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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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爱情是朵含蓄的花，它默默地开放，默默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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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一个傍晚。
一座乡间常见的中等大小的农场里，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跳着欢快的舞曲，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聆听着优美的音乐，人群中，一名男子正拨动着竖琴的琴弦，唱着歌，优美的歌声在空气中跳跃，高低起伏的动听旋律让人沉迷。就连远处劳作的人们也时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朝乐曲传出的方向看上几眼。
凉风清清，金黄色的麦草随风摇曳，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清风爱怜地吹拂着弹琴少年的发鬓，那一缕缕棕发软软地飘起，又落下。那双充满爱恋的眼睛，正望着不远处的两层楼建筑，那里，住着刚搬来不久的姑娘。
她有着美丽的碧眸，火红的头发，就像风中的精灵。那天，她打开窗口，他恰好从栅栏外经过，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给迷住了。他想，这一定是上帝安排给他的妻子。
可惜的是，至今，他都没有机会和他的梦中情人说上半句话。
“嘿，比尔，你蹲窗还没蹲腻啊？”他的兄弟斯坦利走过来，取笑道。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高高壮壮，棕发棕眼，“你每天都早早地守在窗口，就等着她开窗户，你累不累啊？”
比尔不理他，收回视线，专心弹琴。
“我说，她总是不出门，附近的女人都在议论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羞于见人呢。你还是不要想了，你到现在连人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哪。嘿，我听说，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呢。”斯坦利神秘兮兮地说道。
比尔狠狠瞪他一眼，拨错了一根琴弦，而他却不自知，他的眼神幽暗，原本轻愉的音，变得沉重，歌声也不再轻松。
此时康丝坦扎听着窗外飘进来的乡间小调，目无焦点。
不知不觉中，她的思绪已飘了很远。
* * *
那天，她带着维热利亚前往威廉男爵的墓地，在那里，维热利亚似乎有心灵感应般，一到那里就立刻放声痛哭，之后，竟然神奇地清醒了过来。
维热利亚说，她在那里看到了威廉的灵魂，他一直在等着她来，就为了告诉她一句话：他将在天堂等她，若她不坚强地活下去，是进不了天堂的。所以，为了她的爱人，她清醒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维热利亚？”她问。
“我会回到修道院去，为能够步入天堂祈祷。我也将为你祈祷，康丝坦扎小姐，希望你能够幸福。”维热利亚真心诚意地说道。
她当时笑了笑，“但愿我的丈夫对我能像威廉对你一样。”
“你结婚了？！”
“是。我嫁给国王了。”
“您不开心？”维热利亚敏锐地发现她神色的异常。
“我感受不到他的爱。”
“康丝坦扎小姐，不，王后陛下，我只能说，一位国王的爱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情感之一了。您不可能要求他像威廉那样舍弃一切，我想，喜欢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他愿意娶您，就表示他对您有意。别太担心，您还年轻，慢慢来，您现在最需要的是生下继承人，让他带给你一切。”维热利亚犀利地指出了要害所在。
有句话她没告诉维热利亚。那就是，他恨她。
他把对另一个女人的恨统统堆到她身上了。
其实，对于曾经发生的事，她也是有很大一部份责任的。所以，她不会去辩解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她决定，努力化解他心中的怒火和仇恨。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彼得，那你就来拿吧。
* * *
康丝坦扎觉得胸口憋闷，快透不过气来了，急忙下楼，到小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这时，突然有个物体从栅栏外丢了进来。
“你好”，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高高的栅栏外传来，她隐约见到两个棕色的脑袋在外头晃动着，“我们的东西不小心掉进去了，你能帮我们找找吗？”
她捡起那个袋子，将外院的门开了个小缝，只见门外站着两人，很眼熟，似乎经常从她窗户外经过。她友好地笑了笑，将东西递出去。正要关门的时候，对方伸手把门卡住了。
“小姐，你好，我是斯坦利，他是我弟弟比尔。”他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将一旁的男子推上前来，“今晚有个庆祝丰收的节日，我弟弟想邀请您前往。不知您是否可以赏个脸？”
被推上来的比尔羞涩一笑，目光直直停留在她脸上，简直移不开去。
