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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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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想起什么不至于,只是我也想看看我的埋骨地罢了。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卫寥,居然质疑孟婆汤的效果,怕是没被孟婆拿勺子抡过。反正我解释过了,他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了。
“既然想找到我的尸首,去我被杀死的地方难道不是最合理的吗?你此前从不跟我说我的来历,让我很是怀疑你的用心。”
“我说过,你自戕而亡,没人找得到你的尸首。便是你翻遍了杳城,也找不出,何必浪费时间。难道你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根本不想把尸首交予我处置?”
他还挺聪明,倒打一耙玩儿得挺溜啊。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在杳城呢?你怎么就这么……”有自信呢?
他不耐地皱了眉,打断我的话:“你以为我没有搜过吗?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你少在这儿跟我死搅蛮缠。”他冷笑了一声:“我原以为你死了这一遭,脾气改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跟生前一个德行。”
我立马就不乐意了。
你找过就找过,鬼身攻击几个意思?敢情我上辈子欠你的,我活该死了还把尸首给你用是吧?我是多贱的慌,让你这么埋汰人。
“当初说好的我把尸首给你处置,你把这破符咒给我解开。就不说你一开始耍阴招了,我栽了我认。咱俩怎么说也是公平契约吧,哦,现在成我欠你的了是吧?是不是全天下皆你爹啊,都欠你的。
“我想去看看怎么了?你找过了,我就不能去找找线索了?找不到我尸体的废物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不愿意啊,正好,趁早一拍两散,别妨碍你姑奶奶做业绩,年底还要评最佳新员工呢。”
反正有求于鬼的又不是我,我可不等药引救人命。
“别吵了别吵了,”庄谨之探出个头来和稀泥:“以和为贵嘛。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大清早的何必这么大火气。”
还退一步海阔天空呢,我看他是退一步得寸进尺。他要不是看我好欺负鬼也好说话,能这样对我?别的鬼可没我窝囊,看看顾茹,那可是个狠鬼。
庄谨之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从哪弄来把伞,往我头上一撑:“快日出了,春花你小心晒。”
我被转移了注意力,问他:“你怎么来了?”
卫寥看我不顺眼,非要插一句嘴:“庄谨之,你也不看看她身上怨气浓成什么样,还给撑伞。有她在,你未必能看见日出。还有你,现在不是庄姜了?既是春花,那便不必去杳城浪费时间了。”
我当然不会理他,只顾着问庄谨之。
庄谨之说我被女鬼抓走之后,卫寥就带着他跟来了。可那女鬼有点本事,鬼打墙转了半天转不出去。后来阵法失效,卫寥就丢下他先跑了,他在后头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我俩。他问我,总听卫寥提庄姜,庄姜到底是谁。
我得意地仰头,道:“那还能有谁?杳城庄家的师叔祖,天师里的这个——”我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往自己的方向一倒:“你姑奶奶我是也!”
我一路都没理庄谨之。
虽然他说服了卫寥接下来去杳城,可我还是不想理他。
他说,师叔祖啊,这么厉害,怎么还是死了,变成个厉鬼落到庄家的天师手里,也没得着什么好。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也不想想我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拜谁所赐?要不是他和卫寥联起手来骗我,我能被卫寥抓住吗?也就是我,性子软好说话,要换成别的鬼,他早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估计他也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跑去跟卫寥说,我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杳城,说不定去一趟能找到什么被漏掉的线索。
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鬼——除非,除非,等到了杳城,把银子都还给我了再说。
赢钱是我的本事,孟婆凭什么全给庄谨之啊?
画皮鬼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么骗财要么骗色,我真是栽得透透的,落了个鬼财两空!
我又看了眼卫寥,嘿,还真是人模狗样的,拉出去能骗倒地府一大片女鬼。也不知道他那相好的还有几天好活,急得跟火烧了眉毛一样,马车上贴了四张神行符——那可真是大手笔——火急火燎地朝杳城赶,愣生生只用了五天就跑完了一个月的路。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庄谨之那张嘴叭叭叭都不带停的,连沿路有哪些鬼怪传说都给他摸得一清二楚。说不准到时候去了地府,也能捞个说书鬼当当。
不是我物种歧视,凡人吧,真的不行。连着赶了五天路,路况又不好,马车颠得不行,庄谨之一路都要吐不吐的。但凡到了下车的点儿,他准第一个冲下车。
你问我在哪儿?
在下不才,赶车的车把式。
我不乐意进去跟他俩呆一块儿,膈应得慌,还不如赶车呢。一开始还有个车夫,可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啊!发现跟着我们要撞鬼之后,他连后几天的钱都不要了,自个儿先溜了,留下两人一鬼还有马。
我自告奋勇就赶马去了。畜生道那边儿的业务不归孟婆管,多稀奇啊,我在地府还没赶过马呢!何况赶马真不难,这马也是个识时务的,大概晓得我是个厉鬼,听话着呢。真是匹好马,等到了杳城,多给你喂豆子啊!
