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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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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动背起红雀的尸体足尖轻点,飞身一纵,刹那间就掠出去丈许,归一轻功虽好,却比不上莲动家传绝学,一时半会竟然追不上她。
归一有些气急,他跟随师父习武多年,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师父也说他当世武林,可比肩者寥寥。今日竟然追不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出去怕是会被师兄弟笑死。
他双眼向四周扫视一圈,看到周围桃树众多,心中一动,飞身而起。
莲动背着红雀奔了许久,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追逐,才停了下来,将红雀放在了桃树下,她自恃轻功出众,也不曾想会有人追的上自己,这时候就很放松,靠着一棵树休息。她心内还是茫然,也不知该将红雀怎么办,一时间有些郁郁。
归一取巧,在桃树顶跳跃,不会被枝条阻拦,因此速度就快了不少,他竟比莲动还跑的远了些,此时是又跳了回来。就这么蹲在树顶,看着树下的小姑娘。
他看着莲动抱着双腿一动不动,方才被树皮砸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到底是个被灭了满门的孩子啊,何必跟她置气。归一“唉”了一声,想那个臭老头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这姑娘被灭了满门,岂不是要去报仇,报仇就得杀人,杀人就可能被反杀,这么一说,护她周全岂不是等于要助她复仇?而且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就知道臭老头子是个坑货!
归一还在自怨自艾,忽然觉察到了有风拂过,他立刻站起,向后才跃了一步,就看到刚才还抱腿坐在树下的女子,手持一把短剑欺身而上,她满目冷光,一击不中迅速转身,站在另一棵树顶与他遥遥对视。
归一方才但凡慢一步,此刻恐怕已经被刺中胸膛,他不由十分气愤:“你这姑娘好生刁蛮,我看在师父面上前来保护你,你却躲我杀我?”
莲动没听懂他说什么,师父是谁?她又不认识,不理会不答话,又持短剑朝他刺去,她身法极快,又不恋战,一击不中迅速抽身。归一在树顶躲的艰难,三五招之后便被刺了一剑。
莲动即使刺中也毫无表情,她只管出招,目的就是将这一路跟随自己的人击败,再问他听何人之命,有什么图谋。
归一因为忍着不出手伤她,就受了不少的伤,打着打着打出了火气,索性也不管了,只见他抢先一步,突然间猱身而上,一扇子点在莲动胳膊,打的她手肘发麻,握不住短剑。不料莲动快速后退,将短剑换了左手又一剑刺来。
归一暗道“好快的身法”,他竟然打出了些趣味,索性将扇子别在腰间,只用双手双腿,等莲动一到,他身体向后弯曲,左腿却抬起正踢在莲动手腕。莲动差点又丢了短剑,也有些恼怒,顺势就换了个方向,跟着前扑,将短剑朝他面门刺来。
归一足尖一点,借势又往后撤,口中大喊:“你怎么如此歹毒,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毁了我容貌你要嫁我吗?”
莲动不理他胡言乱语,将短剑随手往旁边一扔,竟是要使家传绝学,莲动各种兵器都学过,但她家传武功,却是用不到兵器,而是以拳脚伤人,短剑要靠得近才能刺中,拳脚功夫也是,但江家的武功与江湖上的不一样,并不必非要靠近,练到极致,自有内劲伤人。
归一见她左右手一起回收,左手却先一步击出,他立刻就错开一步,飞身而起,又一次靠近了莲动。
莲动正待再击一掌,却被他贴在身后,攥住了手,莲动气恼,却始终挣扎不开。
归一一只手便握住了她两个拳头,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头顶:“别动了,都说了我不是坏人。”
莲动冷漠回答:“放开我!”
归一声音里带了几分假装出来的无奈委屈:“我放开你你又要打我了。”
“不打,放开!”
归一笑嘻嘻的:“行,你说不打我就放开你,但是你要是打我,就罚你变丑啊。”
他说着松开了手,莲动只等他松开手的一瞬,立刻转头在他伤口处锤了一拳,
归一“嗷”的一声,痛的弯下了腰:“你不怕变丑的吗?”
