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aph耀中心）》古月凝弦

6、第六章

　　激烈粗暴的拍门声活像是要把门板砸碎拆掉的节奏，惊得王耀一抖将手中厚重的硬壳书本掉在了脚背上。
　　“嘶！”王耀迅速捡起书本塞到床底。
　　他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跑自己这偏僻的小阁楼，而且感觉还是气势汹汹的。
　　伊万？！
　　门一开，正喘息的伊万虎着脸两眼圆瞪，西方面孔深邃的眼窝让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阴鹜凶狠。他低吼一声，发狂了似的将王耀猛推在地。
　　王耀毫无准备的给人推了个仰翻，脊梁“砰”的磕在床沿上让他不由得呲牙。
　　伊万快步跟进房里，扑在王耀身上疯狂的撕扯王耀的衣服和头发，啃咬王耀挡过来阻止他的手臂。王耀抓住伊万的衣服拖拽企图挣脱不成，两人扭打了起来。
　　到底是寄人篱下动手总要留着分寸不敢尽全力，王耀很快处了下风。他不明白自己几分钟前在小窗上看到伊万在门口接车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自己这里发疯。
　　不管王耀怎么喊停，伊万像是进入了狂暴状态的野兽似的充耳不闻，即使被王耀反身压下抱住也还是在王耀身上踢打不断。
　　莫名其妙的被人连撕代打咬了不下十口，再没脾气的人也该毛了。
　　可就当王耀抬腿压住伊万，转手扒下伊万厚实的冬衣准备动手教训一下这个仗着身份欺人太甚的小少爷时，伊万突然消停了下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低声啜泣。
　　真会看时机不吃亏哈？
　　王耀戒备的保持大概十秒，无可奈何的将举起来的手放下收回了脚。
　　“唔……呜呜……”伊万脸也不抬，爬起来就往王耀被他开襟的怀里挤，活像是一头饿得嗷嗷直叫寻找母乳的幼兽令王耀躲闪不及。
　　王耀很想用俄语大声质问伊万想要干什么，或者骂他恶心有毛病。奈何灵族人的特征技能不好暴露，他只能忍着火气用手堵住对方的嘴左右转身伺机推甩掉这个糊在自己身上又哭又闹还老是张嘴伸舌的狗皮膏药。
　　两人来来回回拉锯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王耀低眼撇过抽抽搭搭吮着大拇指赖在自己身上缩着不肯挪窝的熊孩子，满心的生无可恋。
　　伊万攥着王耀的手蜷在他单薄得远远不及大人的怀抱里，爆炸的内心渐渐恢复了些平静。
　　长期在外不回家的母亲突然连声招呼也不打的给自己送回来了一个妹妹，这令毫无心理准备的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当他看见襁褓中那双和自己颜色一模一样的眼睛时，他又想起了上次母亲教训完王耀之后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时那股从脊背蔓延到心房的凉意再次出现——既然同样是人，母亲可以轻易弄到替代王耀的新的“玩具”给他，那也同样可以给自己弄到替换他的新孩子。
　　他的一切在母亲莉维雅的绝对力量下都是何其脆弱如空蝉的存在，从小很多事物都在潜移默化的提醒着他。
　　“耀耀……耀耀……”伊万用力向王耀的胸膛里畏缩着，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拉起王耀的胳膊逼着他环抱自己。
　　王耀算是怕了这小疯子深厚的烦人功力，只好认栽的抬手圈住他。
　　伊万躺在王耀有点硌人的臂弯里，揪着王耀的领襟紧张的盯紧了王耀的眼睛，不允许王耀挪开视线看任何除了他的地方。
　　在他第一眼看清那双金色的眼瞳时就觉得那是难得独一无二可以跟自己眼中稀贵的紫色相配对称的颜色。如今王耀还是独一无二的王耀，可他自己却出了个极其类似的替代品。
　　他的确是下人们不敢忤逆的大少爷，可他依旧无法阻止这个有母亲撑腰的替代品在下人的欢迎里进入家门。他没有这个权力，也未必有这个分量。
　　在这种动摇根本的打击中，他唯一能够欣慰的只有他那不懂俄语不理人势却能带给他足够真实感的金瞳“小鸟”还好好地待在翼宅阁楼上，没有站在替代品到来的现场，没有被那个襁褓中的替代品惑走连自己都还没有得到过的心神。
　　除了走廊里的画像，他从没有跟父亲维克多真正的见过面。可他很早就知道母亲莉维雅喜欢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记忆中母亲在不仅在对他为数不多的说教中不止一次表露对父亲无能的厌嫌鄙夷，更是亲眼看到过醉醺醺说着酒话的母亲路过走廊时脱下高跟鞋往画像中的父亲脸上扔的场景。
　　虽然心里滋味不太好，但是他认同母亲对父亲的看法。毕竟那是一个拿自己妻子全然没办法，以至于她多年在外不仅有情郎甚至还有了一个私生女的男人。
　　而现在就在主宅客厅里的新的布拉金斯基是个女孩——在他看来这就意味着相比跟父亲同一性别的自己，女的布拉金斯基很可能更加像母亲。
　　自己的父母也是近亲兄妹，如果以父母的情况为绝对榜样的话，布拉金斯基小姐就很容易会在实质上代替自己这个布拉金斯基少爷成为强势的主人。
　　他不想变得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不想成为第二个被母亲恶心蔑视的维克多。
　　先发狠后撒娇……洋玩意儿真够黑的！
　　王耀立刻起身关门拉上铁插销撸起袖子查看自己被咬得满是口水惨兮兮的手臂——幸好没破皮。拉下袖子，他随便拿了块卫生纸搓了搓被伊万离开前硬是亲了两口的双颊嫌弃的扔进小篓里，接着低头满地找寻自己衣服上被扯掉的扣子。
　　然而，不久后他发现伊万·布拉金斯基的黑还远远不止如此——动不动就板着脸在全体下人面前三令五申“不管是谁，绝对不准让阁楼上那臭脾气的怪鸟儿靠近或接触来污染我的娜塔莉亚！”把他说的好像是什么病毒瘟疫，可自己又会隔三差五的趁人没注意或是半夜悄悄溜进“鸟窝”耍赖缠着他，甚至开始在暗地里学中文。
　　“你只能看万尼亚！”伊万又一次放下翻译器抓住王耀的肩膀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用中文强调出这句大半年来让对方听得耳朵长茧的话。王耀还是一副“无聊，你脑子有病。”的表情，可他绝对不会放弃时常重复这句他在失控闯进阁楼的那天，离开翻译机想说却没能跟王耀说出口的话。
　　没事，你只要有万尼亚就够了——最终全部都会成为万尼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