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黑户娇妻》橡树果子

20、窃听风云

　　皇帝眼中虎符真的可以号令天下吗，陆亦良本身才是虎符，皇帝小看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他为家国而生，他走向战场那一刻就注定不平凡。而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如果可以选择，他其实依旧会走上这条他自己的路。

　　陆亦良兵权在手，便可以和相国相互制衡，可所有人以为他贪心，眷恋权力。可这些人终究也不是在眷恋着权利吗。历史上向来聪明的皇帝都使朝臣的权力相互制衡，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一个管理者和领导者最聪明的做法。可当今圣上，他太累了，已经厌倦这些权利之间无休止的斗争与阴谋。他现在只希望只要自己还在这皇帝宝座上，不丢掉先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随大家怎样闹腾。权力在谁那一方他也都无所谓。
　　他也曾是一个精图励志的皇帝啊，登基之初，开国元老功高盖主。他默默忍受了多少的苦衷受了那些元老多少的屈辱，身为一个皇帝，他既要励精图治，又要为委身于其中不得解脱。登基之初的十年，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十年里，他将五位开国元老一一收服，殚精竭虑的每一天都在担心自己的皇位会被他们掳去，相国是第六位开国元老，自己主动向屈服谈合。皇帝小心翼翼的接管这盘棋。可最后一个棋子便是这十年里没有自己的子嗣，原是以为自己每日每夜都处在担惊受怕中身体有所损伤。直到杨大夫到了太医院他才知道自己每日喝的补药里煮了十年的阴谋，那一刻，他忽然倒地，自己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天下，为了后继有人，为了大周能够绵延百年。相国离开皇宫的那个夜里，皇帝伏地痛苦，从此一病不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朝政再无挂念，元老们虽然雄心壮志，野心勃勃。但是，从未想过要剥夺大周的政权。前朝奸细通过元老们对皇帝的威胁已经潜入宫中，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整顿一个没有未来的王朝。

　　城外马蹄声声，青年才俊们春风得意，锦衣素袍，云天为衬。城门前自成一队，接连着涌入城内，京城又刮起一场追风热潮，大姑娘小媳妇都沿街竞相看着这八个英俊少年。陆亦良被簇拥在最前头，直至粹芸楼。粹芸楼不同于普通娱乐场所，这里都是达官贵人前来消费，因这楼内是琴棋书画处处精通的落魄贵族家小姐，品行高端。前来的权贵通常是落寞失意或者大快人心，听一曲便愁绪尽散。诺大的粹芸楼富丽堂皇，占地百亩，娱乐消遣分很多区块，每个区块又有不同风格的包间，应有尽有。这原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又加粹芸楼老板神秘，传说便更多起来，多是富甲一方，向往自由的人设。粹芸楼利润颇多，又养着众多武林高手，所以南来北往，富贵权威都要给粹芸楼一个面子。

　　“陆兄，弟南国敬酒一杯。听闻将军在外多年征战，功名尽得。男儿应志在四方，弟早就敬佩不已。今日陆兄同皇帝在西岭围场一教高下，甚得人心。”南国只知陆家长子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今天亲眼见到陆家次子桀骜不驯，智慧超群。

　　“你们果然是不怕跟我这般喝酒谈天而得罪皇帝仕途无望。果然都是可塑之才。”陆亦良一饮而尽，眼前的这些青年才俊眼神里都是狂傲热忱。圣上有这些人才却不知道利用简直是可悲。既然如此，就别怪陆亦良爱才惜才。

　　顾轻尘第一次有机会逛街，也不梳妆打扮游街一般东逛西逛，东挑西拣。奈何他身上也没有银子，这会儿看着好多漂亮的东西想买，后悔当时看到皇帝封赏的银两后没拿两个放在袖中。花街柳巷中穿梭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狭窄的石板路隔开了一片湖，朵朵莲叶飘于湖面，两旁是茶肆和人家，却都窗门紧闭，和身后热闹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次小柏没有跟出来，是一个男家丁一路跟着顾轻尘，看着眼前的巾帼女英雄，被这些花花绿绿的街边饰品所吸引，心里不禁暗想：就算是拯救苍生的巾帼英雄，也终究是个普通人啊，这个年纪人家的小姐都穿着艳丽打扮俏皮，咱家顾小姐本应该也享受些平常人家应该有的乐趣。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罢。这条街到头就是安国公府上了。”

　　顾轻尘驻足问道，“这安国公又是哪位呀？”

　　“安国公可是当今圣上的舅舅，六大开国元老之一。如今在家清闲着呢，这几年朝中无人之时，皇帝也只能召他出来做做事。安国公的公子南国可是个少年英才呢。在这京城里，除了咱家陆大公子便就是南国了。”

