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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吾心吾亦还未曾见

      桃姬脑海中回想着这一句戏词,往昔她还不懂,听凭栏春时她只觉得写这折戏的人太过想当然,侠客从头到尾的堂堂正正,结尾却突然背弃了和周姑娘的感情,如今看来倒是写得很深刻。

      今日还是没有宁丹丘要回来的消息,桃姬的眼皮止不住的一直跳,这样的感觉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压下心烦等了好几天,终于有人来通报宁丹丘将要归来的消息,通报时正是天色明亮的清晨,大约到下午就会抵达,桃姬仔细的梳洗了一番,歪头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光线慢慢西斜蹉跎时间。

      至天色灰暗宁丹丘才回来,已经见过教主交了差,他脸色不怎么好,穿着黑色大氅严肃得吓人,属下都识趣的全部守在了院外,桃姬瞧他风尘仆仆的归来,从榻上起身迎了出去,想要乖巧的说句‘你回来啦。’讨他的宠溺与开心。

      宁丹丘脸色回暖了一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自己吃饭,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桃姬对着宁丹丘愣愣的点头,然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晃然,这个冬天原来这么忙吗?忙到已经连一顿饭都不能坐在她身边吃了。

      “丹丘。”桃姬叫住了宁丹丘:“除了天外楼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如果累的话,我们一起去做吧。”

      天色一分分的暗沉下来,站在远处的宁丹丘站定脚步回过头,桃姬看不清他掩在昏暗天色与侧脸阴影下的表情,但宁丹丘却能看见桃姬闪着明润波光的眼眸,是漫天星辰都难与相比的耀眼。

      宁丹丘收回目光,离去:“我一个人可以。”

      桃姬只能冷笑:“行,那你就一个人吧。”

      晚餐桃姬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碗筷,收拾好碗碟婢女们都退下之后,阿蓁看着桃姬道:“宁长老他......”

      桃姬正心烦,阿蓁吞吞吐吐的话让她皱起了眉头:“要说什么说就是了。”

      阿蓁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整日和夫人你呆在一起,宁长老的事知道的肯定知道得不会比夫人你多,就是听说此次宁长老出去执行任务是和魅一起去的。”

      桃姬深吸了一口气:“魅又如何?”

      阿蓁踌躇了一下:“魅...是女子不是吗...听说是个大美人,最擅长的就是魅惑男人。”

      桃姬抬眼看向阿蓁,阿蓁忙低下了头:“阿蓁没有其他意思,此事是阿蓁个人子虚乌有的臆想,只是宁长老此次回来感觉有些奇怪,阿蓁觉得不管想到什么可能都要告诉夫人才行。”

      桃姬收回目光:“魅而已,勿要再提。”

      阿蓁称是,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候着。

      到了夜里,婢女来通报说宁丹丘还在忙,应该会在书房睡下,叫桃姬自己早些睡。

      宁丹丘回来了,阿蓁没有给她点灯,想来阿蓁一直都觉得只要宁丹丘在就不需要给她留盏烛火,明明宁丹丘回来了,她却还是一个人,这也算少见。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宁丹丘还在忙他那些事务,白日吃饭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夜里依然宿在书房。

      桃姬从不信有什么事会是没有缘由的,就像草木有根才因此生长一样,既然有了表现,那么表现之下一定会有原因。

      不过在查明原因之前桃姬只能嘲讽自己的乐在其中,她嫁给宁丹丘才多久?一年都不到,沉沦在爱情之中的她除了一个宁桃长老的称呼,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现在想要查明原因都没有可用的人。

      桃姬烦躁的撑住额角,她不是没想过这样的一天,但是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候她想,就这样抛下一切不顾一切的只呆在宁丹丘的怀抱中,如果宁丹丘敢背弃她,她就将一切都结束。

      杀了他。

      可事情并不是瞬间从一个极端变幻到另一个极端的,过程在缓慢的发生,而桃姬现在无法得知这个过程是否开始发生了。

      很烦躁啊。

      桃姬按住了心口,最近心口发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最近就没有一件好事!

      桃姬抓起茶杯摔在地上用以泄愤。

      房外的奴婢听到声响匆忙进来察看,瞧见是桃姬摔了茶杯,便安静的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了。

      桃姬侧头看着收拾碎瓷片的婢女,似笑非笑冷淡表情出现在少女美艳的脸庞上,漂亮的眸子似乎还含情脉脉:“东厢房还有空的吧?”

