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风柳没骨寒》上弦三七星

7、第 7 章

　　“你看看，小姑娘喝两口就醉了，啊？哈哈哈哈……”
　　醉了，这就是醉酒的感觉么？
　　“喝不了就不要瞎喝。”凤天吾忽然靠过来，“晕的话就靠一下，很快就带你回去了。”
　　嗯……比起晕，更想睡呢……胃里还有很强的刺痛感……
　　“喂！喂！喂……”

　　“她的酒里放了什么？！”
　　“有助睡眠的东西。”老者砸吧一口酒水，“别那么看着我，不是什么坏东西。”
　　“你给她酒里放那些干嘛！”
　　“看你小子挺欢喜她，帮你制造点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可算了吧，你知道她干嘛的么。我要是想怎么样早就……”
　　“呦呦呦，瞧把你能耐的。老夫看人不多，但你眼神里那点东西，老夫看的一清二楚。再说了，又没让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样。”
　　“我……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对她真没意思。而且她可是怜月楼那老妈妈的心肝，您还是别瞎动为好。”
　　“怜月楼的？”老者沉吟片刻，“那老妈妈可还好？”
　　“没想到您还是……啧啧啧，好着呢。看来年轻时也是有着不少风流韵事。这荷塘？”
　　“为自己种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问的东西太明显。”
　　“说出来又何妨？”
　　“……以后再说……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那就是真的有故事讲，那我明天再来！”
　　老者不再理他，许是知道他明天不会来，也或许真的想找个人说说故事。他挺喜欢这小姑娘，和她很像，没想到……真是和她有关么。

　　“唔……这里是……”
　　“风来客栈。”凤天吾坐在床边，看起来一脸倦容。
　　嗯，没有回怜月楼么……我正打算坐起来，凤天吾就一把将我摁回去。
　　“天没亮呢，睡着吧。天亮了送你回去。”他看起来有点局促，“不知道你的房间是哪个，没办法送你回去才带来客栈的。别乱想。”
　　“嗯。”
　　他坐到桌边去，别着脸，比说话之前看起来更扭捏不安些。也不是好奇什么，只是不怎么困了，便看着他。
　　“干，干嘛盯着我看！”
　　“你不睡觉么？”
　　“床被你占着呢。回城的时候太晚了，客栈都满了，这是找到的唯一一间房。”
　　“那你过来睡吧，我已经不困了。”
　　“不用了。有人看着我睡不着。”
　　“哦。”
　　我便闭上眼睛假装入睡，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他手肘抵在桌子上，一直是用手托着脸闭目养神一个姿势。原来没有人看着他就可以睡着了么……
　　“别再偷看了。”
　　真是被吓了一跳。
　　“看来你是真的不困了。那就聊聊天吧，如何？”
　　“呃……好，好啊。”
　　“哈哈哈。”他忽然敛去笑意，“问你个问题。你们楼里的姑娘们都是怎么去的？”
　　真是个无端的问题。
　　“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多是自愿来的。老鸨不喜欢买别人卖过来的女孩。”
　　“自愿？”
　　“嗯。乍一听的确很荒唐，大部分人都是看不起这行当的，可总有例外。有很多人也是无奈。”
　　“说来听听。”
　　“楼里有很多姐姐是卖身葬父来的。她们觉得与其跪在地上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愿意带自己回家的公子，哭干自己的眼泪，不如去烟花柳巷寻一份‘行业。’还有些是因为家里穷困潦倒，兄弟又需要求亲，没法子，她便来这里了。当然也有纯粹喜欢这种生活的。玩弄男人，翻云覆雨，好不惬意。”
　　“你呢？你是哪类？”
　　“这个问题问的好难回答。我的身世你也是知道的。真要说个类型……就最后一类吧。我没接触过除这之外的世界，我不知道如果我也生在一个正常人家我会不会选择这里，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便令我喜欢。世人总说我们风尘，可风尘女子是女子，不是坏人。”
　　“可因为风尘女子，毁了很多人的家庭。”
　　“你错了！风尘女子一直在自己的风尘之地，若不是外面的男人踏进来，又怎会毁了家庭。说到底，是他们自己厌了那个家，厌了他所处的地方。”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忽然赞许的看着我。
　　可我其实从来没思考过这些问题。这些话甚至说服了我自己对苏家小姐的那些不可置信。
　　“名门之后，如果是爱好的话，去这种地方寻个差事也不是不可以。”
　　“你……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缄口不提。难道……
　　我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好好的女孩，毫无理由，为何要卖了自己的身体。
　　“男人本就是贪欲的，因为有风尘女子他们才会总厌倦家中的糟糠之妻。这行当终究是个出卖自己的活，好好的人家，为何要来这里呢。”
　　“你刚刚在骗自己？”
　　“没有。”
　　“那你是在骗我？”
　　“没有。”
　　“真是前后矛盾的言论啊。说到底，不是每个人都讨厌风尘女子，只是讨厌本可以不必做妓却去了的风尘女子。说是讨厌，更应该说难以接受。难以接受好好的一个小姐却卧在无数男人的怀里呢喃软语，好不快活的出卖自己！”
　　“你……夏灯节……”没有离开，是不是……
　　“苏染。”
　　“也许是看错了。”
　　“你不是也看见了？你在惊讶，你试图隐瞒，可是我自己看见了！”
　　“我没有……”
　　“假装说服的自己……真难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