　　顾轻尘对京城权贵的事情漠不关心，只是打听一二便没了兴趣。按说作为皇帝新封的臣子，既然路过，公侯的门口，必然要进去会一会的。但她从来不是这种人，还是安安静静少惹是非的好，“今早有耳闻过。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顾小姐！”

　　她回身之际，街道上飞奔而来一匹骏马，骏马的主人经常从这条路上经过，以至于街旁百姓早就习惯了听到马蹄声，早早的让出一条宽阔大路，只有顾轻尘和家丁只顾说话忽略了马蹄声，这回生之际，躲避不及，眼里冲进来一个俊俏的奶油小生，这一次是认识自己一般，满脸惊喜。顾轻尘被突如其来的高头大马惊吓到了，呆呆的立在原地，忘了躲避。南国见她圆睁双眼一动不动，立刻勒马，将马头回旋过去，马蹄仓促落地，马掌踏地的声音尖锐有力。南国翻身下马，将马给家丁。

　　他神色匆匆，大手覆在顾轻尘肩膀上，竟然轻轻晃了晃她，“噗……”顾轻尘低头笑出声。再抬头，南国挫着手笑，干干净净的眼里她看到自己笑的那么开心，真实。大概多久没有这样轻松，就连和陆亦良互诉衷肠那晚也是幸福和担忧并存，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她抓不住他。“顾小姐，吃过了吗？”南国满眼笑意，她不知道南国看到自己饿死鬼的那副样子，南国这样一问竟比之前饿了，“还没……”她低下头连微微红，好像在和别人要吃的一样。
　　“你等我回去和爹复命，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在门厅里等我，问父亲好。”就算是狼狈的她，衣衫不整，他还是因为第一眼她支着头歪看心动良久。

　　“不不不，我在门口吧，今天这样实在是不雅，你快点出来就好。”顾轻尘看着灰袍小将快乐的脚步，她抿着嘴巴微笑，“真像个孩子。”

　　“这会儿应该是二公子他们吃酒的时候，怎么南国公子骑马回来了？”家丁站在顾轻尘身后一样歪着头的姿势看着安国公府。“许是家中急事回来复命。对了，你先回去吧，我吃完饭自己寻路回去了。”家丁自是不知道她和陆亦良的关系，还道是自己碍事了，等南国出门便退下了，“有劳南国公子。”

　　残阳渐渐斜靠在山头上，青石板上两人并肩走着，顾轻尘看到这对影子，“陆将军此时回府了吧。”
　　“才不会，大家好不容易抓住陆二少，才不会轻易放他走。”南国清脆的男声让顾轻尘觉得他天真可爱，如果不是陆亦良自己想留，别人是留不住的。“想好吃什么了吗？”
　　“肉！”
　　“好！”

　　陆亦良回府推门而入却漆黑一片，“碧瑶。”他只得自己上了灯，书桌前端坐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比陆亦良更冷酷，面无表情却依旧隐约看出柔和，柔和里又一丝无谓。
　　“你来了。”
　　“粹芸楼都去了，我也要回访啊。”男子站起身，墨发莹亮，“子桓，有时间见见母亲吧。”
　　“好”。声音里尽是平静。
　　男子站在陆亦良面前，烛光微动，他侧颜的阴影也随之晃动，“那个女子，你把匕首给了她。你肩负重任却还要儿女私情……”
　　“难道母亲见到儿子有了心上人不开心吗？”陆亦良定定看着他。
　　“你明知道她会伤心，你明知道这些年她多么不易。话不多说，隔墙有耳。我只问你一句便走，你对顾轻尘那个女人真的动情了吗？”
　　屋内沉默良久，顾轻尘在窗外兀自站着，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不是陆长清的，那这府里还会有谁，他口中的“她”又是谁，陆亦良到底还有什么事……“大业未成，感情于我不过是压力的转移。何况我需要的事权贵之女，能够在我将来的路上推波助澜。顾轻尘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于我只是累赘。我会将累赘带在身边吗，不过是她还有利用价值。”
　　窗外的人双眼无神，果然还是被利用的那个，一开始就是这样。现在他就算不说她也总会心里不安，原来都是源于感情的不平等。他一点不信自己吗，就算他不说自己也愿意成就他，何苦……
　　她轻轻回到房间，跨过封赏的大箱小箱，平躺在榻上，才终于任由眼泪滑落。夜无声，海棠依旧，陆亦良推门看了一眼对面黑漆的屋子，关上门熄了灯，躺在床上心神不定。她唯一一次吃饱喝足，唯一一次笑的没心没肺，唯一一次男生送她回家，本来想看看陆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