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心魔》风起云飞

4、第四章

　　这件事倒值得深究，按道理来说是不会这样的，她的香从未失手过，甚至比她的鞭子还要致命。

　　桃姬一路都在思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数，迎面遇着花奴与月奴二人迎面而来，花奴本就与桃姬性子合不来，见着了她虽不敢僭越却难免要说几句带刺的话。

　　花奴道：“外面已经那么多风言风语了，桃姬小姐就不要出门了罢。”

　　桃姬睨着花奴：“我出不出门由得你管？”尽管花与月是天外楼中除楼主之外最高的存在，但她对花奴素来不客气，若是没有她这个前例未有的少主，那么她俩确实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可既有了她这个少主，她就要花奴明白主仆之别。

　　花奴挑眉：“桃姬小姐还是不要太肆意妄为了，若不是楼主的偏爱，天外楼的庇护，你哪能有今日的风光。”

　　“花奴你还记得吗？我六岁那年你十岁，教习武功的师父让我们交手，她在一旁念功法口诀，你懵懵懂懂一句都没有听懂，我却听懂了大半将你打得落花流水，纵然母亲不偏爱我，平心而论，难道我不是比你们更好的继承人吗？我比你们聪慧，比你们有悟性，还比你们更刻苦钻营，我今朝的风光，凭的我自己，你我的云泥之别，怪你自己。”桃姬将话说得诛心，也不管花奴会是如何心情转身便走。

　　回到自己的闺房，桃姬从箱子里理出之前试着做出十方天魔写下的香料方子，纵然没了宁丹丘，她还是要将十方天魔做出来，她预感得到，这是一条很快速的可以令她无敌的捷径。

　　而比起走捷径，桃姬的热忱来源于她对人心莫测变化的探索，这些香就像是一面面不一样的镜子，里面映出来的全是人心。

　　阿蓁从外归来，一靠归来桃姬就闻见了她身上那股换沉香的味道，桃姬问道：“你又到母亲那儿告我状去了？”

　　“还不就是楼主召我，问问小姐你的近况。”

　　“说罢，你都告了哪些状。”

　　“小姐你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那自然是......都说了。”

　　桃姬叹气，阿蓁同她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她有多么的听母亲的话她早已一清二楚：“算了，将我把方子上的香料全都找来。”桃姬指间夹着薄薄的笺纸递给阿蓁。

　　“又要开始炼香了。”阿蓁抱怨着走出了门，她都可以想到自家小姐没日没日炼香的那个赤足挽袖懒梳妆的入魔场面了，以前练武是这样，练点穴也是这样，一卯起劲来简直是疯子，还乐颠颠的说很有趣。

　　闭门足有半月，十方天魔炼成之日桃姬同阿蓁一同来到云桃一个乞丐聚集的破庙，阿蓁打开钱匣将里面的银锭露给那些敞着衣衫睡觉的乞丐：“我家小姐有一个东西需着你们帮忙试试，愿意的一人一锭银子。”

　　众乞丐看看满满一匣的银锭子纷纷从草堆里爬了起来，转而又看向站在旁边的美丽少女，那样的美貌与气度令他们心生卑怯，何况她走进来的时候步法那么轻盈飘渺，定然是江湖中的练家子，他们整日乞讨看人来人往，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是我们的荣幸！小姐尽管吩咐。”一个乞丐看着桃姬兴奋的叫道。

　　将银锭分发下去，桃姬与阿蓁将抵御之物含在舌下，开木匣点燃十方天魔，烟雾袅袅升起，桃姬拂袖将香气迅速散开，所有乞丐闻到香味都不适的闭上了眼。

　　随即有几个乞丐睁开了眼，桃姬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只见他们有的人坐在地上开始悲叹，有的人则抱着柱子痛哭，而有一个人只闭着眼握紧双拳青筋暴起，似乎愤怒到了极点。

　　桃姬问道：“你很生气？”

　　那名乞丐猛的睁开了眼咆哮道：“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分明是他们的错，你竟为他们辩驳！”

　　桃姬不解的蹙眉，她分明没说什么，转身再问那个抱着柱子哭的乞丐，那乞丐抹着眼泪怒道：“没有！没有！我根本就没爱过那个贱女人，不要再提她的名字。”

　　桃姬转了转眼珠，蹲下身对着坐在悲叹的那个乞丐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是......”

　　悲叹着的乞丐畏惧的流下了眼泪，抬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闭嘴！不要再说了！”

　　桃姬站起身，看着庙中悲伤哭泣失态的满地打滚的人们，原来十方天魔是这个意思，天魔缠身，如坠地狱，甚至只需要一点引导，逃避的一切都被无情的再次翻看。

　　熄灭十方天魔，两人敛袂走出破庙，阿蓁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痴痴的道：“小姐，这个香真厉害。”

　　桃姬轻笑：“厉不厉害得今晚才能知道。”

　　夜间少女裹了袭黑衣，戴上顺带从集市买的仙姬面具，动如一阵轻烟奔往统领府，潜入统领的房间，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林正罡已经睡下了，少女点燃十方天魔，忽然间一片刀光劈头盖脸袭来，桃姬连忙躲避，锋利的刃就那么贴着她的脸颊劈下，若再靠近一分后果都不堪设想。

　　掌心的香饵在黑暗中燃出红色火星，桃姬旋掌回身，真气微动将香气打向林正罡，林正罡晃了一下神，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许多以往的事，戴着仙姬面具的少女举剑刺向他，他强自回过神来仓皇躲过这一剑，此刻纵然他觉得多么的不可思议，也明白了这个刺客方才点燃的香具有迷惑人心的效用。

　　“何方妖女！”林正罡一声怒喝，手中刀罡爆涨。

　　桃姬压住嗓子给自己换了副嗓音：“你难道不知？”

　　林正罡脸色一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来便来，我行得正坐得直，永不惧你。”

　　桃姬道：“你快束手就擒，不然......”

