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见习录》本拉灯

20、第 20 章

　　自从进了人间除怨分队，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过谁叫我想攒功德呢？开始想着忍忍也就罢了，破庙我也住了。现在就是后悔啊！我人迷心窍了我是，如果不是想着进城玩儿，也不会被卫寥给抓了。现在倒好，从破庙到野地，我还家破人亡了我还，怪不得从来没人给我烧纸呢，感情全给一锅端了！
　　我还是个新鬼呢，看样子投胎是够呛，没人烧纸在地府可怎么活啊——
　　可是别说烧纸了，这荒郊野岭的，有个能喘气儿的也行啊。倒是奇怪，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梦游的毛病……
　　要我说，早知道还得回人间，孟婆那汤就不该给我喝，不然谁在自己家还迷路啊？还得是我，在人间练出一身本事，没床我可以睡树上嘛。
　　睡上一觉，庄谨之跟卫寥也该找来了吧？还等着我的心救命呢，鬼都丢了还不上点心。我哼了一声，找不到鬼干着急也是他卫寥该的。
　　得啦，天还有会儿才亮呢，我先趁太阳没出来再睡会儿，睡醒了再找个山洞窝着去。做鬼不打伞，等着灰飞烟灭吧！
　　说是这么说，我总觉得背后毛毛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正想着，一只毛绒绒的手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喂，你……”
　　啊啊啊啊救命！！！原来鬼被吓到的时候，连叫都叫不出来。我欲哭无泪，整个鬼抖抖抖抖抖，仿佛能听见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那个不知名生物接着说：“是傻了吗？不认识我了？好你个庄姜，人家不过走了两三年，你转头就把人家忘了？”
　　听话听音，好像，是熟人啊？
　　“人家好不容易把你从那臭天师手里抢出来，你就这样对人家？”
　　我定了定神，问：“大姐，你谁？”
　　寂静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咆哮：“你居然真把老娘给忘了！！！”

　　胡四背对着我坐在石床上，我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爱答不理地“哼”了一声。哦对，忘说了，我现在在她的洞府里呢。
　　胡四是个狐狸精，没啥道行那种，尾巴都只修出来三条。不过她说，像她这种野狐狸，能修出三条尾巴都很了不起了。
　　她还说，从前我没死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那会儿她更惨，只有两条尾巴，见天儿被没眼力的天师追。后面遇见了我，我比那些废物强点，看出来她是条一心修炼不害凡人的好狐狸，经常狼狈为奸，我还给她烤过烧鸡呢！
　　不过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吧？
　　胡四问我：“人家才走几年呀，你就认不出狐狸了，还变成鬼了，性子也变了不少。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刚开口：“我死了……”
　　她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这不明摆着么，都成鬼了，看这一身怨气，还是个厉害的呢。”
　　“……你别打岔。”
　　我重新组织了下语言，道：“我喝了孟婆汤，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据说，庄家被灭门了，我也死了，到了地府，说我身上怨气重，投不得胎，走了后门来人间出任务，等攒了功德消了怨气，我也就投胎去了。可是我偏偏遇到个疯子天师，”我咬牙切齿：“他在我身上下了符定了契，还是我生前的仇人，要拿了我的心去给他的情人做药引子！我没办法，被他捏在手心里，来了这么个破地方不说，还被你带出来了。”
　　胡四一脸若有所思：“所以那个臭天师就是要挟你的人？那我也算误打误撞给你出了一口气。不过，生前的仇人……我从未听你说过有仇人啊？按辈分，你是庄家的师叔祖，平日里基本不出手的，别不是被人给诓了吧。”
　　我冷笑：“仇人没听说过，情人也没听说过么？”
　　“那倒是有一个，好像是个姓卫的小子？不过那也算得上情人？你又没得手过。”她给了我一个白眼，道：“要我说，那姓卫的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看就是吊着你呢——也就是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对人家巴心巴肺，简直丢我胡四的脸！我们狐狸精，就没有过没得手的男人！你要真喜欢冷冷清清那款的，我胡四能给你搜罗出上百个！远的不说，近的，就那天师，不也是一个款式的？”
　　我磨牙：“哈，那天师是不错，对吧？
　　“你眼光不错，随我，对了，那天师啊，就姓卫——”

　　“我的娘啊……”
　　胡四愣了好一会儿，悠悠地来了一句：“情人变仇人啊——”
　　笑死，是不是情人还两说呢。
　　我烦躁地一薅头发：“情不情的不说了，仇是真的结了大仇。孟婆虽然没说过，但我看她对卫寥那态度，八成就是这王八犊子给我捅刀呢。但他又说自己找不到我尸首，嘿，奇了怪了。”
　　眼珠子转了转，我戳了戳胡四的肩：“我从前跟你关系好吧？”
　　“那当然！”她瞪大了眼睛。
　　我问她，关系这么好，我就没跟她讲过卫寥么？
　　她委委屈屈的，说自己一个狐狸精，平时哪敢往庄家人面前凑，都是我去山里找她玩儿的。我那会儿性子也没现在活泼，倒是偶尔给她讲过卫寥，可我和卫寥纯得不能再纯了，能讲出什么花儿来。后面她也下山了，要不是这次回来，都不知道庄家就这么没了。
　　得，合着就是一问三不知，狐朋狗友哇！
　　她又补充，幸好我跟卫寥回了杳城，不然等她过段时间走了，估计也再见不着我了。
　　我被胡四说得一愣，道：“那……应该也不至于。”
　　然而我心里知道，她说的不错的。我喝了孟婆汤，生前的事比烧了的纸还不如，连点灰都没剩下，哪里知道从前还有这么个朋友。等找到了我的心，解了契，再攒够了功德，孟婆就能给我插队送去投胎了。转世为人，就算再见到胡四，谁又知道谁是谁呢？
　　我又恨起来。
　　都怪王八蛋卫寥，要不是他害死我，我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胡四跟我一般恨得咬牙：“王八蛋卫寥，他把你倒看得紧。我准备把你偷出来的时候下了迷烟，他竟然没中招，那桃木剑抽手上可真疼啊，还燎了我一撮尾巴毛。幸好我溜得快啊！”
　　我：“等等，你说他那会儿就醒了？”
　　胡四莫名其妙：“对啊。”
　　“你个笨狐狸！他在我身上下了契，怕是一会儿便找来了，还不跑咱俩就得被他一锅给端了！”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说得不错，确实不如何聪明。”
　　回头一看，不是那卫寥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