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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长鞭所过之处枝断叶碎衣裂人倒,花奴与月奴将连婧的尸首安顿好之后匆匆赶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惨烈场景。

      花奴怒喝:“桃姬!你当真是要毁了天外楼才甘心吗?”

      桃姬手中长鞭翻转,风声鹤唳中垂眸抬眼:“谁?许你直呼我名了。”

      长鞭袭向花奴,花奴向后退闪,依然被尾梢打中,桃姬看得怒火中烧,运鞭如漫天花雨而下:“这便是花月的本事了吗?凭这点本事,天外楼还会有明天吗!”

      月奴挥舞着手中的剑,脸色苍白的躲避着长鞭:“天外楼的事,再也轮不到你来操心了。”

      桃姬将天外楼打了一个天翻地覆伤春色,可是这个地方与她无关了,纵然天外楼以后的运势江河直下,她也没资格出手相帮了,或许她可以一直这样打下去,然后世间就不会再有天外楼了。

      花奴倒在地上怨恨的看着桃姬,心中却想到了连婧楼主,若说错,连婧楼主又何尝不是错了,当初将一切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桃姬身上,如今桃姬反倒杀了连婧楼主,天外楼除去花月再无可用之人,日后该如何走下去还是未可知。

      桃姬静静的站着,垂头半晌终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带血的长鞭还未收起,无力的在地上拖行。

      少女离开了云桃,去了只与云桃一江相隔的青陵,她住在羊渡口的临水望月楼上,无所思的眺望着河岸对面,她有时想起小时候嬷嬷同她说的那些故事,嬷嬷说:

      那年咱们天外楼收了三个女孩子。

      所谓的收其实是捡,有的人家生了女孩子不想要就会放在天外楼的桃林中,巡林的弟子会将孩子带回天外楼一同抚养,天外楼中的弟子除了送来拜师学艺的女子,剩下的都是收来的。

      嬷嬷说:“你和阿蓁便是那一年来的天外楼,阿蓁在桃林里大哭,巡林的弟子听见了便将她带到了弟子楼,你呢,则好命了很多,你在林中不声不响的躺着,恰逢楼主在林中漫步,你那时小小的一点就已经生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长睫毛湿漉漉的,像你这么好看的小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瞧见你了便将你抱去给楼主看,你一见楼主就笑了,小胖手抓住楼主手指就不肯放,我呀,是第一次看见楼主那种表情,她楞在那里,但是我知道,她心都要化了,你打小就是个机灵鬼,别人进来都当弟子,你一进来就成了桃姬小姐。”

      “楼主当然不姓桃了,她是在桃花盛开时捡到你的,所以叫你桃姬......而且楼主以前当月奴的时候,她的好姐妹花奴便是姓桃。”

      桃姬衬着头看着江水,回过神来抬袖囫囵的擦了擦脸,没事的,没事的,一切已经过去了,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的,桃姬颤抖的抱膝,可母亲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埋头,无声的啜泣着。

      良久,当她擦干泪水抬起头时,却见一个黑衣衫的青年人在静静的看着她,他站在窗外瓦檐上,这万丈高楼上,蜷缩窗前的少女与长身玉立窗外的青年,江风吹起他的黑发与衣袂,他有过很多关于如何娶到少女的算计,却唯独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

      青年凝视着她,道:“桃姬,现在可以嫁我了吗。”

      桌上闲置的诗册被风哗哗翻动,万古青山万古愁,临水望月,小帘银钩,愁,愁,愁。

      少年人事少年休,嫁与韶光,桃李无咎,风流。

      宁丹丘许她一生一世,温存时他沉着而温柔的看着她的眸子,他温情的抚着她的脸颊:“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男人,纵然我刻薄寡情负天下人,但我绝不负你。”

      桃姬只轻笑:“你自己的话,自己记好。”

      宁丹丘抱紧了少女,嗅着她身上轻淡的香气:“我绝不忘。”

      《凭栏春》只有韶州才唱,出了韶州便听不着这出戏了,桃姬不知周姑娘当日究竟心中到底是何种所思所想才愿意放弃一切跟侠客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周姑娘。

      桃姬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发笑,她哪里比得上周姑娘,周姑娘还有一个对她始终如一的朋友,她所有的只有这份莫测的爱情,以及这个莫测的男人。

      她同他回了瞑宫,宁丹丘牵着她的手,他俩一起走过了瞑宫山门外一千三百五十阶的青云梯,每一阶宁丹丘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雾霭密林之上便是瞑宫了,桃姬抬目望去,目光的尽处石阶都还未止:“这路倒是搭得有闲情逸致。”

      宁丹丘将少女的手放在唇畔吻了一下:“这是用来练功的,也是入教山门道,瞑宫有很多道门,出入都各有危险,以后我再陪你慢慢熟悉。”

      入了瞑宫往里走,路上都是些低等教徒,瞧都不敢多瞧宁丹丘一眼,只一个男子走上前来环手打趣道:“是哪儿寻得了连城璧?”

