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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我,比他,如何?”
      苏玉川心跳的厉害,
      不是因为瞧见严久钦亲了那个男人。
      以前也见过男人和男人搂着亲的,那时候戏班里的老师傅也说起过这些个事儿,到也不稀奇。这会儿心里慌是因为他居然试图去勾引一男人。
      严久钦笑了笑,又点了只烟,烟从嘴里吐出来雾蒙蒙的一片,苏玉川在他眼中仿佛有些迷离。
      “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啊。”严久钦说着,心念一转,笑道,“你来求我,还不如让你师兄去求陆大少爷,说不定能成。”
      苏玉川心中一沉,想起来那晚陆少爷给师哥打伞的情形,到是明白了。可就算明白了也是没用的,他的师哥他了解,如果要他跟了陆少爷才能救师父,他一定会去,但救出了师父,他自己怕就活不成了。
      “他不成。”苏玉川说的确定。
      严久钦吐了口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吐了一小口烟渣子,笑了笑,“那就算你师父不走运吧。”
      说着,严久钦丢了烟蒂,用脚踩灭了,便要往胡同外走。苏玉川折腾了一天才等到他,怎么可能放他走,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臂,往他身上贴了过去,伸头亲到了他的嘴上。
      蜻蜓点水的那么一下,严久钦还没感觉到苏玉川嘴唇的冷热呢,就被他亲完了。路灯不算太亮,严久钦也看到苏玉川的两只耳垂烧了个通红,露在长衫领子外头的小半截儿白净脖子也染上了红晕。
      苏玉川手心冒凉汗,赶紧往后缩,手还没离开严久钦就被他逮住了,严久钦半点挣扎的机会都没给,楼住他的腰便把人往眼前带,俯首就亲了上去。
      那样的亲吻是攻城略地,一只手钳子似的把苏玉川的一双手压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搂着他的手腰,苏玉川往后躲,严久钦的就往前去,鼻息滚烫互相传递,不一会儿苏玉川就觉得嘴唇和舌头都麻了,整个脑袋晕乎乎的,都快喘不上气儿来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玉川就看着眼前儿严久钦看着他,笑的什么似的。
      “这才叫亲嘴儿。”严久钦松开了桎梏住苏玉川的手,舌尖儿回味似的舔了一下嘴角。“回去唱你的戏吧,别自己往浑水里趟。……你师父命里有这一劫,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钱也使了人也求了,仁至义尽了。”
      苏玉川从刚刚的慌乱中平静下来,又听了这话,真是恼的很,亲完了撂下句不疼不痒的话,严久钦还真是白占了便宜还卖乖。
      严久钦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亲完他也没正眼看过苏玉川,这会儿一打眼,就见他眼眶里头泛着水光,又忍着不落,到还真是可人疼的劲儿。
      “操!”严久钦低啐了一声。也不知是刚刚喝的酒,现在上头了,还是真的有点动心,瞧着苏玉川这小模样儿,还真是有点儿心痒。
      严久钦啧了一声,又从兜儿里拿出了烟,点上抽了起来,抽了几口之后,说道,“得得得。我先帮你问问,救不救的,后说。”
      苏玉川一听,眼睛里闪了光似的,笑着点头。
      严久钦看他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不该脑子一热就亲了人,还是钱货两清的好,高兴了就在床上快活一回,穿上衣服就是场买卖,但凡牵扯了什么恩啊情啊的,就是收拾不完的残羹剩饭,让人避之不及。
      苏玉川累了一天,心算是落下一半,无论救不救,至少有个人能指望一下,也是好的。
      严久钦见他人都有些虚脱了,就带他去吃了点儿东西,开车送他回槐树胡同了。刚到胡同口,就见有人在那张望,像是着急等人。
      “唉呀,玉川啊,你可回来了。”苏玉川刚下车,就被急匆匆跑来的罗管箱拉住了,“出大事了。傍晚来了几个白腿子,把玉奎和玉章也给抓了。”
      “什么!”苏玉川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棍子,一下子就懵了。
      严久钦听着,皱了皱头,眼珠子一转反倒笑了,拍了拍苏玉川的肩,笑道,“好事,大伙儿都有救了。”
      “啊?”苏玉川和罗管箱都愣了。
      严久钦笑了笑,靠在车上看着苏玉川,“回去踏踏实实睡个饱觉,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师父和师哥都能出来。”
      苏玉川眼神一亮,似是懂了严久钦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和他道了别,拉着一脸茫然的罗管箱回家了。
      严久钦的话,苏玉川是听懂了。原被抓进巡捕房的只有他们师父,要救人只怕还要找人买人情打交道,现在还没弄清到底是谁在背后坑了他们,自然严久钦办起事来免不了要花点心思,可娄玉奎和盛玉章也被抓了,那要紧的人遭了难,有人自然不会不管。
      严久钦开着车回督军府,一路上军警巡的严,那些个学生代表到处洒传单,整个北京城都是乱哄哄的,严久钦也是连轴转了好几天,好不容能去东郊民巷胡同的使馆俱乐部喝上一杯,就被苏玉川给逮住了。
