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神权》於祖婷

92、四叶纹身之四

　　於克己放下报纸，转头观察刘怀璋，却发现他虽然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但是眼神游移，神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还是心里有鬼啊。於克己靠着沙发，微笑道：“刘教授，复活的证据也给你看了。是不是可以和我谈谈合作的事？”
　　“我以为你们根本没有与我合作的诚意。”刘怀璋提气收手，放下双腿，缓缓睁开双眼。
　　“诚意我们是一直都有的。只是不知道刘教授的价值值不值我们的诚意。”
　　“看来你不信任我。也罢，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了。”刘怀璋面露笑容，眼神却透着紧张。
　　於克己坐着不动，继续笑道：“刘教授不会觉得，我们的合作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吧？难道你与杨庸之间，有信任吗？”
　　“什么意思？”
　　“刘教授，你来这里的当天，杨氏就接到了这个消息。可是到了今天，杨氏有什么反应呢？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可是刘教授你就不同了。如果不和我们合作，你的下场，会怎样呢？杨氏可是不会来救你的——”
　　“不用离间我们。”刘怀璋急急道，“於先生恐怕还不知道吧，我对杨氏的重要性。”
　　“哦？是圣女教教主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吗？”
　　刘怀璋的瞳孔猛地收紧了。
　　“什么圣女教？什么教主？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於克己暗喜：这样极力否认，看样子圣女教这个意外收获，恰恰是刘怀璋的死穴。
　　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整整齐齐摆在刘怀璋面前。
　　一个是木媒，另一个，是圣女教的宣传册。
　　木媒是於克己自己刻的——第一次见到这个木媒，於克己就意识到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背着大家偷偷刻了一个。不是自吹自擂，他觉得自己刻的木媒比小兰调包带回来的那个美观多了。
　　宣传册则是小组人手一份——常夏和小兰见过红安琪之后多了个心思，将刘怀璋投放在学校里的宣传册全都找出来带了回来。
　　果然，刘怀璋一见这两样东西，变了脸色，偏过头不看於克己：“这都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儿？”
　　“刘教授不应该不认识吧。尤其这个宣传册——我好像记得，你今年开的实验课上，就用到了这个小册子。”
　　“不过是无聊之人在学校里发放的小册子。况且圣女是世界大战时候的事，我们研究的课题是地质运动——”
　　“哎呀，刘教授对小册子的内容还挺清楚啊。”
　　“那是因为我曾经随便翻过！不过是胡说八道哗众取宠的——”
　　“既然如此，刘教授，能不能告诉我，你用来洗脑的那段经文，为什么恰恰印在这本册子的最后？”
　　於克己举起小册子，刘怀璋张口结舌。
　　“那……那是……那……”
　　“刘教授，我早就说过，我们有把握把你请到这里，就掌握了比你想象得多的证据——我们不仅知道你是圣女教的教主，还参与了你们的集会，并且录下了录像做为证据。上次集会你收到的木媒里，就有一个是我们的人放进去的，愿望是希望好朋友心想事成——还要我举例吗？”
　　录像并没有，这只是於克己用来诈刘怀璋故意说的。
　　於克己躬身前倾，双手撑着茶几，双眼直视刘怀璋，透过眼镜上方死死盯着刘怀璋，刘怀璋起先还嘴硬不开口，听到愿望内容的时候猛地打了个哆嗦，彻底放弃了。
　　他颤颤巍巍得问道：“那你那个朋友……愿望实现了吗？”
　　於克己反而一愣。
　　贺兰姗的朋友很少，令月绝对算上一个，甚至是唯一一个。
　　文令月的愿望是，找到韩泠彩，不管是死是活。
　　这个愿望，确实实现了，虽然实现的方式太残忍。
　　“这不重要。”
　　於克己重新坐回去，语调多了些轻松：“别挣扎了。你已经被杨庸抛弃，如果再不与我们合作，你的下场可就……”
　　刘怀璋又打了个哆嗦：虽然给自己留了后路，但是时机未到，如果不合作，自己的愿望实现不了事小，连性命都可能不保。可问题是，如果说了，被杨庸知道……
　　但，这个组织是与杨氏对立的，他们还用得着我！刘怀璋心一横，并拢双膝凑近於克己：“你说的没错，杨庸答应帮我复活曾青，代价是我帮他成立宗教。圣女教就是他让我成立的。”
　　“目的何在？”
　　“你知道信仰的力量吗？”
　　“信仰……”
　　於克己想了一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如此！杨庸身为人类却知道这个，肯定有阿子在背后指挥！
　　见於克己不说话，刘怀璋以为这件事没有引起他的重视，又坐近了些，压低声音：“杨庸有一尊圣女像，和别处的不同，能将人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信仰的力量转化成看得见的能量。有足够的信仰的力量，复活死人也轻而易举——只要信仰的力量足够，什么事都能实现，包括你们的人许的愿望。”