      桃姬睨了他一眼,男子一怔:“宁兄,当真是美人,若是哪天倦了与我玩玩。”

      宁丹丘看向桃姬,淡淡的道:“这是桃姬,我的妻子。”

      “我道你休妻是发的什么疯,原来是为了她,倒是尤物...”男子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桃姬的名号这几日也是如雷贯耳。

      桃姬杀母,她杀的可是连婧,天外楼的楼主,整个瞑宫中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武功足以杀得了连婧,反正他是没有这个底气的,男子转身离开。

      原来已经有家室,她又猜对了,桃姬瞥了眼宁丹丘,眼波流转又看向走远的男子。

      “他是谁?”

      宁丹丘淡淡的道:“不必记挂他的姓名,得势不了几天。”

      “是吗?”桃姬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你这个长老当得倒是好相与。”

      宁丹丘确实是瞑宫中最没戾气的人了,无论是魑魅魍魉,七教奴,还是同居长老之位的人,宁丹丘相比之下是最干净的一个人。

      他的吃相很干净,桃姬听奴婢说有一个教主很中意的人,若是没有意外必定会填补上空缺的第三长老的位置,可是他前两日外出被以前积怨的仇家杀了,而桃姬再也没有在瞑宫见到过那个说要玩玩她的男人。

      那奴婢与她说宁丹丘的过往,说宁丹丘曾与俞公子是很要好的朋友,俞公子被废了之后还是宁丹丘主动站出来要照顾俞公子。

      桃姬听得直发笑,这个吃人不吐骨头,吃肉不露牙的家伙,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是真朋友,一剑刺下去帮他了结余生才是,还留着个人彘慢慢照顾,也不知是积的什么仇。

      桃姬理着肩前的发丝:“丹丘有个妹妹是吗?”

      奴婢紧张的张望四周:“夫人,勿要提,宁长老不怎么喜欢宁小姐,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宁长老一直都对宁小姐淡淡的,也不喜欢听人提起宁小姐,可能是前世的冤家吧。”

      “是吗?”桃姬听得又笑了,她对着镜,发髻已经簪好,再过几日便是她与宁丹丘大喜的日子,他要在这瞑宫中明媒正娶她,他既说出了纵然刻薄寡情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她的话,她也就拭目而待好了。

      不知他这‘浪荡侠客’,会不会后悔遇上她这么个薄情的‘周姑娘’

      她嫁给他的那天,宁丹丘新娶妻,瞑宫也再次拥有第三位长老。

      第三位长老叫宁桃,是与宁丹丘同姓的新妻子。

      桃姬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面露笑容,一双眸子在阴霾中不显山不露水。

      新婚当日,整个瞑宫披挂红绸,高悬红灯,他们在瞑宫中成的婚,教主亲自为他两主的婚,有资格来参加这场婚宴的人寥寥无几,凑来凑去也就两桌人,一桌在内是教主与各位长老与位高权重的管事,一桌在外是魑魅魍魉与各部的头领。

      掀了红盖头桃姬坐在宁丹丘身旁,在红玛瑙面帘后看着众人各自的神态。

      宁丹丘先敬了教主一杯,之后众人便轮番的敬宁丹丘,说说笑笑轻佻的打趣他有艳福,在内的一桌喝罢,在外的那一桌站起身到宁丹丘身边的又一一给他敬酒。

      可谓是尊卑有序虚假至极,桃姬坐着不说话只淡笑,她姿容天成,正是年岁最佳时,乌黑透亮的眸子衬得皮肤胜雪,淡笑着却有些阴测测的。

      众人瞧见了也不心惊,瞑宫中随便点一个爬得高些的人物出来,有哪个不是这般的阴翳诡谲?

      教主又饮了一杯:“我瞑宫素来设有三个长老之位,第三长老之位早已空缺多时,宁桃如今嫁入瞑宫,是第三位长老当之无愧的人选,想来大家没有意见吧?”

      在座的各位头领与管事早已知晓安排,纷纷顺从的表衷心:“悉听教主安排,卑下绝无异议。”

      教主满意的看向宁桃,忍不住夸赞道:“有了宁桃长老,天外楼不消说,纵然是盟山也无惧。”这个能杀得了连婧的小姑娘,他很喜欢。

      桃姬转头看向宁丹丘,她依然神色不变,依然在笑,宁丹丘听见红玛瑙珠帘的窸窣声,回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变化,比起宁长老需要一个妻子,倒是瞑宫需要第三位长老更迫切一些。

      但是他知道这个少女在笑什么,她拿一切同他赌,赌这一场不顾一切的任□□情,她当他是个骗子,拿他当个笑话在看。

      宁丹丘在桌下握住了桃姬的手,积攒了一下力量:“教主,我想江湖上的事便别让阿桃插手了,她武功虽高到底年纪尚小,贸然插手只怕坏了教主的大业。”

      桃姬扭转目光重新将眼神凝在前方,她镇静的坐着,睫羽微颤眨了眨眼。

      众人沉默,不知宁丹丘是何意,难道真的被这个桃姬迷得失了魂魄?教主把长老之位都给她了,他却让教主别差遣她,他倒是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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