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劫》神来

7、第七章 疑云浮生

　　我是百鸟洲女帝邀战，现在正在寝宫里逼问子禁。
　　所谓逼问子禁，就是问重梧最喜欢什么。
　　前几日夜里散步，重梧说让我好好为他准备出关礼。后来我给他送去金玉珠宝，珍禽异兽，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于是，我打算从子禁这里下手。
　　“子禁啊，”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前几日重梧从我要贺礼，我却不能投其所好。所以问问你――重梧最喜欢什么？”
　　说完这话，我发现子禁的身体抖了抖。一向冷静的他，神情也有点慌乱。良久，他才斟酌着开口――
　　“回女帝，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子禁头上沁出了汗，神色变得很为难。
　　“算了，讲吧。”我坐在椅子上，接过阿委送来的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回女帝。大祭司现在虽位列尊神，但还是孑然一身。天界像大祭司这般年龄的仙君大都有了家室……卑职想，大祭司这些年，太孤独了……”
　　“咳，”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今天宫里好像换了新地毯。我低头看地毯上的花纹，一抬头就发现子禁满脸激动的看着我。
　　我觉得好笑，问到：“为何不退下，反而这样看着本帝？”
　　他双眼放光，声音颤抖：“女帝终于明白了，卑职实在是――替大祭司高兴！”
　　“行了，你退下吧，你我心里知道就好。”和男子讨论婚嫁，我难免有些害羞，所以红着脸让他退下了。
　　看着子禁因为兴奋而一路小跑的背影，我欣慰地看着身边的阿委。
　　“我给重梧找婚事，子禁也高兴成那样，果然是个是忠诚之士啊。”

　　问完子禁后，我又亲自去了一趟内务司。
　　说好了给重梧做衣服――我照旧挑了几样深色布料，又大着胆选了一匹白色料子。重梧的衣服一贯是灰黑色，虽然穿在他的身上很好看，可是看久了难免沉郁，而且显得很不近人情。
　　若论穿白衣，幻明自然是是无人能敌。但是重梧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穿上肯定不会逊色。

　　正与绣娘讨论白衣上该加什么刺绣时，殿里就进来了一位白衣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参见女帝。”面前人行过礼后缓缓抬起头――这双紫色的眼睛，好像是那天为苍执撑伞的翠衣少年。
　　“你是？”
　　“小臣名唤苍玥，是重梧大祭司的表弟。本次祭祀大典，大祭司让我为您抚琴。”
　　原来这就是杀死狐魔的苍玥。重梧不是已经不和苍家来往了吗？礼乐司的乐师不可胜数，重梧为何偏让他来给我抚琴，而且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我有些心烦意乱。
　　“那苍执就是你父亲了？重梧是你表哥？”
　　“正是。”
　　他的眉眼与重梧极为相似，但像幻明一样柔和的下颔使他看起来十分温柔，只是那双紫色眼睛显得人太过机敏。他看向绣娘手里的白色布料，轻笑道：
　　“微臣认为，白衣绣上苍鹰，很适合大祭司。”
　　白衣为衬，展翅苍鹰如同凌万丈高空睥睨众生。而且重梧的本体就是苍鹰，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我假意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嗯，那就绣鹰击长空吧。”
　　一旁的内务司总管呈上两张请帖：“这是幻明尊神和却邪上神的请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米白色的宣纸上烫了金色花纹，幻明和却邪的名字被郑重的写在上面。
　　我不想和苍家人呆的太久，便让阿委收了请帖，起身回宫。余光恍惚看见苍玥低头行礼，衣角上的竹叶俊雅，但也枝叶尖尖，像凌厉的剑。

　　我没有回寝殿，而是转身去了祭司宫，想把这件事弄明白。
　　重梧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衣服，衣服上有白色的花纹。简约的衣服显得他气质更加干净出众。
　　他在屋里看书，旁边的香炉里焚有白檀香。沉静的香气配上沉稳的男子，甚是撩人。
　　我故意说：“刚刚去内务司给你添衣裳，有个叫苍玥的倒是帮了我大忙。”
　　我轻轻坐到他身边，他依旧看着书，手不释卷，只在听到“苍玥”二字时，眼睛亮了一下。
　　“是吗？那该好好赏他。”
　　“本想赏他个官职的，可听说你已经让他进宫抚琴了。”
　　我故意问：“你赐他官职了吗？若是没有，我就赐。”
　　“没有，”重梧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再怎么也是个臣子，赏官可是帝王的事。”
　　可是，为何要让他入宫？聪明如重梧，不会看不出他舅舅的狼子野心吧。
　　我笑了笑，继续旁敲侧击：“你，我倒是相信。你舅舅我可就不放心了。”
　　他放下书，灰紫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倨傲：“我堂堂尊神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会帮着娘舅，一起反叛。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为了掩饰慌乱，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没有不放心。只是你舅舅有些凶，经常给我出难题。”
　　“是吗。”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以后我来帮你，不让他为难人。”
　　“不用了，”我假装记起来什么，“你不是不和苍家来往了吗？为何又让苍玥来抚琴？”
　　“为了你。”
　　他笑得神秘，一只手撑着头，黑色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像水墨画里的男子。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走了，”我转过头不再看他，“既然如此，就让他做个司乐吧。”
　　身后传来阵阵凉意，不知是风凉还是后怕。
　　我深知自己不该怀疑重梧――可他说话藏藏躲躲，微言大义，让我捉摸不透。我本就依靠着他，如果他也藏着心，那可就难办了。

　　因为此事，中午心烦意燥，也没能午睡。
　　我走到窗边不耐烦的推开窗户，发现天边渐渐涌起乌云，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摔在地上裂成几瓣，冲散了弥漫在空气里腻人的桂花香甜味，带来一丝丝清爽。
　　如果恣意猜想，那么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重梧早与苍家重归于好，那次大战狐魔，两方将我支走，商讨大计……
　　我站在窗边胡思乱想，阿委却端来一碟月饼。
　　“女帝，苍玥大人让人送月饼来了。您看这月饼做的多精巧，上面还有凤凰花纹呢。”
　　这个小丫头，怎么也替苍玥说话？
　　我冷冷看着那碟月饼：“趁着什么时候人少丢掉吧。你先陪我去趟九嶷。”
　　阿委落寞的放下手里的月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