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茫茫清泽 渺渺波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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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茫茫清泽渺渺波涛
说话的那人便是天玄派掌门齐瑞，字律之，号破始元君。一身深蓝长袍，满头黑发用一根青木簪绾在头顶，剑眉英气，眉目间显出随和的气度。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韩轲负责对外打交道，接过话头说：“今年江渚岸所掌握的信息最多，当然要压轴出场。”
齐瑞扬起嘴角，目光流露出不屑置辩的神色，随手招呼过身侧的立侍弟子，吩咐带众人到寝殿，又再留一句：“江渚岸既有如此言论，那明日苍生殿三家聚会，期待执印的高谈阔论，今日就先歇下。”末了，他又顿一顿，看向林黎，继续说：“林家公子，幼子齐茫昨天还记念着你，安置行李后勿忘来寻幼子。”
这件事，林黎当然即刻应允。毕竟有了正当理由，一行人才到寝殿落脚，林黎就放下行李，拉上清泽径直向齐茫居所而去，连领路人都不需要。
天玄派的寝殿庞大，错杂而又明晰的路线，穿过众多寝房才来到最深处的庭院，上书匾额“归茫”，归茫院内大多是青石为饰，院内还有一道水源横淌而过，在这庭院里只听得潺潺水声和他二人的脚步声。
林黎带着清泽来到一扇虚掩的门前，突然听得里面有人在叹息：
“人生啊……”
门被林黎推开，一个与他二人同大的少年坐在桌边，手里晃着一只瓷杯，仰头一饮而尽，合眼细品，继续说出下半句话来：“真是清淡如茶。”
他的话说完，林黎便大步踏进屋内，直接从他手里抢过那只杯子，放在鼻前嗅了嗅，向他打趣道：“怎么这次居然真是茶，你的酒都喝光了？”
“是啊，就等你陪我去取酒呢。”那个少年半倚着石桌，眼睛看向清泽的方向，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清泽同时也在看着那少年，一身水蓝色的冰蚕丝外袍，衣料轻薄而细软。面容俊朗，尽管面部轮廓还不是十分清晰，却依然看得出日后足可气度出尘，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着，薄唇上扬，他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春日的杨柳风。和公子的感觉截然不同，但也担得起“公子”二字。
“清泽，‘茫茫清泽，渺渺波涛’之意，他是我的书童。”林黎回答得甚是得意，同时又向清泽介绍那个少年，验证了他的猜测，“这个呢，就是齐茫了。”
“站着干什么，坐，不知道清泽可喜欢饮酒啊？天玄山的‘解红尘’可是难得一饮的佳酿。”齐茫笑眯眯地询问清泽，桃花眼映着日光，极为狡黠。
清泽谢绝齐茫的好意，毕竟初见，言辞也极为客气：“谢齐公子。清泽站着就好，至于酒么，江渚岛无酒，清泽也不会饮酒，还是别浪费了佳酿。”
清泽如此客气，齐茫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样啊，真是和你家公子一样的说辞，一样的没有情怀格调。”
林黎与林桦一般，喜欢饮茶，桌上的是一壶用天玄山上独有的松间露冲泡的松茗，入口醇香，余味盈满口腔，带着干净的古朴的回甘。林黎回味着口中的松茗，回复齐茫的话：“我真是奇怪破始元君为何会同意你饮酒？饮茶不比饮酒有情怀格调？明日晚上我再陪你去取酒，收集松间露。今年我还多了个人力，松间露也要多采集一些与我，可好？”
三个人年纪相仿，在屋内待了会，熟络起来，清泽也愿意开口询问：“松间露是何物？”他从未在界渊市集交易过。
“松间露是天玄山的特产，说白了就是天玄山上青松叶尖所凝成的露水。饮用松间露就与在萋木园修习一个道理，用松间露泡茶，酿酒也可说是一种极端的享受啊。”林黎回答他的同时又轻抿了一口松茗，眼眸微眯，十分满足。
林黎回答清泽的时候，齐茫也动手斟了一杯松茗递与清泽，自己则转着那只瓷杯，心不在焉的说：“只要能采到够多的松间露，多分些给你，自然没有问题。饮用松间露这种干净无味的水，哪里有享受，我倒想去你们萋木园瞧瞧，整个天玄山上除了青松，还是青松，到处是青松，我反而不轻松。”
他的话逗得林黎笑出声来：“好在江渚岛上还有萋木园，四季有花木，否则就是除了海水，还是海水，到处是海水，我却不能还睡。何况我爹把我管得严，出岛机会也少。”
齐茫瞥了他一眼，说：“我记得秩诘真人连萋木园都少让你去。”
林黎又斟上半杯松茗，不急不慢的品，故意不回答。清泽就在一旁替他回答：“秩诘真人整日繁忙，于是由清泽跟随公子，真人准许公子自由出入萋木园了。”清泽解释完，林黎从茶香中抬头，伸手绕弄清泽的腰带，惬意极了的对齐茫说：“如何？自从清儿到江渚岸，我整日平添了不少乐趣。”