莲动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白痴,滚开。”
归一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好似毫无感情的女子,他也不与她生气,等缓过了痛劲,又巴巴凑上前去:“你背着这个尸体干嘛?不如将她葬在此处,这里桃花遍布,风景和风水都很好。”
莲动站着没动,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她背着红雀去哪里呢?过了几天了,红雀也该入土为安了,何况这地方,红雀本来就极喜欢。
说做就做,莲动捡了自己的短剑开始挖土。
归一被她逗笑,将她拉了起来,又取了她的短剑,凌空一划,霎那间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细长的深坑。莲动在一边看着,心里却想:“果然他方才让着我,这样的内力,我打不过。”
她面上仍旧一片冷漠,一言不发地过去将红雀抱了过来放进坑里。莲动丝毫没什么悲伤神情,她虽心里有些难过,却不知道怎么表现出来。
归一原本还想着,她要是哭了我该怎么哄她,却不料小姑娘径自将红雀放进坑里,又学他使用内力将土扫了过去。他不由得出声问道:“你不哭吗?”
莲动疑惑看他:“为什么要哭?”
归一有些无语:“呐,一般情况下,有人死了,活着的人都会很难过,他们十分难过的时候,就会流眼泪。”
莲动站起身来,转头就走:“难过,没眼泪。”
归一看了一眼粗糙的土坑,跟着她一起走:“你不立个碑吗?以后找不到了怎么办?”
莲动有些不耐烦:“她已经死了,我不来了。”
……………
两人一时间无话,归一嘴里叼了根草,白衣早就沾满泥土,但他不在乎,仍旧吊儿郎当的跟着莲动。耐不住寂寞,他又找莲动聊天:“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打不过,不问。”
“你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我是鬼医孙渺的大弟子,奉我师父之命来找你,我也不知道这个臭老头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还要我照顾你,他可能是疯病又严重了。总之,我走了很久的路才找到你们家,可惜你们家都烧焦了,啧,可真惨。对了……”
莲动回身踢了他一脚:“闭嘴,啰嗦!”
归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居然踢我?不是,我主动跟你说我从哪里来的,你竟然踢我?”
莲动冷漠的看向他:“你没有杀我,不是坏人,闭嘴。”
归一诡异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敢情是不杀她就是好人了,来路就可以不问了?天呐,师父让他保护的是什么人啊,回去要那臭老头子算命的家伙全都给他扔了。
任凭归一再说些什么,莲动却再也不回答了。她一路往西走去,看见城镇也不进去,只在野外睡觉,抓野物烤着吃。
归一跟她走了两天,终于忍不住了:“我说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莲动终于看了他一眼:“去一梦岛。”
一梦岛正是取自南柯一梦,岛主是个女子,听说长相绝美,天下无双,她擅长幻术,岛上遍布机关,不管是误入此岛,或是有意硬闯,都会在机关阵中做一场梦,他们会梦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然后永久的,迷失在梦中。
归一疑惑的看了莲动一眼:“你认识一梦岛主?”
莲动摇了摇头:“我必须去。”
归一话唠病又犯了:“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听说她长得极美,也不知是真是假……对了,你又不认识她,贸然前去能行吗?”
可惜得不到答案,莲动不会回答他。
陈烛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长生府,他站在破败的大门前,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他姑姑家。曾经雕梁画栋,如今断壁残垣。那些他奔跑过的长廊,玩耍过的花园,都已经消失在了一场大火中,只有满目疮痍提醒着他,姑姑姑爹没了,表妹不见了。
陈烛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昂藏男儿跪地痛哭失声,他的亲人,就这么简单的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净,明明还约好,今年一起过中秋的啊。
长生府外人来人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姓,已经从前几日的惊吓中缓过了神,他们对着旁人的伤痛指指点点,嬉笑着猜测这痛哭的人是谁,世人各有悲欢,互不理解再平常不过。
陈烛跪在长生府外许久,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他有些无措,虽然自幼和表妹玩在一起,可他知道,他其实远远不够了解表妹,如今,又该去哪里找她?
牵着疲累的马,陈烛一步一步的向城外走去,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长生府,这里,他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走到繁华的西市,陈烛终于稍稍打起了精神,他随意选了一个人多的茶馆,打算去打听一下,万一有人见过表妹,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