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心魔》风起云飞

7、第七章

　　教主心中不悦自是大发雷霆，一场婚宴不欢而散，宁丹丘温柔的捏了捏桃姬的手心：“阿桃，你先回去等我，我去向教主请罪。”

　　桃姬心中犹疑又担忧的看着宁丹丘，担忧隐去后少女不悦的挥袖离去：“不要叫我阿桃。”

　　宁丹丘嘴角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看着桃姬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个胭红的背影走远，宁丹丘转而去拜见教主，阴森的大殿中，宁丹丘躬身道：“教主，你也知宁桃不是刻意杀的连婧，连婧于她有抚养之恩，此时不宜同她说要与天外楼作对的事。”

　　教主冷笑道：“她既入了瞑宫的门，便是瞑宫的人，她杀连婧是如何我不想听，我只要日后叫她杀谁她便杀谁，不然你娶她作何？！”

　　宁丹丘点头：“她终究是小女子，如今她虽悦爱我却并不信我，如此并不是长久之法，连婧死得突然，宁桃又入了我瞑宫，卑下想，何须去计较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天外楼？以她的天资与武功，若换得她信我，日后更有大用处。”

　　听得宁丹丘如此说，教主心中也未起什么波澜，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只不过瞑宫从不养闲人，而宁桃的天资及她那软弱贪爱的性子，依宁丹丘的办法，说不定待到日后要用上的时候反倒会颇有威力。

　　许了宁丹丘的法子，宁丹丘拜谢之后便退下了。

　　教主身旁的男子疑虑的道：“教主，宁长老处处都为宁桃着想，卑下只恐宁长老是被宁桃迷了心窍。”

　　教主冷笑着摆手：“这小子我看着长大的，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

　　回到他的院落，宁丹丘一踏进门槛，便瞧见桃姬倚着窗眺望，宁丹丘快步走去拉住她的手：“在等我？”

　　桃姬依然看着窗外：“我在看木棉花。”

　　院中的木棉花期将过，嫣红如焰火的花落了满地，前人说得不错，桃姬启唇念白：“色未褪灭形未消，落英缤陈居树下。“

　　宁丹丘将桃姬搂入怀中垂头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抬起头也看向了那颗木棉树：“那是侑儿种下的树，我的妹妹，宁侑木。”宁丹丘抱着桃姬坐在榻边，下巴懒散的支在她的后肩上：“你知道侑木是什么意思吗。”

　　桃姬侧头看向这个搂着她将身体全靠在她身上的青年，看他深刻又冰冷的眉眼，没想过他会愿意和她说这些只属于他的故事。

　　“传说侑木生长在泰室山上，服用了侑木的人就不会再有嫉妒心，妹妹是我母亲的侑木，从我妹妹降生那天开始，我母亲才开始有快乐。”

　　桃姬凝视着木棉树：“那木棉树呢？”

　　“我不知，侑木小时候我并没有陪她玩过耍，待她长大了些我们也没有什么闲话可多聊，我从没去问过她为什么要种木棉树，觉得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总有一天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现在不会有那天了。”宁丹丘就这样的将桃姬抱在怀中，透着衣服传来的温热感很温暖。

　　桃姬记得他说过，侑木死了，生人思亡者，无外乎他在诸等相思之下看见的会是侑木，她看着还未枯萎半分的艳丽木棉花从枝头落下，眨了眨眼，在睫羽忽闪的那一瞬是天地蜉蝣的朝暮将尽。

　　“宁丹丘。”桃姬唤他的名字，侧头看着他俊朗的脸：“你为什么喜欢我。”桃姬的眼中聚起偏执的黑色：“我要听最准确的答案，说不出来你今天就自己出去睡吧。”

　　最准确的答案？

　　宁丹丘眉峰为难的蹙起，沉默了很久。

　　桃姬的眸子渐渐变冷，薄冰下怒气翻涌：“说不出来？”

　　宁丹丘将桃姬抱紧，抚慰着她的不满：“我在想该怎么说才好。”

　　松开桃姬，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凝视着桃姬的双眸：“人的心能装很多东西，，认识的人来来往往，总有人走进了心里，但有一个地方不一样，那个地方是个缺口，我看见你的那一刻，发现那个缺口不偏不倚恰好是你，没有为什么喜欢你，是只会喜欢你。”

　　桃姬眸光闪了闪，不饶不休的继续问：“那你已有原配是怎么回事？若一开始你告诉我你有了妻子，我瞧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教主给我决定的女人，那时候也是该成家的时候，便应了，我不愿负你，自然是要负她了。”

　　桃姬冷笑：“那你休妻教主倒是肯。”

　　宁丹丘道：“听闻我要娶的是你，教主自然肯。”

　　真相很赤裸，桃姬不喜欢真相，这些居心都来者不善。

　　但桃姬喜欢听宁丹丘说真话。

　　“宁丹丘，以后你绝不可以骗我。”

　　宁丹丘看着桃姬，犹豫了一瞬：“那先同你说了吧，我还有两个妾一个儿子。”

