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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总而言之,寒梅将绽放未绽之时是要去看一次的,绽满枝头的时候再看一次。

      再不畏苦寒桃姬也就看这两回,她只有看桃花时才会从开始看到结束。

      撑着玉柄竹骨扇,桃姬与阿臻两人踩着雪嘎吱嘎吱的行了一路,两人踩雪踩得认真,低头看着蓬松柔软的雪地被她们踩出的脚印坑子,两人都淡淡的笑着,笑靥并不明显,却安静的一步步的走着,像比赛的小孩子一样认真的不作声走着。

      直到能看到前方梅林,两人才离开雪地走上扫出来的石板路上。

      满园清瘦的梅枝,花苞在枝头还未绽放,这种孤寂又清瘦的模样若不是有殷红的花苞做点缀,便是十年桃姬都不乐意来看一回,所幸还有点颜色,说孤高看着也确实孤高,但绽的花朵却比谁都来得凄厉,偏要这天地失色时来崭露颜色。

      这种东西,桃姬觉得还算有意思。

      站在梅林小径上,桃姬和阿臻一起远眺,看到远处连绵的阁楼中最远显得最小的一个建筑。

      桃姬对阿臻道:“那个是刑房吗?”

      阿臻想了想:“应该是吧,是看着最远最小的呢。”

      桃姬是体会不到那位俞公子的心境了:“看着也没那么配。”

      转悠了一小会倒有了意外收获,如此的冰天雪地,如此的冷寒彻骨的石凳石桌,却也有一对男女坐在哪里无言相对着。

      桃姬浅笑着出声,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宁丹丘:“也难为你坐得住,下次还是请到咱们院子里慢慢坐吧。”

      宁丹丘也未惊慌,反倒是有些疲倦的模样,坐在他对面的魅抬袖掩唇角轻笑,起身微微屈身:“属下拜见宁长老。”

      桃姬眨了眨眼,眼波泛起丝丝柔软的涟漪,唇角的笑似有若无,纤长莹白的五指抬手做虚扶状,每一个指头的伸展和蜷起都恰到好处:“免礼,这儿多冷啊,下次来我房里坐如何。”

      说罢桃姬轻轻拂袖,杳然转身离去,漆黑的眸子中全是暴虐和冰冷,和她耍媚术?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魅站在原地始终都没有动,等到桃姬已经走出梅花林时,脸色霎时苍白了下来,她虚弱的坐在凳子上,指尖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宁丹丘抬眸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冰冷:“说过让你别招惹她。”

      魅调息之后轻笑了一声:“不是还有宁长老在吗?我和她闹着玩呢,这丫头片子的功夫可不一般,长见识呢。”

      宁丹丘站起身拂去衣袂上的碎雪,淡淡的道:“她也是宁长老,你是奴才。”

      魅扯了扯嘴角:“我不管什么长老奴才,我只知道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

      宁丹丘走出梅树林,语调无深浅:“快了。”

      回到长老院的时候桃姬还没回来,宁丹丘望着这漫天的飘絮,随口吩咐:“去煮姜汤。”

      宁丹丘又吩咐道:“放炉子上温着,等宁长老回来。”

      奴婢了然的退下了。

      待到桃姬回来时,雪已经快停了,阿臻跟着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已经嘴皮青白了,奴婢端上来的姜汤她顺手就递给了阿臻,桃姬拥着皮裘蜷在了榻上看着窗外的雪。

      宁丹丘听到她回来了特意来看她,少女拥着裘衣抱膝倚窗,看着窗外的积雪若有所思,他道:“回来了。”

      桃姬回头看着他,眼神淡薄:“嗯。”

      宁丹丘看着桃姬蜷缩的姿势,问道:“未受寒吧?”

      桃姬转头继续看向窗外堆积的雪:“月珏诀练到第五层便能寒暑不侵。”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剩下的话也不怎么想说下去了。

      她十岁便将月珏诀练到了第五层,很多时候她只是故作娇态罢了,日头鼎盛的时候阿臻捧给她的酸梅汤,母亲冰天雪地里赐给她的暖手炉,她从来都不需要。

      她从来都不需要,但她很喜欢。

      所以她一直故做着夏日打着扇,冬日捧着暖炉的娇态。

      桃姬自言自语般的道:“今年的雪下得不错,想来王地的风景更好。”

      国之所立为都城,皇之所在为王地。

      宁丹丘骤然的盯住桃姬单薄的背影:“你要做什么?”

