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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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过来.....”
迷蒙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嘶哑的低喃声，本就浅眠的脑子随即转醒，我辨出那声音是楚衿的，猛地转过身子看着她。
房间依旧非常昏暗，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能让我分清方位。
楚衿喘着气，喉咙里吐出几声沉沉的呜咽，好像正在遭受巨大痛苦般，我脑子嗡的一声，紧紧揪着被单，心里涌出的疼惜超越所有理智，探出手握着楚衿的手臂，挪至她那里，把好像在梦魇中沉堕的她牢牢抱着。
楚衿微弱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细嫩光滑的脸颊贴着我肩膀，她竟没有醒过来，依旧在喃喃着，我感到心底无限的悸动和眷恋，又必须克制这种情绪蔓延，伸出右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勉强维持发颤的声音：“没事的...没事的..楚衿...”
明明知道她此刻经受的折磨，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吐出这些看似安慰的话，她就像天使般，此刻翅膀被折断，血流不止，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
我想把她拉出那片地狱。
“没事的...”
我没有说我在，我动作轻柔，希望她就像婴儿入睡般安心入眠，我不希望她此刻醒来，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情。
她一直说不想欠我，其实也是不想伤害我，楚衿，你给不了的爱，对于我，虽然是伤害，但是我也依然想在你身边。
那么多黑夜里，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挣扎着在梦魇里。
“没事的...楚衿...”
我记得闹钟响了几次，我勉力想要伸手去接，却使不上力气，鼻子呼吸的都是热气，眼皮似有千斤重。
应该是真的感冒了，我这样想着。
之前感冒发烧，我都是一个人躺着，有时躺上一天，等汗出了，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自然就会舒服很多，也能起身给自己吃个药什么的。
这样习惯着，我便不再理会周遭环境，继续沉沉睡去。
“待会给她服下这些药。”我感觉一根细细冰冷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片刻后又抽了出去，然后，一个听起来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说道。
“那退热贴呢？”是一辰的声音。
“服药后贴上去，注意室内通风，当然了，盖多点被子。”
“好的。”
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勉强撑起眼皮，半眯着，突然进入眼眸的光线让我一瞬间觉得刺痛，
“姐，你可算醒了！”莫一辰松了口气，坐在我床边，摸了下我的额头，“烧成这样...”
“刚刚那个，是医生？”我哑着嗓子，问。
“是啊，你这样子又不能自己走去医院，我跟楚姐姐也抬不动你，只能让医生上门了。”
“一辰，把药递给我。”我撑着坐起来，说道。
莫一辰刚要伸手，楚衿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她端着一碗清粥，来到我侧边：“先喝点粥吧，空腹不能吃药。”
“嗯嗯，还是楚姐姐想的周到。”莫一辰点点头。
“好。”我心里感动，伸手就想要接，手臂酸软地半路就垂了下来，我感觉到肌肉拉伸的痛感，闷哼了一声。
“没事，张嘴吧。”她坐了下来，床上浅浅陷入一小片，我盯着朦胧中她伸过来的勺子，上面的白粥呼呼散着热气。
“姐，你不会脑子烧傻了吧？张嘴啊”莫一辰惊讶道。
我微微往前探，就着清粥吞了下去。
她就那样一下下喂着，空气中只有碗勺微微碰撞的清脆响声。
“楚姐姐，还有粥吗，我也饿了。”
“在厨房的锅里，去吃吧。”她朝莫一辰说道。
我感觉粥里的温度满到眼眶，温热得聚成水滴。
因着这样，我更加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楚衿没有再跟我提要离开的事情，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走，会抽离出有我的生活，或者，等到她能够接纳我，把我真正融入她的生活里。但是，这一种可能，我不敢奢望。
休息了一天，我的手机就没停过，自从一心扑在楚衿的事情上，诊室我也去的少了，不少病人都通过短信或者电话的方式，询问我为什么最近没有出现。过去的一年里，即使是周末，我也在那里待着，可是现在，我有了牵挂，好像候鸟飞到栖息地一样，渴望留在心心念念的地方。
身体稍微好点后，我就重新开始工作起来，尽管我恨不得时时刻刻能够见到楚衿，但是，我还有我的职责要完成。
一星期后，楚衿的父母如约来到覃川。
那是一对善良纯朴的长辈，楚衿的眉眼跟她妈妈有点像，她母亲笑起来慈祥温暖，眼角略有皱纹，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面容姣好的，谈吐文雅，音调让人很舒服。她的爸爸直爽大方，典型的男子汉形象，浓眉大眼。
