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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特殊的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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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落在九嶷山上,虽然已是八月,可桃花还是在阳光下微微绽放,丝毫没有凋零意。大概是有幻明尊神灵气庇佑的缘故。
早上的阳光有些晃眼,幻明领着我走进九嶷宫,高大宫墙和格子窗把阳光切割开来,幻明的白衣在阳光与阴影下时暗时白。
我像他道谢,他并不急着回应,反而问我:
“手上的伤上药了吗?”
“已经上过药了,”我面带笑意,“应该过几日就好了,多谢尊神挂念。”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到:“怎么受了伤还这么开心?手伸出来,我看看。”
他要看,我自然不能拒绝。整个手掌都被白纱包裹起来,加上之前渗出的血迹,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我对这个伤口,就如同幻明对圣玉的态度一样――说白了这些伤口不过是指甲挠开的口子。
他将我的手握住,微微低头,认真端详着。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忽闪,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紧抿。
他的手轻轻一拂,我手上包扎的布料尽数掉落。
“尊神?”
伤口不洁,我想把手往后缩不让他看到,却被他修长手指捏的更紧。
“别怕。”他头也不抬,说道:“我给你治疗。”
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会怕他呢。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红肿的伤口,我的手顿时传来一股凉意,不似寒冬凛月的寒彻骨,而是炎炎夏日的一股清泉。
手上是凉意,手下却是被幻明握住的暖――他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来,稍稍盖住了饱满的额头。我想,这六界女子若看到此景,即便即刻死去,化作他头上一根发丝,也是愿意的吧。
青丝相伴虽不久,时时照拂亦不忧。
时间随着阳光在他的墨发和白衣上流淌而过。
“好了。”他抬起手,我惊讶的发现手上恢复如初,皮肤细腻,好像从未受过伤。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还摸了摸来证明这不是梦境。
“这……尊神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尊神!”
他看着我雀跃的样子,黑色眸子里透出满意之情:“说起谢,我倒记起一件事。”
我期待地看向他:“尊神请讲。”
“女帝这几日很为祭祀大典烦心吧。”
“您怎么知道?”
他一笑,眼里有光芒闪烁:“本不该开口要谢礼,可我听却邪说,百鸟洲祭祀大典有一支‘有凤来仪’舞甚是美妙。”
百鸟洲每年十月都会有祭祀大典,是百鸟洲最重大的典礼。
我们面对面跪坐在榻上,中间摆了一张釉色小几,上面摆着仙童刚刚抱来的瓶子,藏青色的底子,点了几朵白色梅花,一片片如同谁凋零的心。
他为我斟茶:“昨日观战见女帝身轻如燕,私认为女帝跳舞一定很好看。所以,不知女帝可愿跳一支“有凤来仪”作为谢礼?”
“当然愿意!”我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我正愁这祭祀大典万年如旧,翻不出新花样。如果我跳舞能换得幻明尊神降临,也值了。
他深邃的眼里荡起笑意:“那我便翘首以盼了。”
用过晚膳后,子禁说重梧正在寝宫外等我。
他站在池上的石廊上,提着一盏纸灯笼。暖暖的光正好勾勒出他脸部俊朗的线条和修长身影,映照着他专注的神情。
我笑着跑过去,问他找我何事。
他将我一番打量,说道:“刚听子禁说你吃了不少东西,所以喊你出来散步,消消食。”
“好啊,”我也正好想和重梧谈谈心,“我们就顺着游廊走走吧。”
我和他并肩而行。灯影摇晃,微风徐来。相熟如我和重梧,即使一万年未见,一时想要谈心,也无话可说。于是在这夜色里,游廊上,只有我和他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重梧,你闭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百鸟洲?”
我看着接天莲叶,鱼跃池塘的美景,有感而问。
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想。日日想,夜夜想。”
听他那深情的语调,倒像是在和心上人表白。
“那为了庆祝你回来,我跳支舞给你看好不好?”
“嗯?跳舞?”他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我。
我走到亭子里,把胳膊搭在游廊上:“是啊,我想在祭祀大典上跳一支有凤来仪。”
“既然是迎接我,那便只跳给我看好了。”他微笑着走到我身边,把灯笼轻轻放在长椅上。灯笼照亮湖水,水里的荷花开的尚好,几只金鱼跳出水面,弄皱了亭台楼阁的倒影。
“不行,”我笑道,“幻明尊神也想看呢。”
我把头枕在亭子的栏杆上,重梧就在我的右侧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灰紫色眼中刚刚跳动的光突然湮灭,像被土盖住的火。
他转头看向我。因为背着光,所以脸上表情看不真切。
“幻明怎么想看?”
我在他声音里听出了不悦,赶紧解释道:“他听却邪上神说这支舞美妙无比,所以来了兴趣。我之所以想跳这支舞,不仅是为了感谢他,也是为了欢迎你回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湖面,眼神有些落寞。夜风习习,吹得我身上轻纱颤动。一看重梧,虽是八月,衣领处却还是一丝不苟的紧紧合住――这件灰底黑花交纹的衣服,好像有些年头了。
“明天我让内务司给你做几件新衣服,我亲自去选布料。”
我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却发现他还是眸色冷淡,仿佛魂魄出窍。
“你开心就好。”他提起灯笼,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神却始终不肯落在我的身上。
“走吧。夜风凉,以后出来的时候多穿点。”他回头看着我臂上的轻纱,问道:“你今天去九嶷,穿的也是这个?”
“不是,”我不禁失笑,“重梧,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眉头一挑,朝着我走了几步:“哦?那你觉得我为何生气?”
我未曾后退,所以和他离得很近。他比我高出许多,我只能高昂着头与他对视:“因为我给你准备的出关礼,还是要和别人共着的。”
他眼中本有些笑意,听我说完后,狭长双眸渐渐眯起,笑意全变成了问意。
我有点愧疚,只好低着头搅弄腰带:“你回来的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过以后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补给你,昭告全百鸟洲――”
说到此处,我激动不已地抬起了头。谁知我一抬头,他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你――”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邀战,真聪明。”
听这话明明是在夸我,可是他语气里,还有眼里,尽是无奈与戏谑之意。
他手上的力度有些重,捏的我脸颊微微发疼。因为长年练武,所以他手上有些薄茧,温暖又粗糙。
“唔――你捏疼我了!”我拨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好了,回去吧。”他转身走了两步,却停下来对我回眸一笑。连带着灯笼的光在地上晃悠个不停。
“本尊以尊神之名命令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要送我什么出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