      本来他是要回自己的宅子去的,可知道了盛玉章也被捕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想快点儿让那年圣人似的大少爷知道,他可乐于见到陆大少爷神情有变的样子,更何况这样一来,他不仅帮了苏玉川,还送了份儿人情给陆辛武,这么大的便宜在眼前,怎么能等呢。
      “乱吧。越乱越好。”严久钦自语着,幽幽笑了起来。
      严久钦在陆府的偏院有间屋子,平时他要是不回去也会在这里留宿,今儿他只换了身儿衣服,便又出了院子往正院儿去了。
      陆府正院是把原先四进宅子破墙打通了之后,重新盖的三层洋楼,只留了后院的中庭和水榭用来招待宾客,严久钦整了整身上的军服,进了的楼。
      晚上夫人们吃完饭都去二楼的花厅闲聊打牌去了,管家说陆崇英今儿头有些疼,在三姨太的屋里歇了,大少爷则在他自己书房。
      严久钦上了楼,径直去了陆辛武的书房。陆辛武自从进了参谋本部,回家便总是很晚,有时候甚至赶不急回来吃晚饭,严久钦总觉得他是故意,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家,更不喜欢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父亲。
      严久钦敲了门,被陆辛武叫了进去。“大少爷,有个事儿,想先告诉您一声儿。”
      陆辛武坐在书桌前正在整理一些文书,头也没抬一下儿,便冷冷的问严久钦来意。
      严久钦自然知道自己在陆辛武心里不着待见,可今儿的事儿,他到是挺想仔仔细细的瞧清楚,这一本正经的大少爷到底是怎么副模样。
      “昇平班儿,您可还记得?”
      严久钦话一出口,陆辛武拿笔的手便顿住了,他抬眼冷冷的看着严久钦。他不想问,因为严久钦的嘴里从来没有实话,陆辛武一直这样认为,所以他想要说的,不用问,他也会说。
      果然,严久钦扬了扬嘴角,说道,“盛班主和他俩个徒弟,被巡捕房抓起来了。可惜啊,盛老板那副好嗓子,万一要是伤着了,那就可惜咯。”
      陆辛武放下了手里的笔,正眼看着严久钦,“巡捕为什么要抓盛老板?”
      严久钦一直带着笑,这个少爷不好伺候,他心里知道,而且他最是忌讳圆滑之人,自己在他眼里便是那极为不喜欢的人。不过,严久钦倒也不在乎能不能让这个大少爷高兴,毕竟他老子还在,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他老子高兴,自己才能混的如鱼得水。
      今儿,来找他,也不过是顺道送个人情罢了。
      严久钦故意不答,就想看看陆辛武对盛玉章到底上心到什么程度,否则忙活的了半天,人情人家也不领,岂不白跑这一腿。
      “严副官,有话就直说,我不喜欢别人说一半儿,藏一半儿。”
      陆辛武向来严肃,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不似同龄子弟那般鲜活冲动。
      “说是南方政府的奸细,鼓动作乱,传递情报。”严久钦说着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呀,还真没瞧出来啊。”
      陆辛武一拍桌子,怒道,“什么时候抓南方政府奸细的事儿,归他们巡捕房管了?平时只知道收钱打牌逛窑子,现在到跟军警抢活儿来了。……昇平班是督军府请来招待王总长的,定了这么个罪名抓人,他们把督军府置于何地?难不成,我们也成了南方政府的奸细了吗?”
      严久钦听着,心里直想笑,心道,这少爷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不愧是他那个行政院副院长的舅舅陈令朴教出来的好侄子,身上穿着军装,说话办事却都是一派政客作风。
      “瞧我这脑子,还真没想到这么深。”严久钦立刻严肃了起来,说道,“…难不成,真的是有人想跟咱们督军府不对付?”
      严久钦这顺杆爬的本事向来耍的得心应手,把事闹大了才好,事越大,人情送的就越是那么回事儿。
      “局势不稳,政府上下焦灼,我这个参谋都知道总理应对事端的态度是怀柔,他们巡捕房到好,乱抓人,还嫌事情不够乱么?”陆辛武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严久钦,心里清楚的很,他不是个好心来送信儿的,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心里也该明白自己的态度了。
      严久钦点头称是,“少爷放心,我明儿就亲自去一趟。刘局长是个明白人,许是下头的人想立功,趁乱抓错了人。”
      陆辛武点了点头,便让严久钦出去了。
      独自一人的书房里,他已经无心再处里文书了,起身走到窗边靠着,那窗正能看到水榭,耳边似又响起了那日的戏,赵粉佳人在水中央。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声韵婉转,字字弄着心弦,那样的眉眼,朗月似的眸子沉在春水中一般,就是这折游园,陆辛武至今心心念念。
      只是那人咫尺天涯,一辈子也不能相近。
      陆辛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尖锁着愁绪,幽幽唤了声,“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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