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江山》祭逝

5、第 5 章

　　很久没有过了，其实……是从来没有过吧……
　　独孤自嘲的笑笑，宇文凝视着他的侧脸，那人下颚的弧度很美，一如初见时的盛气凌人。
　　独孤在学生时代没有谈过恋爱，况且性取向又异于常人，那种夕阳西下，男生骑着单车女生坐在后座抱着泰迪熊嫣然一笑的场面自是没有经历过。想恋爱本就应该是那般单纯的吧，即是充满伤害，也仅仅是嫉妒猜疑，只是都源于喜欢，便也就幸福了吧。自己的呢，利益，欲望，权利……还有什么是他看不清的。那不是恋爱，是战争，自己是战败者，是俘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看着前方的深巷想着宇文刚才的话“弱水三千仅一瓢。纵使这世上流光溢彩，又怎及得你一个扬眉得意？”
　　究竟，你对我报以的是怎样的情感？
　　宇文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猜测着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说到底，他从未想明白这个人脑子里面除了钱还装了什么。一直说着独孤爱他那样的话，从第一次的心虚到现在的轻车熟路，都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那个人从未正式的证实自己的想法，于是自己也赌气的不去捅破这一层玻璃似的窗户纸，就让这件事情一直暧昧的留到了现在。
　　一直以来都是自信满满的，直到见到南宫，才发现了浓浓的危机感。独孤是骄傲的，骄傲的人总是需要温柔的人去宠的。只不过这些自己给不了，他天生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因为他也那样骄傲，所以两个人就像是刺猬，想要靠近，却总是会伤害对方。南宫不一样，从眼睛就能看得出，他会是最适合独孤的类型。
　　“你就不想问问么？”理了理身上长衫的领子，斜过去看独孤，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左侧印着自己的齿印。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方面，古代的衣服，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吧。
　　记得有一次两个人出差，独孤比自己先回来，等他到飞机场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个人接机。接下来是老套的桥段，漆黑的房间，锁门的时候突然被一具微凉的身体环住，回首把那人按在门板上，从轻吻到撕咬对方的喉结，沉重炽热而急促的呼吸，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双方都比比对方还要了解他长裤的扣子和拉锁，却出现了小小的bug。小说中经常出现的ck内裤卡住了拉锁，情急中将他翻转过来从身后用力向下面扯，却挨了那个趴在门板上的人一记后踢，还好闪身及时要不然要命的地方恐怕不保。那人微喘着骂道，滚，你他妈当老子是什么啊……听着却像是撒娇一样的声音。
　　宇文摇摇头，果然还是禁欲许久了。
　　“问什么？”独孤转过头冲宇文笑笑，“问你什么时候能还清我的银子么？我想大概是三……”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果然是银子脑袋……
　　独孤捏着下巴想了想，“现在这年头什么方式都有吧，据说好像是有一种□□过度一阵晕眩再醒过来就到了异次元世界，你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吧……？”
　　“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啊，啊？”看对方不可置否的扬扬眉，喟然长叹了一番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的典故，前面一句是他现在对自己说的，后面一句则是去形容独孤的。
　　“果然我之前的想法是没错的。”
　　独孤转过来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医生劝我拔管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犹豫，奸尸那种事情听起来还是挺刺激的吧？嗯？”顿了顿留意对方的表情，那人眼睛眯了眯，聪明如他，自是明白的。
　　“你是说……我在那边是植物人，对么？”
　　“是啊，在医院住了三年，每个月能花掉我一半的工资。”他自然不希望那个人会说些知恩图报的话，他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半的工资啊……你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他知道独孤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宇文抚抚额头，耸肩这样的动作只适用于青少年，“像下午我对你说的那样，你离开之后我高升了，薪水自然也会涨，不过你知道医院各项综合费用加在一起能压死人，更何况……我还要照顾你的父母。”
　　独孤猛地吸气，他听上官说来到这个地方，在原来那个地方的身体必是消弭了的，像正常人一样的死亡，只不过灵魂不在森罗殿。却没想到竟然是植物人，最终想说的，不过是父母而已。母亲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但老头子自是眼明的人，不知道这次宇文有没有碰钉子。
　　“显然，老两口过的比我还滋润，需要照顾什么的也只不过是精神层面的。”顿了顿，“一上来就是铺天盖地的茅台，然后就开始三堂会审了吧。对了，你父亲的握力很惊人。”
　　独孤有些寒，这流程和选女婿没什么两样，不过自己离开这三年有宇文给二老当儿子也好。“老爷子说什么了么？”
　　“他从来不跟我提你。”轻笑，“第一次见他是在医院里，老爷子整整盯了你两天两夜没合眼。”
　　独孤明白，老爷子不提他只是不想让母亲伤心。