　　“心想事成？”
　　“对！心想事成！只要对着圣女像许愿！”刘怀璋也激动起来，“我亲眼见识过！就在地宫里——你还不知道地宫吧？”
　　“体育馆酒店地下的那个大厅吗？”
　　“对。”刘怀璋不住点头，“看样子你们的确了解很多。”
　　“我早说过，你只有与我们合作，没有更好的路。”
　　刘怀璋听了这话，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是自作自受！”
　　“继续正题。杨庸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种事的？”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太清楚。但是去年年底，12月18号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喝的有点多，想起曾青的事，流露出想再见她一面的想法。杨庸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一个忙，事成了他就能帮我复活曾青。”
　　“就这么简单？”
　　“对……”刘怀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有几十年不喝酒了——自从曾青出事，就戒了。是我的研究生，送了我一瓶好酒。她又是杨庸女儿杨朔的助理，能来我这里读书也是杨氏出的面。她送我酒的意思是，杨庸请我吃饭，我带酒过去不丢面子。真是好酒，我就贪了几杯，喝多了，这才……”
　　於克己没见过郭媛爱，只是听说过她也是范绮雯的室友之一。
　　“杨庸让你帮他什么忙？”
　　“他让我帮他创立一个宗教，半年内发展至少一千名信徒——”“一千名？”於克己忍不住笑了，“你现在只招到不到一百名啊，难怪杨朔着急。”
　　“你们连这个都调查清楚了。”
　　刘怀璋额头滴下一滴汗，不好意思得笑：“我是觉得，早期的根基一定要稳扎稳打，虽然现在数量少，但是只要她们坚定信念，忠心教主，之后会呈指数倍拉新信徒入教，一千名根本不是问题。”
　　“为什么有这个把握？”
　　“因为我能洗脑……”
　　“不光是因为如此吧？”於克己指了指木媒，“利用帮她们实现愿望的机会笼络信徒，好借口啊！”
　　“这也是一方面。原来信徒的信仰之力能转化为力量实现她们的愿望，这样，她们才会死心塌地。说起来，你们的人是唯一一个为别人许愿的……”
　　“怎么说？”
　　“以往的信徒，许的愿望基本都是为自己的利益，只有她是为自己的朋友。”
　　“这就是我们和你们的差别！”於克己很享受这种奉承，刘怀璋又擦了下汗：“空调，能调低一度吗？我有点热。”
　　“可以。”
　　於克己起身走向门口空调控制器，一边继续问：“可是杨氏对你的进度不满意，你就不怕他找别人合作？”
　　“找别人？”刘怀璋稍稍挺直了腰板，“不是我自夸。我能给人洗脑，又知道杨庸这么多好事，恐怕他就算不满意，也不敢轻易换人吧？”
　　“可你现在不就被他抛弃了？”
　　於克己一句话让刘怀璋重新弓起身子，原本花白的头发此刻倒是白了一大半，整个人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我……我以前是那么想的。但是最近……”刘怀璋伸手翻动桌上的报纸，指着穆小暮的彩色照片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知道。影视明星——怎么？她也能洗脑？”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但是杨庸最近在打她的主意。”
　　於克己一下子怔住了。
　　穆小暮4月26日被一个叫周大海的人绑架，周大海手上有四叶草纹身。穆小暮本人的天赋，正是将信仰的力量转化成能量——原来如此！所以杨庸才根本不怕刘怀璋被绑架！
　　因为刘怀璋本身的表现并不令人满意，加上他身上有命案引起了令月的注意，杨氏迟早会甩掉这个包袱。而穆小暮，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就能利用她的天赋为杨氏召集数量众多的拥趸者成为信徒！
　　穆小暮被绑架后卖到前古村，如果不是菲利普小组恰好查到柳小环，夏巽恰好去了前古村，於斐烨恰好在山洞门口救了穆小暮，到时候杨庸的人前去前古村将穆小暮救出，另一边假冒穆小暮的人已经彻底断了穆小暮的星路，在这种情况下，穆小暮答应帮助杨庸发展宗教——
　　太可怕了，这一招连环计！
　　不，这不仅仅是可怕，这是恶毒！
　　於克己重重拍在桌子上，眼前浮现出杨庸那张冷血蜥蜴般臃肿不堪的脸，满腔怒火。
　　“於先生……”
　　刘怀璋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让於克己发怒，立刻反省：“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刘教授你先好好休息吧。”
　　於克己收起桌上这几天的报纸，摔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