“你好，我是玛蒂尔夫人，不是小姐，”康丝坦扎行了个屈膝礼，礼貌地微笑着回绝了：“谢谢您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喜欢独自待着。”
“您已经结婚了？”斯坦利惊讶地问。
比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是的。而且，我相信，我的丈夫是不会同意我随其他男子出门的。”
斯坦利犹豫了一下，“就为我弟弟破一次例吧？”他恳切地说道，“您不知道，他……”
“好了，斯坦利！”比尔突然打断他哥哥的话，“玛蒂尔夫人，真抱歉，让您为难了。我们这就离开。”说罢，一鞠躬，拖着斯坦利往回走。
“比尔……，嘿！”被拖走的人不死心，对正准备关门的康丝坦扎大喊，“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比尔为了看你一眼，每天天不亮就来窗外等着了，你就不能破例一次吗？”
“够了！”比尔大叫一声，放开手，一拳重重砸在他哥哥脸上，“你给我闭嘴！”
“你打我！小子，你敢打我！”斯坦利抚上受伤的那侧脸颊，怒目而视，“你个恩将仇报乱七八糟的兔崽子！”说罢，狠狠回了他一拳。
场面有些失控了，两兄弟就这么在康丝坦扎的房前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难分难解。她实在看不下去，真想一甩门掉头不理，可是，他们一直这样闹下去，万一闹出什么事来，会把周围的人都引来的，那样就更棘手了。
上帝啊！以后连开窗户都不能够了吗？
她在心里哀叹着，出声制止了他们的打斗：“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去就是了！”
二人又互相扯了几下才分开，他们的胸口都剧烈地起伏着，像头牛似的大口喘气，瞪着对方。
斯坦利狠狠撂下话：“你满意了！？噷~~你小子有种！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罢，他掉头就走，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留下比尔局促地站在原地，一脸懊恼的表情。
真是孩子气。康丝坦扎苦笑着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会。”便转身回房。
当她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已戴上了面纱，遮住明艳的脸庞，婀娜的身躯裹在了黑色的披风里。
“走吧。”她对门外紧张地整理衣领的男子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会在那里呆太久。还有，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我明白的，给您造成困扰，我很抱歉。”谦谦君子的口吻，和方才的粗鲁判若两人。
康丝坦扎笑了笑，不再说话，二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当他们走到河边的绿茵道上时，康丝坦扎感到，河边湿地上那些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以及泥土和草木的香味温馨地包裹着她，安抚着她，让她烦躁的心灵重归平静。
她想了想，开口问旁边的人，“狂欢节不是还有段日子吗？而且，今年很长时间都没下雨，收成恐怕不是很好吧？”
“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小节日。”比尔答道，“今年收成是受了些影响。不过过完这个冬天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听说，国王陛下明年春天会在王城统一发放粮食。所以，大家现在才能比较安心地过节。上帝赐予我们一位英明的君主，我们是幸运的。明年，他一定会赐予我们丰富的雨水。”
听到有人说自己丈夫的好话，康丝坦扎对他的印象稍稍好了些。当然，促成放粮的决议中有她的一份功劳和付出，但她并不打算告诉这个相对陌生的男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到达了目的地，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热闹非凡。有表演喷火的，有表演戏耍的，还有搏击比赛等等，人声鼎沸，鼓掌声，喝彩声，尖叫声，助威声，交织成一片，在微寒的天气里烘托出暖洋洋的节日气氛来。
康丝坦扎已经很多天都没出来走动了，现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新奇的玩意，说不兴奋那绝对是假的，她边走边看，置身于不同以往的世界里，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明显地感觉到，连日来遍布心底的阴郁消散了一些。
至少今晚，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她正这么想着，突然，在一片喧嚣中隐约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似乎在叫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回过身四处观望，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了？”比尔在一旁关切地问。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又看了四周几眼。是我太敏感出现幻觉了吗？
她转回去欲继续向前走，耳边再次听到了相同的声音，比刚才更大声了点：“康妮姐姐，康妮……”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呼唤声嘎然而止，有人在大声粗鲁地谩骂着。