　　不可否认，什么样的表情在独孤的脸上都很漂亮，只不过落寞的表情不适合他，独孤没有让这种表情在脸上保持太久，“不说我了，你呢。”
　　宇文简单叙述了一下经过，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独孤，“扯平了。”
　　独孤点了点头算是承认，然后就看见了南宫府的气宇轩昂。
　　南宫的厨子是宫里原来的御厨，所以独孤每捡回来一个人都带他来南宫这里吃饭，南宫很宠他，每次都让厨子烧独孤爱吃的菜。独孤记得有一次端午他带着上官来吃饭，三王爷正好来，这就是两个人孽缘的开始。
　　门口的人一边说王爷还没有回来一边把他们请了进去，看见坐在前厅里面喝茶的人，一袭水蓝色的长衫，直直的黑发垂到腰际，在末尾打了一个结。神态空灵澄澈，茶所蒸腾出来的雾气环绕着他，看见独孤他也不起身，用杯盖缓缓的拨着茶叶柔柔的笑。
　　独孤点头微笑算是在打招呼，随即听见南宫惊喜的声音，走过去很自然的拥了他一下“小墨，你回来了？”然后拉开一段距离认真的看他，“平安就好，我一直担心你。”
　　那人明显一愣，在南宫怀里不知所措，等南宫离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江南的事情，办妥了。”声音清清的，平静无波，一如他的眸子。
　　独孤给宇文介绍说这是墨非，南宫的……
　　说实话他实在不清楚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南宫的嘴型是个“朋”字，墨非却抢过来说是，“管家。”
　　南宫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墨非冷冷的笑，说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南宫也不勉强，于是等菜上齐了便让下人去照顾墨非，“记住，选一些清淡的。”
　　下人们也奇怪，墨非毕竟也在府里住了很久了，喜好什么的他们也都清楚，王爷却总是一再强调，说是管家充其量不过是比他们这些下人高上一级，待遇却相差甚远。
　　“南宫……你三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下人们都退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独孤和三王爷北堂也仅有那一面之缘，并未深交，现今却是因为上官的关系想要了解一下其为人修养，说是关心上官却也谈不上，自己能关心银子以外的东西也还不错。
　　南宫夹了块鱼，挑了挑鱼刺，夹到独孤碗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在平常都是很习惯的动作，但他知道，宇文他看不惯。他看不惯自己之前的所有物被别人宠着。
　　“三哥很淡漠，从来不执着什么……当初他们争皇位的时候，三哥本来是最有希望当太子的，可是三哥这人啊，从来不争什么的。”
　　独孤心里有点嘀咕，遇到三王爷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之后上官和三王爷的事一直就没断过，若说是不执着，那他为什么不放手……
　　事后独孤才明白，北堂并非淡漠，只不过是城府极深早看清了立太子时的局势，没有聪明人会去争对虚无的东西，可若是他想要的，便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独孤正想着，抬起筷子机械性的夹起鱼要吃，他想事情的时候一般都是这样不管不顾。筷子却突然被压了下来，压在上面的是另一双筷子，筷子夹着的，是一只剥了皮的虾。
　　“我记得小容爱吃虾的，对吧？”独孤从自己的思路里转回来，是宇文。只是那人的眼睛却看着南宫。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容的……”独孤说到一半，男人的眸子转向他，他倒吸一口凉气，但马上又平静下来，把虾放在碗里，夹起鱼来吃了。
　　南宫轻笑，“你们之前认识？”
　　“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端起酒盏独孤轻啄，南宫藏得酒不错。
　　宇文也不说话，敬了南宫一杯酒，南宫基本上没什么酒量，独孤刚要站起来帮他挡，听见南宫说，“那，小孤就拜托你照顾了。”独孤没听过他用那种语气说过话，那种像春风一样的人，竟也会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
　　宇文笑了，挑着一方嘴角，“这实在是应该做的。”应该两个字，咬得很重，“之前小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果然……宇文轻叹。大智若愚这四个字不适用于南宫，他只是掩藏得深，表面却丝毫显现不出来愚。
　　“小孤也帮了我不少忙，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南宫还是笑，两个男人笑得独孤大晚上的有些发毛，宇文的话他知道，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当断则断那样简单，若是那样，就不会延续到今天的这样局面了。
　　南宫的表情却让他不寒而栗，他自认他的魅力还没有到达一定的境界让五王爷都为他倾倒，可是那个表情独孤认识，他终究……还是陷下去了……
　　独孤不希望他陷下去的原因是因为这条路不好走……真的不好走……像他像上官……轩辕和司空那两个人也是僵着谁也不想退一步……
　　两个人席间推杯换盏，到夜深了才散席，独孤把南宫扶回房，宇文没有怎么样，他经常应酬，这些酒量对于他而言微不足道，但南宫不行，南宫你不要爱上我……我求你不要爱上我……独孤希望这是他自作多情……
　　南宫的表情有些冷，看着独孤帮他拧毛巾一类的布。
　　独孤帮他擦擦脸，南宫很少喝醉，而且酒德很好，“不能喝还喝！”
　　“这个，是他留下的吧？”他目光锁着独孤的锁骨，怕他下一句就说出什么万劫不复的话，起身要走，他拉住独孤。
　　独孤楞了一下点点头，目光飘移不定，顿了顿才说，“菜我会去后厨取的，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带我看场地。”
　　南宫揉了揉太阳穴，勉强坐起来，“那我不送你了，我去看看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