齐茫看着清泽笑笑，又说：“那明日取酒，清泽一同前往吧，虽不饮酒，但游览一番天玄山的景致，总是好的。”
“只要公子前去，清泽一定会随往。那明日，有劳齐公子。”
明天的秘密行程已经敲定，林黎与齐茫又谈论了一些各自所闻趣事，清泽也感觉齐茫大方得体，着实是个有趣的人物。天色昏暗，二人才告别齐茫回到寝殿。
翌日，天玄山的钟声开始敲响，苍生殿之前所有修仙弟子云集。居中的是天玄派弟子，爽朗的蓝白院服衬得长身玉立，独簪绾发。左侧是江渚岸弟子，为首的是牧邪，乔隐。一个个都是白衣绾发，端的是隐士之范。最右侧的是肃清剑域弟子，人手执剑，衣饰皆为明红，肃杀冷酷。
苍生殿前习武场站满弟子，殿前石阶旁站立的是三派的长老客卿等，还有不少颇负盛名的散修。林黎、齐茫、清泽也在其中，还有一位姑娘。清泽本不该站在此处，林黎却非要他一同观看聚仙会的盛况。至于，那一位姑娘，能站在此处，立于众人之前，自然也是身世不凡。她名唤秦燕，今年也是该入历练场的年纪，大林黎他们四岁，是肃清剑域剑主之女，一身明红着衣，手握佩剑“飞鸾”，其潇洒并不弱于男子。
“一眼看去，还是肃清的院服最耐人寻味，天天似结姻缘似的。”趁着三派掌门未到，齐茫凑身到林黎主仆身边，小声的调侃起三家院服来。
林黎嘴角刚刚翘起，秦燕一双美目朝他们看过来：“这可不是为了结姻缘。肃清弟子日夜习剑，除魔卫道。明红的如鲜血一般，是对战斗的标榜，你们三个小鬼可不要乱说。”
毕竟还是秦燕年长，三个人一时无话可应。苍老的钟声悠久的回荡在苍生殿之上，第七声钟鸣的余音渐渐弱下，苍生殿的大门逐渐开启，四个身影出现在门前。除了韩轲、林桦、齐瑞，还有肃清剑域剑主秦楚。
四个人先殿前现身，习武场的致礼声响遏行云：“见过三家掌门！”
四人示意礼止之后，步入苍生殿，从左至右依次为林桦、韩轲、齐瑞、秦楚，一一对应自家门派阵列。齐瑞用灵力扩音，指挥习武场上所有弟子：“灵启开始，避位，验仙石出！”
队列从中间分裂开，正对着苍生殿劈开一条道路。石面习武场中央，约有一丈高的青石从底部升起，石纹诡秘而肃穆，在石根处镌刻有十二字警言：“灵养世，世佑灵，凡灵启，护后泽。”
验仙石落地，气势自成，一众弟子皆带有尊敬的神色仰视它，苍生殿中四人却神色依旧，开始交谈。
“今年江渚岸，说是有重要消息掌握，我想听听，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最先开口的是肃清剑域剑主秦楚，一手肃清，威慑群魔。
“何必如此之急，江渚岸弟子悉数灵启完毕之后，再议此事。”林桦不多理会他，此时乔隐已经率江渚岸待灵启者出列，自然无暇多理会秦楚。
习武场上，乔隐致礼，上报人数：“江渚岸，待灵启者共三十七人，研习心法者共三十七人。”
韩轲在座上说：“无误，即时灵启。”
秦楚本想继续追问，被乔隐打断之后，扫了眼场上三十几人，忍不住又出口调侃：“江渚岸依然是人数稀少啊。江渚岸的弟子不该盲目崇拜掌门的，孤独终老一生？江渚岛总有一日会与世隔绝。”
他的话阴阳怪气，明明知道这些人都是韩轲和林桦游历四方寻来的好根苗，显然是故意的，韩轲当下也笑眯眯地回击：“江渚岸自然比不得你们肃清剑域开放豪迈，红绸一挂，入堂就能成亲，习剑之人都重性情啊。”
两人的互相呛声音量大了些，殿外石阶上的林黎等人听得一清二楚。秦楚的话一出，林黎和清泽同时脸色大变，韩轲一针见血的回击后，三个小孩差点没笑出声来，果然是我的好师伯。现在，秦燕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了。
“怎么，元洋真人和秦剑主有过恩怨？”清泽压低声音询问两位小公子。
齐茫兴致勃勃的回身提起那些陈年往事：“是啊，还是两位前辈十六岁时，就结下的恩怨……”
话没说完，林黎截过话头，细数元洋师伯的威风：“十六岁，元洋真人，爹和秦剑主还有秦剑主一位师弟，一起参加历练场。几乎只差一点点就到秦剑主头上的头名，被元洋师伯抢了去。后来，同期上隐境，两人再次交手，师伯为了寻到的好机缘而匆忙脱战，秦剑主喜不自禁。一出上隐境就发现，师伯和爹都比他先一步到达周天境。几年之后，师伯继任执印，升至周天之上，封号元洋真人。而秦剑主因为他师弟的缘故，晚了两年才赶上师伯，升至封号境，手执肃清，掌管肃清剑域。同期的长辈们都还记得，名扬天下的肃清剑，当年只能与师伯的云江战成平手。这件事，可一直使秦剑主十分不满，总想着和师伯再一较高下。”
三个小孩讨论着这个话题，津津有味，不时向殿内看上一眼。秦燕手握飞鸾的力度不断加重，冷声回了一句：“够了，如果再战，爹不会再输给元洋真人，不会输！”
“不是有意讽刺，只是秦师姐，不必用‘再输’一词，秦剑主未曾输给过师伯。”林黎才十二岁，需要半仰头才看得见秦燕的脸，言辞恳切。
被一副青稚却精致的小脸如此凝视，秦燕的目光软了些，却依然冷哼一声：“这倒是事实。轮到自家灵启，还有空讨论，我倒要看看今年江渚岸有些什么能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茫茫清泽 渺渺波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