　　不知林正罡是听见了什么藏在心中的腐陈往事，手中的刀一顿，之后还是一如往常的挥舞着。

　　果然定力非凡，比起那些乞丐不知是好多少倍的试香人。

　　桃姬在声音上也用了些蛊惑的功夫：“还有些其他的事，你心里清楚，就不怕我......”

　　林正罡手中的刀越发凶猛：“你这妖女！你爱如何便如何，勿要多言！”

　　那凶猛的一刀劈来惊得桃姬鼻尖沁出了汗珠，这林正罡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香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反倒让他越来越勇猛了，武林盟的人已经被惊动，桃姬听见纷沓而来的脚步，眼前也已经要不敌林正罡，便匆匆脱身推窗而逃。

　　林正罡又岂是好相与的，提刀追过了半个云桃，桃姬费尽力气才逃脱，回到天外楼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阿蓁正站在门外焦急的张望，桃姬摘下面具气喘吁吁的朝阿蓁走去：“那个林正罡太难对付了，是试香的好对象，要是能克住他，这天下就不会有我对付不了的人。”

　　“小姐！”阿蓁看了一眼屋内焦急的捂住了桃姬的嘴。

　　母亲的声音冷冷的从房内传来：“桃姬，你去何处来？”

　　桃姬冷瞥了阿蓁一眼：“你又告状。”

　　阿蓁忙摇头：“我担心小姐你出事。”

　　走进房间里，连婧站在窗边看来已经等她多时了，窗外的月光渡在她迤地的衣袂上 ，她冰冷的神色如同月光一般。

　　“母亲。”桃姬垂下头轻声唤她。

　　连婧转过身来看着桃姬：“你倒是不怕死，盟主敢让林正罡来韶州当统领，你以为凭的是什么，他的武功岂是你能抵抗的。”

　　桃姬眨了眨眼睛，想起同林正罡交手时，林正罡的武功并没有母亲说的那么厉害，看来她的香还是起了作用的。

　　连婧道：“阿蓁说你炼出了一种叫十方天魔的香，你去找林正罡是拿他试香。”

　　桃姬道：“是”

　　连婧道：“簪花阁里的东西都是以往天外楼历代前辈留下来的，这个香谱从带回天外楼就没人用过，不过是奇技淫巧，你天赋绝佳，悟性非凡，不要将韶光误在这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上。”

　　“母亲，这本香谱不一样，只要我足够成功的掌握了这些香的使用方法，即使是盟主，也不敢再打天外楼的主意，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避居江湖，无论正道邪道都不敢再来搅动我们的安宁。”

　　连婧斥道：“天外楼曾有一系专门研习魅术，蛊惑人心之术天下无人可匹敌，可天下人都害怕我们天外楼，天外楼成为了众矢之的，最后为得人心便放弃了蛊惑人心，曾经天下难匹的魅术都无法成为天外楼的依仗，仅凭几颗香饵更不可能做到，天外楼需要的是更强的继承人，你若再执着于此等旁门，我便不会再袖手旁观。”

　　桃姬被连婧一通教训，不忿的道：“前人未能将路走通便说路是错的，或许路不见得有错，是人错了呢？”

　　“不管是什么，以后你不许再白白耗费自己的天赋去做这些事，若再被我发现，我便让你后悔莫及。”连婧挥袖而去，只留桃姬站在原地。

　　阿蓁从门外小心的的探头来看自家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桃姬转头盯着阿蓁：“你若以后还要去告状，便别在我身边了。”

　　她俩是从彼此有记忆时就开始待在一起的，这么些年这是桃姬对她说得最重的一句话。

　　阿蓁被吓了一跳，慌忙的跑进来：“小姐，阿蓁不是故意的，阿蓁真的是担心你，他们都说统领很厉害，我怕你出事才去告诉楼主，若是你出事了好去救你。”

　　桃姬怒目如艳阳：“那你知道为何母亲在这里等我吗？”

　　“不...不知道。”阿蓁摇头。

　　“因为我既然去了就有把握会回来，若我不自量力的去了却回不来就是我活该，母亲是绝不会救我的，天外楼不需要一个刺杀武林盟韶州统领的少主，你难道以为我会被抓住？还是以为我被抓住了母亲会不顾一切的为我背叛武林盟？我闹着玩是因为我想这样玩，但台面上的事从来不是这样的。”桃姬真是被气得够呛，阿蓁从小到大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可这颗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阿蓁委屈的看着桃姬：“那什么事情是你想的？什么事情是台面上的？”阿蓁完全不懂桃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桃姬语塞，扬手一挥袖：“算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