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仙如何》别殇

4、一梦非幻姻缘落（一）

　　三年后，俪山脚下。
　　“客官，您要的茶。慢用。”小二放下茶盏。
　　“你们知道么……”吵吵闹闹的茶棚里依稀传来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些年来，妖孽愈发猖狂，在三年前就发生了一起妖孽霍乱宫廷的事。”
　　“真的么？”
　　“不会吧。”
　　“宫里可是有不少道士呢，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
　　“好像是真的，我也听闻了些风声呢……”
　　“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假的，肯定瞎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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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说纷纭，大家似乎都有不同看法，最终还是原先的那人暂且安抚了大家。
　　“大家听我说，我家有个亲戚，正巧在宫里当差，所以看见了那件事的整个过程。”
　　“那妖孽正是咱皇上新纳的妃子，”
　　“据说那妖孽别的本事没有，唯有一招，就连芷兰山的道士都要忌惮三分。”
　　“是什么？怎么可能！”
　　“是啊，芷兰山可是仙家之地。”
　　“大伙静静，听我慢慢道来。话说啊，这妖孽生的是柔媚动人，婀娜天姿。因着化成人形，便偷溜进宫企图魅惑帝王。嘿，别说，她的本事可不是我吹的，她的一招梦影蝶飞，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
　　“也就咱们皇上，有真龙护体，所以那妖孽一时没办法对皇上做什么，真是我朝之幸啊。”
　　“那后来呢？那妖孽可有被除了？”
　　“连芷兰山都怕她，世间还有谁能收了她”
　　“这就要说到一个人了，那就是芷兰山的大师姐木泉苑。”
　　众人闻言，纷纷应喝。
　　说到这个芷兰山的活招牌，怕是没什么人没听说过 。似乎只要有什么牛鬼神蛇，都会有这个木泉苑出现，而只要有这个木泉苑出现，那么事情必然会轻松解决。
　　一方角落，一人自饮碧波淡茶，对众人议论的故事完全不感兴趣。当众人谈到木泉苑时，方才顿了下动作，但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又自顾自喝起茶来。
　　“小二，麻烦，来一碗茶。”厚重的男音直直穿透鼎沸人声，压的众人都静了静。众人寻声望去，便见十几人着一袭便装，护卫着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而刚刚叫茶的就是立于最前方的一人。
　　瞧这只队伍，傻子都可以看出他们的纪律严明，妆容肃整，便不是军人，也必然是常人惹不得得皇亲国戚，于是大家都默契的不再讨论刚才的话题，各自小声说着自己的事来。
　　“易殷，无需这般。你们也先去喝些茶吧，我自己随便找一个位子坐下就是。”清清朗朗的声音缱绻着一缕缕化不开的柔风，似乎是从天际的北海而来，带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冷冽，又似乎它只是从你的耳畔拂过，轻轻的，像梦，或者，是那即将散开的丝丝晚霞。
　　喝茶的手稍一顿。
　　“公子不可，天已渐至垂暮，再晚便只能在山中过夜了。”易殷面无表情的回禀。
　　“便在山中也好，俪山夜色还不曾见过，当是不错。”话音未落，一双白哲的手轻轻拂开垂落的车帘，有人从车中落地。
　　寂静弥漫，甚至是呼吸声。众人只觉日月天光仿佛一瞬暗淡下来，唯有眼前之人，如云如雾，如星如辰，竟是看不真切。
　　“姑娘，此地难容一十八人。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与姑娘坐在同一桌？”温温清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一起而来的似乎还有淡淡的龙井茶香。
　　我抬头，默然看了他两眼。
　　“随意。”我淡漠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随手一点他的掌心，然后收回手，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离去。
　　“放肆！”易殷见状，横剑挡在我身前。
　　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
　　“易殷，不可无礼。”那人一袭天青水缎而来，轻柔的神情中是藏不住的如画眉眼，似剑冷冽。隐约间，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淡墨茶香。
　　“是，公子……”易殷虽说不太情愿，但仍旧依言放下了剑，退至男子身旁。
　　“实在抱歉，还请姑娘海涵。”男子半作一揖，水墨般的长发从腰间滑落，天青的丝绸发带随之落下，一卷一翻间，是玉佩环鸣，纱稠轻触。
　　众人怔愣，我却挑了挑眉。
　　“不知姑娘此行何处？”男子温温开口。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换作他人，或许会因此人的风华而自惭形秽，我却毫不客气的反问“你要知此，却是为何？”
　　大概是我的语气实在太过不敬，倒是对方愣了一下。
　　然也只一下，他便抬头，漆黑亮影的眼眸一瞬不眨的看着我。
　　突然不知怎么，一丝警惕绕上心间。
　　我皱眉。
　　他却笑了。
　　淡淡眉眼化开的竟不只是一幅泼墨画卷。
　　有风来，轻柔地勾起他的衣角。
　　是梦？
　　是幻。
　　“我想再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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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星光从层层树隙里洒在我身上，黑夜的寒气也随着这迷离的星光一同而来。我感觉不到夜的寒冷，傍晚的那一幕却不住的在我脑海中回放。
　　再遇？
　　再遇他么。
　　迷离的眼眸中忽然寒芒一闪。
　　我念动心诀，身影一瞬移至一物前。
　　漆黑的夜色下，只见密密丛丛的灌木间有一活物不停的扭动，似在撕扯着什么，浓烈的血腥味一波一波散开，令人作恶。
　　“妖物。”我淡声开口。
　　滚滚车轮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是没料到有人会挡在路中央，即刻停下了车。
　　丛中之物顿下动作，慢慢回身。
　　星辰之下，露出的是满是血液的一张鼠脸。腥红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而它身旁倒着几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皆正面朝上，每个的胸口都有一个大洞，洞里面的心脏却不见踪影。
　　食心妖。
　　“你是木泉苑？”鼠妖盯着我，嗜血的开口。
　　我挑眉，不置可否。
　　妖物似有不耐，吼道“木泉苑，我要你为蝶飞陪葬。”音未落，身影已飞速扑来，散发着恶臭的嘴张开，一颗颗牙齿上还有残留的肉末。
　　我随手夹起一张灵符，待妖物接近时，指尖灵光闪现，灵符便如长剑而去，直切入妖物腹中。
　　灵符炸开，轰然大火不断燃蚀着鼠妖的身体。
　　“啊！”鼠妖痛苦的倒地，不断翻滚。
　　“不过一只连人形都未化开的妖物，竟敢说要我陪葬？”我好笑地看着地上的鼠妖，心中却不免有些怀疑这只鼠妖的来历。
　　俪山多妖，却也不会如此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