杳城是天师的城,一小半人都是天师,剩下的人靠做天师和鬼的生意。厉害的天师家族不一定全在杳城,但最厉害的那一个肯定在。从前是庄家,现在不知道,剩下那几家争得厉害,谁也不服谁。
茶摊大娘一边摆着八卦,一边问我是打算找哪家。只要不是找厉害的那几家,杳城的小天师她门儿清,报她名字还给打折。
我笑眯眯地问她,我看起来那么像要找天师的吗?
嗐,她摆摆手,来杳城的外地人呐,九成都是来找天师的,剩下一成,那也是来跟天师谈生意的。这几年世道不太平,来的人就更多了。
她说:“小姑娘,你一看就是个外地人嘛!大娘我在这摆十几年茶摊了,这城里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俊的呢!”
“大娘呀,你真的从来没见过我吗?”
她一插手:“那可不,大娘还能哄你!长这么俊的小姑娘,大娘见过肯定忘不掉的呀!”
不错不错,这个凡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很久没听人夸我夸得这么爽了,我决定叫庄谨之多给她点钱。
她收了钱,笑得更真诚了,我和庄谨之走了都还在背后招呼:“小姑娘,记得报我名字哈,打八折!”
卫寥没跟我们一道,早早的就进城了。也就是我鬼美心善,停下来等晕车的庄谨之,在茶摊缓了好一会儿才进了杳城。和卫寥之间的契还算是有点用,他在哪都能知道。我带着庄谨之径直进了客栈,就见卫寥在大堂里喝茶。
假斯文。我暗暗鄙夷,这客栈的茶也不见得就比城外茶摊好上多少,花的银子可不少,我看他就是嫌茶摊环境不好。
我招呼小二去给马喂草料和豆子:“要最好的。”我盯着他说。
小二说,这位公子已经叫他喂过了。
行吧,算他有点良心。
我也跟着坐下来,叫小二给我上了碟瓜子。怪不得顾茹人死了还叫小书生给她烧瓜子,嗑起来确实上头,搞得我现在隔几天不嗑就牙痒痒。趁没人注意,我赶紧叫庄谨之把牌位给我摆上香点上,姑奶奶等着嗑呢。
一边嗑一边问卫寥:“怎么住客栈啊?都回杳城了,不住庄家吗?就算庄家落魄了,怎么说也比这破客栈行吧。我上趟人间可不容易,别的鬼都有大宅子住,我也要。”
庄谨之又来了:“哪有别的鬼住大宅子的?住野地的我倒是见过不少。”
啧,真是没见过市面,一听就没去过春香楼,没见过小凤仙和杜丽娘。人家过的那才叫鬼生,瞧瞧那雕梁画栋纸醉金迷的劲儿。
再看看我,不是野地破庙,就是不入流的客栈。
我还是庄家的师叔祖呐!
卫寥枉为庄家弟子,冒犯师叔祖就算了,平日不给吃不给喝不给穿的,连个好房子都不让住!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我骂骂咧咧地睡着了。
别跟我说什么鬼不用睡觉,我知道!我就是要睡怎么了?卫寥的钱不花白不花,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
他们做天师的可都有钱着呢,地府常年和人间的天师打交道,他们的行情地府门儿清。像卫寥这种名门出来的,请一次就得这个数,跟他还客气什么,吃大户的机会又不是天天有,当然得抓紧。
卫寥明天一准儿叫我早起,赶紧给他刨尸去。真是,赶着投胎啊?我正经厉鬼还没这么急呢。
这客栈是简陋了些,但睡起来还行,睡眠质量也不差。可惜我认识的鬼少,也没听说过谁跟我一样也睡觉,倒不知该去问谁,鬼是不是也做梦。
我昨晚上可做了个美梦,还跟人谈恋爱了。梦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长啥样,不过想来以我的眼光,应是丑不到哪去的。我可不要看丑人。
哦对,还有扒鸡呢!比庄谨之带我在扬州金玉楼里吃的那只烧鸡还香!好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啊,忘了,鬼也没有口水。
我咂咂嘴,睁开眼睛准备起床,想着要叫庄谨之去买只烧鸡回来吃吃,过过瘾。当然得用卫寥的钱,庄谨之揣着的是我赢回来的银子,那可不能花!花了我还怎么和凡人谈恋爱!
不过在叫庄谨之之前,有个问题得先解决一下。
这他妈是哪儿啊?
人呢?
救救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