　　桃姬挣出宁丹丘的怀抱，拿起桌上的鞭子便是疾如风雷抽向宁丹丘，宁丹丘从木榻上起身躲开，长鞭落下噼啪一声，木榻应声而裂。

　　宁丹丘忙道：“知你不能忍让，都遣散了，孩子也寄养在外了。”

　　桃姬怒睨着宁丹丘：“我不能忍让？”

　　措辞有误，宁丹丘认栽：“我只想要你，不需要她们，是我不能忍让。”

　　婢子在院门外听房内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个个双肩缩起噤若寒蝉，不知两位长老洞房到底是在干什么，怎么如此大的动静。

　　自此之后桃姬便是宁丹丘行走的小祖宗，从未与他客气过，勿须多日整个瞑宫便知道了昔日威风凛凛运筹帷幄的宁长老是个怕妻之人。

　　宁丹丘在被其他长老戏谑时也只会淡笑着说句：“爱之深，怕之切。”

　　她少有被差遣出去办事，偶尔一两次宁丹丘也都事先暗中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或是给她想好了应对之策，真心实意的说，桃姬很喜欢宁丹丘这样为她思前虑后。

　　无论帷帐之间还是江湖之下，她喜欢这样孜孜不倦为她卖力的宁丹丘。

　　猫眼石装满了小柜，妆奁盒中排列整齐的簪钗已经挤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他每出一次瞑宫都会给她带一支发簪回来。

　　他说结发以同心，所以她的发上只能戴他买的簪钗。

　　这些物件用料倒是一件比一件宝贵，只可惜了宁丹丘一个男子并不懂女子心，买得都十分老气落时。

　　桃姬对镜挽髻，挑了一钗一簪插上，所幸她长得好看，宁丹丘送的东西再难看她也敢戴，少女对着镜子满意的笑。

　　所幸她长得好看，也戴得了这样俗气的簪子。

　　今日是宁丹丘执行教主下达的任务后返回瞑宫的日子，桃姬在眉心用调成淡粉的脂膏花出一朵微小花钿，是他最喜欢的桃花，置笔镜前桃姬起身走出房间，庭院两侧新移栽的桃树每一株都还在适应新的土壤，庭中火红的木棉花已经掉尽，桃姬没让人去扫。

　　桃姬走到木棉树旁，伸手轻抚粗糙的树干，唇畔溢出温柔的笑：“侑木，春天快要结束了，你想你哥哥了吗？他今日要回来了。”

　　桃姬很喜欢这颗木棉树，这种柔和的温度是宁丹丘用怀抱一点点沁给她的，他们是一家人。

　　少女在山门外等着青年的归来，他归来时远隔千阶青云梯，黑衣劲瘦，山间的雾障不断聚集，濛濛细雨开始连绵，像雾气一样的水珠黏在桃姬的头发眼睫上，宁丹丘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遮住不断落在她脸颊上的细雨。

　　他抬手时桃姬能闻到特属于他身上的淡淡味道，是她按她的方子调出来的皂角粉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跟在他身后的属下朝桃姬行礼：“宁长老！”

　　宁丹丘低头看向她，有些不悦：“下雨了还出来做什么。”

　　桃姬瞥他一眼，带着挑衅：“你管我。”

　　宁丹丘看着桃姬小猫一眼的骄横模样，眉心浅粉的小小桃花绽放，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想我了？”

　　桃姬也笑了，看着前方做思考状：“为什么要想你？”

　　两人走进山门，宁丹丘身旁的属下对守山门的人呵斥：“宁桃长老在外面淋雨你看见吗？！长老身子娇贵，有半点不舒服都是在剜我们宁长老的心。”

　　桃姬笑着瞥了他一眼：“行了，你小子出去一趟是嘴上抹蜜了吗？”

　　“小的是看清了形势，您喜欢宁长老就会喜欢。”

　　桃姬被他逗得不行：“那我喜欢你如何？”

　　“这......那宁长老得撕了我。”

　　桃姬抬头斜睨着宁丹丘，脸颊鼓鼓的很可爱：“是吗？”

　　宁丹丘点头：“是，你只能喜欢我。”

　　向教主复命后，两人回到了属于他两的院落里，宁丹丘把装着簪子的檀木盒递给桃姬，桃姬接过两手一掰便打开了，躺在盒子里的簪子却出人意料的好看，桃姬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宁丹丘。

　　宁丹丘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尴尬，都是簪子，感觉和以前买的都差不多，应该没那么大的差别吧。

　　“我路上遇见了认识你的人，这个簪子是她选的，她想见你一面。”

　　桃姬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端详着手中的簪子，眼神有些冷淡：“是阿蓁。”

　　宁丹丘点头：“嗯，我把她安置在青云梯下了，你若不想见她我便遣人把她送回去。”

　　桃姬沉默了一会：“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丹丘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出面帮她一下也行。”

　　桃姬看着手中的簪子想了一会：“让她来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