这世上会使用这个称呼叫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急切地回头，是你吗？是你吗，阿贝尔？你在哪里？
然后，她朝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快步走去，在那有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可以看到几个身影被缚在柱子上，一旁有个人走来走去，底下已聚集了不少人。
“等等！”比尔一把拉住了提起裙摆欲挤进人群中去的康丝坦扎，“那里在叛卖奴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要是想要个仆人，我可以介绍几个身世清白可信的人……”
“不必了，谢谢，请放开。”她颇为不客气地说道，内心火急火燎，“请你放开！”
对方一撒手，她立刻冲进人群，挤到高台前，仰着脖子想努力地看清那些绑在柱子上的人，她有种直觉，刚才叫她的人就在这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里面。可是，她不知道阿贝尔长什么样子，而台上多是些十来岁的小男孩。但是，他们看到她，并没有人叫她的名字。难道，她找错地方了。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男孩的身上，只见他瘦小的身体被链条缠绕，头颅和四肢无力地下垂，看不到脸，只能看见一头肮脏杂乱的头发，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他整个人就像骨头都被人抽走了似的，软啪啪的，显而易见，他已经晕过去了。
这时，那个熊腰虎背长相凶恶的人贩子已经成功地卖出了前面身强力壮的男子，准备卖后面的这些小男孩了。
他正托起了那个失去意识的男孩低垂的头颅，高声嚷着：“一枚金币！先生小姐们，一枚金币就可以买下他！想想吧，多漂亮的男孩，只要一枚金币，就可以领回家去了，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嘘声，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男孩根本不值这个价，前面的壮汉都没有卖到这个价，何况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家伙，除非是一些生活百无聊赖有些特殊喜好的贵妇人才会买这样的货色。
而此刻她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孔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而且，她曾经抚摸过阿贝尔的脸庞，她有个直觉，这个男孩的脸摸上去应该也是一样的。
是他了，一定是他了！
“一半的价，我买了。”康丝坦扎正欲开口，旁边的一个老女人喊道。
“我出一枚金币！”康丝坦扎急忙报价，生怕他被落入别人手中。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大胆的女人，纷纷猜测着面纱下隐藏着谁的容颜。
不放心跟了进来的比尔拽了拽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疯了。”
“这位女士出一枚金币！一枚金币！还有更高的价吗！？”人贩子吆喝着，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底下的众人。没有人回应，他略有些失望地接过她递来的金币，对她说：“那么，成交吧，女士。您得知道，我花了两枚金币才把他搞到手，我亏大了。”说罢，将男孩解下交给她。
她正愁着不知要怎么把昏迷的阿贝尔带回去，比尔已经一把抱起他了，“走吧。”他说。
她顿了顿，匆忙地跟了上去。
“他病得不轻，得去看医生。”比尔边走边说，“正好我认识一位，我带你去。”
看着两人，哦，不，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台下的众人议论开了。
“那是谁”刚才喊价的那个老女人问。
“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她旁边那位应该是舍列尔家的双胞胎之一，至于是哪个我就分不清了。”一个男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你是说那个最大最富有的庄园主的儿子吗？天哪！他这么小就学会勾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还跑来这买奴隶。哦天哪！”一个声音显得尖利刻薄的女人惊讶地挑起粗厚的眉毛，“我得去告诉他的父亲。哦，上帝啊！是的，我有这个义务去告知他们，以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不辛。”将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女人正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个消息估计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她得赶在别人之前。是的，她得快去。
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脱离原本的轨迹，而康丝坦扎此刻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阿贝尔身上，对之前那番举动的后果来不及细想。
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