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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唯一懂我 ...

  •   被徐幼瑛这么一闹,心里略微还是有些坎子。他对此种情状早有预备,但徐幼瑛越来越坚决的态度还是让他不痛快。梁鸿焘拂拂袖子,路过梁蝶的房间,还是进了去。透过隔窗,阿蝶又在画板后面。
      梁蝶很小就流露出画画的兴趣,对其他东西一概不管。本应是个社交场上得利的名媛,她却什么也不喜欢。那些该学的法文,英文,钢琴统统不理,只喜欢拿着笔躲画室里。那会儿为着这事阿爹阿娘还吵过几次,是他站出来护着,才平息下来。
      他带着她去庆水坊买上好的笔纸,又去搞来官供的乌墨。起初阿蝶喜欢国画,但不久就开始对西洋画产生了兴趣,于是他又托朋友买了许许多多的石膏头像摆在屋里。现在这些石膏她也不画了,被她收进了乌木箱里。
      “画什么呢。”梁鸿焘大步走进去坐在了大厅的圆木桌边,他知道她一向不喜画画时有人去看。
      梁蝶从画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一幅画还没画完。”是刚在码头的那幅,后来游轮上可不又出现了一道风景吗?那风景颀长绰约,提着个小皮箱,带着远道而来的蔡司依康,款款而来。
      梁蝶拿着画笔调色:“你何时回去?”
      “你倒想我回去?”
      梁蝶从画后抬头望一眼,复又低下,笑着随口道:“我是留不住你的。”
      “我提前交了答辩,算是处理完所有的事了。”
      “国内的建筑公司找好了吗?”
      他端了杯茶小呷:“嗯,就在我们锦湖。”

      金秋十月,秋风凉爽,道旁的桂花开的正盛。
      看着院子里的飘落的桂花,梁鸿焘准备带梁蝶出去逛逛。
      他一步踏进她的房里,梁蝶正给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自己描眉。他扫一眼镜前,不知这里是何时摆满了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儿。
      却是阿蝶长大了。
      他坐到桌边,拿了壶茶等她先弄好。
      梁蝶对镜子抿了抿唇,用指腹修缮了两下。回头看着梁鸿焘,道:“有事?”
      “今日桂花开得盛,出去逛逛?”
      梁蝶一下子起身,去衣柜里拿了外套。跳到他面前,笑嘻嘻道:“今日不行,我出去有点事。”
      梁鸿焘回来第一次邀约就被拒,倒是预料之外。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问:“何时回来?”
      “约莫晚上吧。晚饭不用等我啦。”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晚饭时刻,菜都在桌子上摆好了,梁鸿焘看了眼天色,踌躇一会儿,又把筷子放了下来。
      这一等便等了一刻钟,菜也凉了,阿蝶依旧没有回来。梁鸿焘看了眼桌上的菜,想着还有徐幼瑛要用晚饭,思虑片刻,对管家道:“你去把菜热热,热完请老夫人来用膳。”
      管家端着菜前脚刚走,徐幼瑛便由丫头搀着走进来。
      梁鸿焘上前接过,“菜刚拿去热,热完便去叫您。您怎的自己来了?”
      “我知道你还是想等阿蝶。我是来告诉你,不用等了。”
      梁鸿焘手一顿,面上还是端着笑:“这话什么意思?”
      “阿蝶前些时候外出采风遇上了许柏山总司令。两人一见便生了情愫,这几天正热络着呢。”徐幼瑛也不需要他扶,撤开他的手,自己坐去饭桌上。
      “您怎么知道?阿蝶告诉你?”
      徐幼瑛坐到椅子上,淡淡说:“自然是跟着她的人报给我的。”她拿过边上的茶碗呷了一口,“我看这桩事极好。人家许柏山是四军统领,权势滔天,咋们锦湖谁人不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多少大家的女儿都想引荐见上他一面。阿蝶平日里没个样儿,也不爱去交际,我还愁嫁不出去。这会儿倒让他俩自己碰上,我看,这就是天给的缘分,拆不散的。”

