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微烬余》阿眷卷子啊

2、第二章 叨叨令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念笙。”她小心翼翼地答道。
　　“哦……念笙……”梁莘澍细细咀嚼这二字，竟生出一番别样的韵味，“你继续吧。”他点燃一支烟，指间烟雾流转——她终于抬头，眉头如蜻蜓点水般微蹙。
　　梁莘澍至今难忘那时她的模样。
　　她黛眉长敛，眼角用丹砂吊得老高，颊边两团新扑的茶红，叫人看了欢喜。她展开那把檀香扇，耳坠轻摇，一簇光亮在她的眸中绽开，她唱道：
　　“见安排着车儿、马儿，不由人熬熬煎煎的气；有甚么心情花儿、靥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媚；准备着被儿、枕儿，则索昏昏沉沉的睡；从今后衫儿、袖儿，都揾帮重重叠叠的泪……”她执扇唱得凄婉，恨不得哽咽抽泣。
　　一曲终了，他尚在回味，梁夫人却在他前头醒了：“念笙，你下去吧。”
　　她又是收了折扇，绰约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梁夫人有些瞌睡，但还是仔细询问他的近况。他交代了这两年留学的收获，刚考虑着要不要将 恭叔所说“不安分”之事提上一提，就听见楼底下一声喝：“你个狐媚子！”
　　是梁莘绮的声音！
　　梁夫人看了他一眼，仿佛别有所指：“我知道绮儿不喜欢念笙，碰着了便要骂，我自个儿心里虽舍不得，却也劝不住绮儿……”
　　梁夫人还没说完，他便下了楼。
　　梁莘绮今年也有十九了，个子比前几年高了些。额帘儿用火钳烫成卷发，后面梳着辫子，显得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她杏眼圆瞪，指着跪在她脚下的念笙张口要骂，梁莘澍赶紧止住她：“闭嘴！”
　　“大哥！”梁莘绮本有几分惊喜，随后又嚷，“怎么你也帮她！”
　　梁莘澍没理她，先是伸手扶起了念笙：“你没事吧？”
　　念笙摇头，轻轻呢喃道：“我的扇子……”
　　梁莘澍这才注意到，手织地毯上，凄凉地躺着她的檀香扇，扇面撕成破烂，扇骨也被折断，露出里面淡黄的檀木。
　　“梁莘绮！”他的声音冷起来，“给我道歉！”
　　“不用了，”她轻扫了一眼地上的扇子，“只是一把扇子罢了。”
　　梁莘澍一愣，她究竟是在意这把扇子，还是不是？
　　梁莘绮冷哼一声：“不过一把扇子罢了，不就是下九流的戏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稀罕的。”
　　念笙也不否认：“小姐说得是。”
　　梁莘绮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梁莘绮在他记忆中一直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如此蛮横？
　　待念笙走远了，他斥道：“这些年送你去学堂都学了些什么回来！你待别人都这样吗？”
　　“她不一样！她就是个狐媚子！”梁莘绮怪里怪气地说道，“她勾引父亲，现在又来勾引你！”她说完，就气鼓鼓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嘭”地将门一摔。
　　是夜。
　　“她勾引父亲，现在又来勾引你！”
　　台灯昏黄，梁莘绮的话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闪过，他使劲地摇头，从抽屉里摸出那把檀香扇——他神差鬼使地捡了回来。
　　扇面上是簪花小楷，男子的字迹。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对这个念笙，当真是，十分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