      桃姬道:“教主说都城已经下了很厚的雪,那边的菜也会合我的口味,恰好那里恰好又有一个很难杀的人,都很适合我去一趟,我领命了。”

      此刻阿臻应该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向外走去,宁丹丘看着她离去并未挽留。

      爱不爱的桃姬此刻已经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此刻非常的不悦,比起当宁夫人,她现在更想当能踩在他头上的宁长老。

      可以不爱,但不能难堪。

      宁丹丘的心留不留得住她不知道,但这个长老这个位置坐不坐得稳桃姬还是有把握的。

      这是她唯一能确认的事情了。

      若是为了这点情情爱爱就折尽傲骨尊严全失,最后失去一切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去都城的路并不好走,积雪覆盖山河大地,这天色太冷了,寒风也凌冽,可不是能骑马的日子,自然是要坐马车的,若是马车不能行的地方便坐轿撵,寻八个轻功上乘的轿夫,脚程比马还要快。

      俞公子十岁种梅花,因他是利刃教主欣然应允了,如今桃姬可不止是利刃,她是天下无双的毒刀,这种奢靡要求自然也只是微末小事。

      抵达都城与瞑宫潜藏的人汇合后,那个被划入必死行列的瞑宫叛徒现在正在国师的庇护下安然无恙的活着。

      说来也是奇遇,小小一个瞑宫暗桩,竟然与当朝国师有如此交情。

      “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不引起任何其他的波澜就行了是吧?”桃姬巡视着面前国师府的布局图。

      少女身旁的站着的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的交换着视线,不知道这个能嫁给宁长老的‘宁长老’到底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一人站出列道:“是,教主不想招惹国师,国师要保他,教主要杀他,各凭本事,在这都城之中波及之人越少越好。”

      桃姬扬手:“好,我知道了,都退下吧。”

      “宁长老如此有自信?”

      桃姬不耐的垂眼:“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众人不以为然,也不多说,纷纷退下,只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其他的不说,连天的武功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叛教之后一路逃到王地之中,能躲过这一路的凶恶追杀可见他是个强手,如今又有国师府的庇佑,接近他或许还有点可能,但想要一击必杀却是绝无可能的。

      桃姬没心情去想他们到底是在揣度些什么,杀死一个人是何其的简单,这样简单的事对于桃姬来说已经是不需要仔细思量的事情。

      她手起刀落将绝不该伤到一分一毫的人都杀了,现在这样的事又算得上什么。

      只需要取代掉国师府的任意一个普通婢女,然后普通的走在国师府中,普通的去给那位叛教者随意送些日常的份例,因为她会着很不普通的易容术,所以其他事都变得普通又简单了。

      穿过那些高大的屋檐,行过那些雕栏水榭,卑微的遇人屈膝。

      然后是藏在腰间的两把断刃,在连天挡住第一击脑袋开始飞速运转神情变得肃杀的那一刻,抽出另一把刀飞快的划过他的咽喉。

      这个叫连天的叛教者的咽喉上会出现一条浅浅的血痕,伤口有多深血痕便有多淡,伤口上细小的血珠泌出却不足以汇聚流淌。

      这是桃姬早就熟谙的一点雕虫小技。

      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一些诸等相思的粉末,那些粉末沾染在她握刀的白皙指尖上,当她扬起手中的刀,她给对方留了一次抵抗的机会,但一切都会在第二把刀被拔出时结束。

      她的易容术,她的武功,她的香料,桃姬用了她所熟稔的一切最强杀人手段,无需过多的思考,出手便是结束。

      桃姬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混入无数婢女中离去,,逃之夭夭后桃姬却突然发现,她沾着诸等相思的手已经僵硬了。

      为了杀连天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她失去了仅存的怜悯心,走在王地积雪压枝的垂柳巷。

      桃姬抬起手看着沾染着粉色斑驳的手指,静默的看了很久。

      她感到后悔,她不该用诸等相思。

      这种悔意是从哪一刻产生的呢?

      某一时刻桃姬脑子里会有那种一闪而逝的想法

      若是未在簪花楼打开那个木盒......

      这个念头的乍然出现像尖锐的针一样刺入了桃姬的心脏。

      以至于她突然的开始想宁丹丘了。

      不知道瞑宫的雪是否还在簌簌的下着?

      这里的雪已经停了,积雪压满枝头,天光晃白,垂柳巷中有烟火气在蔓延,她的脸庞被雪地映得苍白。

      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她应该就消气了,桃姬心里暗暗的评判着自己脾气的时间长短,到那时候,她想要折一枝柳条带回瞑宫送给宁丹丘。

      离开京都时魑给她带来了新的任务,他来得很急,满头的热汗将雪化为水渍,他将令文交给桃姬时,没有生机的眼神看着京都纷扬的大雪:“宁长老并不开心。”

      桃姬心中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露出笑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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