      约莫戌时过尽,肚里的食物都消化了个干净,也不见她回来。梁鸿焘站在梁蝶卧房前的院子里,几棵柿树结了红灿灿的果子,微风拂来,还带来清甜软糯的味道。月光洒在青石的地面上,清清冷冷。
      院子外的大门“兹——”了一声,一个身影缓缓钻进来。刚蹑手蹑脚地关上门,门后冷冷地一声,让梁蝶从头顶凉到了脚跟。“一个女孩子家,倒是回来得挺早。”
      梁蝶不意屋里还有他人,一回神看是阿哥,倒也放下心来。她笑嘻嘻地走进来,也不管梁鸿焘坐在那里,径直走进里屋,坐在梳妆镜前取耳环。
      梁鸿焘上前走近,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半晌,没有说话。
      梁蝶兀自收拾着,见他还是一动没动,问:“怎么了?”
      “去哪儿了?”
      她取耳环的动作顿了一顿,还是笑嘻嘻的,“你不知道?我还以为阿娘早和你说了,她恨不得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呢。”
      “你没和我提过。我只想听你说。”
      梁蝶眼皮一跳,随即赔笑:“您这不是忙嘛,怕给您添麻烦。”
      梁鸿焘“哼”了一声。得,“您”都出来了。
      梁蝶走进里屋脱下大衣,继而转身说:“和他出去挺好的,军统府的屋子都是洋房子,外墙雪白雪白的,房间里还有小阳台,上面缀着些红红紫紫的小花儿,特别致。”说着她还挑着眉叹了口气,“咱家的屋子种着就不是那个味儿。就得是洋房子。”
      洋房子在梁鸿焘看来有甚稀奇的。他在日本留学,见惯了西式建筑。若只是喜欢个屋子,无甚可言的。他这会儿反而静了下来,左手端着茶,右手捻着茶盖刮着碗沿,不疾不徐道:“你若是喜欢,咱挑个地皮,不消多久就建起一座众人瞩目的大洋别墅来。”
      “嘻嘻,你设计呀。”
      梁蝶又说起许柏山家那只德国来的腊肠犬,家里摆着许多油画,她说她最喜欢梵高,因为她喜欢明丽的颜色。
      “你们认识多久了?”梁鸿焘突然问。
      她小脸一红,抬眼看着房梁,掰着手指,“左不过五六个月吧。”
      他眉一挑,敢情在他回国前半年他俩就开始了,而她那时在信里却根本没提起这件事。

      今天阳光晒着正暖,梁蝶坐在院子里写生,调色板上色彩艳丽明快。院子里秋花正盛,但她对花从来都不大感兴趣。她刚涮完笔,门口响起一阵开门声,老管家迎来一人。
      梁蝶探头一瞧,原来是阿哥。她笑笑,又钻回画板后面。
      梁鸿焘把拿着的画稿交给老管家,看见梁蝶,就走过来。
      “我看看,”梁鸿焘上下看了眼,“嗯,这花比以前娇艳多了。”画上的花略微弯着腰,整齐一律地相互倚靠着。
      梁蝶立刻板了个小脸,“原来阿哥你也不理解我,我原想你是唯一懂我的呢。”
      唯一懂我?也许她不过是随口,于他心里却甚是在意。
      梁鸿焘往前面的花圃看一眼,勾唇道:“这风的模样倒给你摹去了三四分。”
      “才三四分?”她反问。
      画风,这是他小时候给她出的考题。她一直不甚明白,这个问题却一直被她记着。后来,她画过不少“风作”,别人看了也不过称赞几句画得逼真云云。而梁鸿焘是懂她的,却只道她只学到三四分。她略有点泄气的将笔扔进笔洗里,靠在椅背上,望着湛蓝碧洗的天空,噘着嘴无言。
      梁鸿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吃饭了。”
      梁蝶起身,蹦跳着跟在他边上,“阿哥,你去哪了?一早上不见你。”
      “去公司谈工程。”
      “顺利吗?”
      梁鸿焘一笑:“当然。不出意外,它将成为锦湖的地标。”

      两人走到餐厅里,徐幼瑛已经坐在那里了。她放下了刚拿起的筷子,不轻不重,像是刻意为之。她冷眼看着同时进来的两人,锐利的眼神更是对着梁鸿焘。
      梁鸿焘故意忽略了她的眼神,却也默默与梁蝶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梁蝶一开口,徐幼瑛的语气缓和下来一些。
      梁鸿焘挑了个梁蝶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一顿饭里,只有梁蝶在和徐幼瑛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梁鸿焘的作品被公司采纳,又如何给官家看中,还道听闻其他小姐都听闻了他的名讳议论纷纷。徐幼瑛也配合着她,淡淡地问了他几句,他也应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唯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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