      婢女慌忙:“是的夫人。”

      桃姬手指捏着肩前的黑发:“去收拾出来,我当制香房用,待会我写张香料单子给你,准备好放在那儿。”

      以前嬷嬷对她说,女人都是疯子,只有成为疯子与还未成为疯子的区别。

      别的女人桃姬不知道,不过她确实是个疯子,这一点桃姬自己都很承认。

      十方天魔是无法戒除的毒药,桃姬用过一次便知道了,她的武功,她的鞭子,总有无法制伏的人,但十方天魔不一样,十方天魔如同命运一样无法抵抗。

      无法依靠命运的话,她还可以依靠自己这双能制出十方心魔的手不是吗?

      立冬日,雾气化作细碎的雪粒飘入瞑宫,桃姬一勺勺的喝着温暖的党参牛骨汤,坐在对面的宁丹丘看着桃姬平静的神色中又掩着阴翳冷漠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你把魅吓得都失了魂魄。”

      桃姬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慢慢的喝着汤:“我不过是召她来说说话而已,怎么,我使唤不得她?”宁丹丘该感谢魅在心慌意乱下也没有说出什么可疑的话语,这样至少桃姬能存有一部分的念想认为魅之所以不说是因为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宁丹丘道:“她哪儿刺着你眼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只你别再拿出你那香饵,不然只怕会招来觊觎。”

      桃姬捏着瓷勺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宁丹丘,随即垂眸继续看着碗沿:“嗯。”

      婢女端上了饺子,宁丹丘接过盘子放在桃姬面前:“听闻许多人家立冬都要吃饺子,瞑宫从来不兴这些,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尝尝味道。”

      桃姬诧异的看着饺子睁大了眼:“你包的?”

      宁丹丘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桃姬会这样想:“不,不是,我今早吩咐厨房准备的,不过你这样说,我倒是可以为你学学这门功夫。”

      桃姬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既然不是他自己做的说什么尝尝味道,害她多想:“学那做什么,你要是为我洗手做羹汤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宁丹丘宠溺的摸着桃姬的侧脸:“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之后他们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恢复往昔的甜蜜,宁丹丘忙完了那些桃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也搬回了他两的卧房,曾经宁丹丘不在她枕畔的日子她总是彻夜的噩梦,他回来后桃姬感觉夜里踏实了许多。

      仿佛在外漂泊的游魂找到了衣冠冢一样,游子亦然归家。

      她喜欢在朦胧睡梦间听他晨起穿衣悉索的声音,他穿好衣衫后总会一手揽住袖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拍她的额头,清晨他擦洗后的双手透着井水的凉意,桃姬半睁眼的瞧着他俊美又温柔的眉眼,忍不住的扬起笑容。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桃姬笑了,宁丹丘也无由来的跟着露出了笑意:“醒了便快些起床,我俩一起吃早点。”

      桃姬从柔软的被褥中坐起来,宁丹丘唤了奴婢,由阿臻为首的侍女便鱼贯而入,手中端着准备好今日要穿的衣衫,盛着温水的银盆和柔软的搽面巾。

      两人的生活习惯全然不同,宁丹丘从不让别人贴身服侍他,无论是穿衣还是洗漱,他都不喜欢别人太过靠近他,就连洗脸的一年四季都是用冰冷的井水,这只是他俩不一样的一些小细节,但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在一起生活却丝毫不觉得勉强。

      桃姬之前想过自己要适应的种种都没有发生,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俩怎么会相处得这样安谧。

      美好得如同陷入了虚幻的梦境一般,或许这场没有根源的美梦之下就是深渊。

      会是那样吗?

      桃姬又陷入了失神。

      宁丹丘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最近总是发呆?”他躬身,两人额角相贴,耳边细语:“是我让你太累了吗?”

      桃姬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宁丹丘说了什么,推开他自己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宁丹丘还琢磨不透她情绪的楞着。

      深冬的梅花快开了,窗外又落了一日的雪,窸窸簌簌的轻响积了一层又一层,寒梅清苦,瞑宫却种了不少,有一条从长老院走到执事前厅的路上便种满了梅花,奴婢说那些梅花是俞公子种下的,俞公子从小在瞑宫长大,原是一个执刑人的孩子,是个打从娘胎里成形就已经变得残忍无情的怪物,他才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把执刑的手法学了个全,连字都还不认识的时候却已经知道了用水银灌顶能剥皮这种事。

      他是瞑宫炙手可热的人物,长老们都啧啧称奇的说着这小东西可不一般。

      教主也很喜欢他,俞公子八岁的时候就让当了刑房的副使。

      那些梅花便是在俞公子十岁那年种下的,他说站在那条路上能遥遥的看见很远处的刑房,那些花和远处小小的刑房看起来很配。

      那时候俞公子不止心狠手辣,还很天真,奴婢说到这里有些战栗,想来是因为天真,所以才更可怕。

      可怕到人人战栗的俞公子没有辜负教主的期望,与心狠手辣相辅相成的是他的武学天赋,这样利的刀,教主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他要种什么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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