口走着，突然见一个人远远跑来，是萋木园门侍，他说：“小公子，刚才乔隐来寻公子。说是两位真人已回江渚岸，要公子去执印居，事关聚仙会。”
“谢门侍传达，林黎这就去。”
门侍离去，清泽一双眸子定在林黎脸上，话没说出口，可他知道无非就是“公子你看，我就说吧”的意思。林黎怎么能让自己的小书童这般得意，冷了脸就朝执印居走，爹同不同意还不一定呢，再说，他同意自己也该高兴才对，较什么劲呢。
“爹，元洋师伯。”“见过两位真人。”
“黎儿来了，”韩轲对林黎痛爱有加，他显然也抱着和清泽一样的心思，威林桦斟了一杯茶，往椅背上一靠，对林黎说，“黎儿，让我们听听，今年你爹又会有什么借口不让你去聚仙会。”
韩轲话一出口，清泽在林黎耳边轻笑出声。林黎在背后扯了扯清泽的腰带，尽管他脑子里也是七个字“老狐狸，为老不尊”，又转念一想，修仙之人不问年龄，师伯的年纪也不算老。
被打趣的林桦没有显出恼火的神色，只是端过桌上的茶，望着他，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师兄。”
韩轲只当没听见，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黎儿，今年的确又有不让你去的理由。你听好。”
林黎暗呼一句“完了”，拉着清泽腰带的力度重了些，以示气恼。
“黎儿，你明年便年满十五了，即将进行灵启，现在的时日，一天都耽误不得。”
“哈哈，秩诘，这个理由我都听不下去。黎儿哪次去天玄山忘记了筑基？清泽，黎儿有忘记的时候吗？”林黎还没来得及开口，韩轲就先帮上了忙。
“啊？公子从未有忘记过。”清泽猛然回过神来，答复韩轲。林黎一直扯着他的腰带，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费力的凑到林黎耳边说：“公子……你先松手……清儿快……要被公子给勒死了……咳咳。”
腰间总算得到解放，清泽在他耳边大口喘气，湿热的气息喷在耳郭，痒得很。林黎蹭了蹭耳朵，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同时，林桦和韩轲两人已经为这事开始了拉锯战。清泽轻松的呼了口气，小声说：“公子，接下来就看元洋真人的了。”
“师兄，我是为了黎儿好。天玄山上可供选择的仙木只有青松，聚仙会持续一周，这太单调了。”
“秩诘，我也是为了黎儿啊，你不认为自己的理由太牵强吗？单调是单调，可单调不影响筑基成果。把黎儿带在我二人身边不比留黎儿在江渚岸容易监督，容易确保安全？”
“师兄！……”
“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黎儿你爹同意了，快去收拾行囊。”韩轲不由分说的打断林桦，对厅下林黎宣布。
有韩轲相助，林黎也很配合的飞快回答：“谢师伯，谢爹，黎儿回黎光院了。”他拉上清泽就走，只留下厅中二人。
林桦颇为无奈的放下茶杯，叹气问道：“师兄，你太宠黎儿了。黎儿到底是谁的孩子，谁抚养大的，谁教导的？”
“哈，秩诘这样说就更处于下风了。林黎是你的孩子，随你地姓氏不错。可论抚养，是你我二人一起抚养大；论教导，明年黎儿十五岁灵启过后就要拜入我元洋座下了。怎么说黎儿都要与我亲近些。”韩轲一声大笑，跟林桦论起长短。
“罢，那就随便师兄了。”林桦还是争不过，一口饮尽茶水，不满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安好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