无关身上穿的衣服，带的首饰，或者其他外表的加持，就是跟他们相处时的氛围，我都觉得是舒适温和的，在这种家庭中长大，楚衿应该是幸福的，我也渐渐理解她遭逢巨变不肯让家长担忧的用意。
“我们家小衿在这里多亏你们照顾了，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刚好有假期，就跟她爸商量着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才好。”
“不打扰不打扰！楚姐姐做饭可好吃了，阿姨，您是怎么教她厨艺的？”莫一辰滔滔不绝地跟楚衿妈妈聊着天，几句话就把人哄得开心不已。
“能下厨就好，我还担心她忙这忙那的忘了吃饭呢。”楚衿妈妈笑了笑，转而亲切地拉着我的手，“晓司啊，聊了这么久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崇荀大学的啊。”
“是的，阿姨。”我微微笑道。
“晓司也算是年轻有为，刚毕业就开了工作室，后生可畏啊。”楚衿爸爸赞许地说，“君怡也是，现在一个人出来打拼，都不容易。”
“好了，楚衿那边饭都做好了，咱们过去呗。”沈君怡领着楚衿父母来到饭桌就座，当初我买这张方桌子，没有料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这么多人一起坐着吃饭，现在看来桌子确实太小了。
“老楚，坐过去一点。”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叔叔阿姨委屈你们一下了。”我十分抱歉地说。
“傻孩子，这有什么，这样坐才热络些。”楚衿妈妈慈爱地笑了笑，“自从我们闺女上了学，这陪我们吃饭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难得有个机会跟她还有小衿的朋友坐一起，我不知多开心。”
“妈，我给您盛饭。”楚衿盛了一碗给她父亲，又朝她说道。
楚衿父亲点点头看着坐对面的我们：“女儿啊，你这几个朋友真是善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楚衿忙完后，也坐了下来，只是似乎有点神思不属，围裙还穿上身上。
“楚衿，你围裙忘摘了，”我挪开椅子走到她背后，“站起来，我帮你。”
“你啊，怎么这么迷糊的今天。”楚衿妈妈开玩笑着说，沈君怡见状，急忙也跟着哈哈一笑，“估计是见着您老太高兴了。”
我仔细解开系在她精美脖子下的围裙结扣，随后楚衿单手把围裙拉下叠好，转身去厨房前轻轻对还站在她身边的我说了声谢谢。
“这就是默契吧。”莫一辰看了，嘻嘻一笑。
“叔叔阿姨，今晚——”
“今晚过去我那里。”沈君怡笑着抢了我的话，“晓司，你家就俩间房，可不能委屈了远道而来的阿姨跟叔叔。”
“没事，我可以睡沙发，给伯母你们留——”我愣了下，开口解释。
“叔叔阿姨睡主卧，侧卧呢？一辰睡还是楚衿睡？你那可是单人床。”沈君怡扑哧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莫一辰看楚衿好像要说什么，也抬手笑着阻止了她，歪着头盯我：“我愿意把床让给楚姐姐，那，表姐，你跟我一起睡沙发？”
我下意识地轻轻皱了皱眉，莫一辰立马瞪我“喂喂喂这什么嫌弃的眼神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亲姐姐。”沈君怡捧腹大笑，“我还是第一次见晓司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嘛..才不是亲姐姐呢..”莫一辰低头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我倒也听见了，清咳了一下，“那也没办法了，君怡，今晚就拜托你了。”
“乐意之至。”沈君怡回以一笑。
“君怡，麻烦你了。”楚衿父亲说道，“好了女儿，你工作忙，我们也不能影响你休息，这次只有俩天假期，以后有空再过来看你。”楚衿父亲许是见她表情犹豫不决，宽慰道。
“对了，闺女，你之前不是在准备申请留学读研吗，怎么现在好像没听你提起过？”楚衿妈妈转而问道。
楚衿勉强撑出一抹笑意，在我看来却隐隐的凄然，只是她很好地掩藏在自己的莹眸里，一瞬而过，“没打算了，想着工作再说。”
“诶，怎么突然...”
“阿姨，这事不急，楚衿现在在国内也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再说了，能够陪多你们些时间，不是更好吗？”我诚恳说道。
老一辈的人，尤其是楚衿父母这种，毕生所求，无非是事业安稳，子女健康，能够陪伴身边，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我在自己的心理工作室期间，也了解了许多长辈的想法，推敲起来并不难。
“晓司这话说我心坎里了，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楚衿母亲眼里流露出对晚辈的欣赏，一旁的楚叔叔也点了点头。
“妈，再聊下去，饭菜都凉了。”楚衿忽地打破我的沉默，轻轻提醒道。
“哦对对，来，试试你的手艺有没有生疏。”
我听着从她父母口中吐出的称赞，思绪复杂万千，如果，只是如果，我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是不是能够让你们像今天这样认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