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经过两天星夜兼程的急行军,阿伦戴尔人终于赶在高岩人之前进驻了寇登河谷。Jack下令让军队原地修整,派出斥候去侦查高岩人的行军状况,吩咐扈从Jamie Bennet去清点人数并了解军队情况,自己则纵马在坡地上驰骋,来来回回的察看地形。他们的军队盘踞在安德山丘腰部,背靠哈罗德森林,前方则是覆着新雪的平静河谷。
Jack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队,骑兵只有一千多人,其中还包括从下层人中提上来,他亲自训练的亲兵;其余的都是步兵、弓兵和临时招募的农民军。这样的军队要跟精悍的高岩骑兵正面扛简直是找死,看了一圈下来,他顿时决定此次战斗应以防守为主,能消耗掉多少高岩人是多少。
“大人!Jack大人!”
Jack一拉缰绳,立马回身,就见他忠心的扈从Jamie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鼻头被冻得通红,映得其上雀斑越加显眼:“大人,清点完了,5037个,一人没少。”
“干得好,”Jack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Jamie,并鼓励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都能战斗吗?”
Jamie有些笨拙的拉住桀骜的战马,说话时嘴里冒出白气儿:“还行,有几个脚冻烂了的,军医正给他们看。”
“是那几个踩进沼泽的?”Jack边走边拍掉斗篷上的雪粒,“斥候回来了没?”
“就是那几个,”Jamie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回营地,“斥候还没回来,不过Bodi爵士(Ser Bodi)到了。”
Bodi是Ramungs家的长子,被Elsa称之为势利眼的那位,跟Jack一向合不来。他顺着Jamie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营地上方飘起了红黑相间的豪猪旗帜,跟蓝白黄的三角书本旗帜并列在一起。豪猪家的人以高大魁梧著称,而Bodi是其中的典型,黑色板寸紧贴头皮,身躯膀大腰圆,手臂粗得像小树干,整个人往那一站像座小山。
Jack走过来时,Bodi黑豆似的小眼睛轻蔑的俯视着他,随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杂种。”
Jack露出夸张而讽刺的笑来:“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大肥猪。”
Bodi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像颗烂熟的番茄,手放到了腰间巨斧上。Jamie紧张的上前走了一步,Jack伸手拦住了他,自己则笑眯眯的看向Bodi:“想打架?正好,我好久没练过长枪了。”
大个子的动作顿住了,想起Jack灵活的动作和出神入化的长枪术,面上肌肉扭曲几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手。Jack笑了笑,手抱住下巴揉了揉,换上一副正经表情:“你带了多少骑兵,Bodi?”
“一千五,”Bodi瓮声瓮气的回答,“外加五百步兵。”
Jack微微挑眉:“这么多?”这都跟留守霜落城的兵力差不多了,公爵不是把北境精兵都带去打仗了么?Ramungs家这是想干什么?
“有一千是雇佣军,”Bodi不屑的看向身后,“帕赫姆岛的公鸡兵。”
Jack暗中撇了撇嘴,如果Bodi跟这些佣兵真刀实枪的练过,就不会这么说了。帕赫姆佣兵以花俏的装扮闻名,被人蔑称为“漂亮小公鸡”,但论起作战经验和军事素质,佣兵比领主自己的军队要好太多了。对这些佣兵的到来,Jack还是高兴的,他在心里记下一条,待会要去跟佣兵团长通个气,虽然这些人的雇主不是自己,但待会打起来的时候,还是得听他指挥才行。
“让人到前面去挖沟,把尖桩栅栏放进去,”Jack回头吩咐Jamie,“就是我做过记号的位置,给高岩骑兵送份头礼。”
Jamie眼睛一亮:“好的,大人!”
日近中天时,浩浩荡荡高岩大军开进了寇登河谷,而阿伦戴尔军队早已在坡地上严阵以待。Jack将军队列成严谨的方阵,前锋是一列用盾牌结成的紧密盾墙,紧随其后的是一列长枪兵,接着是拿着大弓和弩箭的弓兵,之后是受过训练的步兵,最后是农民军。整个军队沿着山脊布阵,背靠陡峭的丘岗和茂密的森林;骑兵作为机动部队安在盾墙之后,在阵列两侧形成护翼。
高岩军队是由三支不同家族的军队拼凑而成的,由Hastings家族的Burgess领导;最前方是弩手,中间是身着画有家徽的骑兵,最后方是跟着推进的步兵,他们逐渐在山脚下聚集,将阿伦戴尔军阵团团围住,看着像是展开的三色扇面。Jack骑着马在山顶上观望着,身后一排弓兵拉开弓弦等着,待高岩兵推进到一定距离,他将手臂用力往下一砍:“射!”
战场无礼仪,他可不想等高岩军队集结好了,然后双方回合制对决——凭己方的人数,那就是自杀行为。
四周响起一片弓弦弹起的嗡嗡声,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Jack的距离估算得极准,第一波箭雨准确落入高岩军队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高岩人及时举起了盾,但前沿的弩手还是被杀伤了一部分。然而,推进速度没有减缓,在Burgess冷酷的命令下,高岩人不顾同伴倒下的尸身,扛着盾牌在箭雨中继续推进,直到在距阿伦戴尔盾墙约150米处的地方停下来,开始己方第一轮齐射。
高岩人停步后,Jack已经下令停止了射击,再射下去不过是为对方徒增箭矢罢了;他没有后退,只是让两边的亲兵高举盾牌遮住了自己。敌方第一轮箭雨落了下来,声音整整齐齐的很是吓人,但只有一部分打到了盾墙上,大部分因为地形原因落在了阿伦戴尔军队后方。比起阿伦戴尔人的大弓和被改造过的弩箭,高岩弓的威力并不强,高岩人也没配备绞盘之类的装置,箭矢无法穿透阿伦戴尔人的盾牌,自然也就没对阿伦戴尔阵线产生任何影响。
箭雨平息后,Jack让亲兵放下盾牌,自己继续观察战场情况;见高岩弩手开始后退,骑兵旗帜动了起来,他浑身一激灵,大喊一声:“弓手退后!换步兵上来!”
高岩骑兵逐渐涌上前列,高举旗帜,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战吼。从步兵的角度看,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敌人的确有些骇人,阿伦戴尔军中一阵骚#动。Jack用力拍了Jamie一下:“传话下去,让他们保持阵型!只要盾墙不破,我们就守得住!”
Jamie瞪着高岩军队,嘴唇发青,但还是转身跑进阵列,大声喊话让他们保持阵型。Jack看了眼高岩军上飘扬的狮鹭旗帜,缰绳一拉在步兵阵列后走了几圈,语气高昂的叫着:“神心保佑阿伦戴尔!”
他叫了两声,身后亲兵才反应过来,跟着喊起号子为己方鼓气:“神心保佑!神心保佑!”
Jack拔剑高举过头顶,蓝丝带在寒风中飘舞:“高岩蛮子滚出北境!”
“滚出北境!滚出北境!”
马蹄声如海涛般将地面震得微微抖动,浑身重甲、满脸络腮胡的高岩骑士喊杀震天的冲来,听得阵列后方的农民军脸色惨白。Jack浑身紧绷的盯着高岩军队的动向,手指无意识的揉捻搓摩着剑柄上的蓝丝带,胯&下战马不安的喷着响鼻,左右走动,又被他牢牢的拉住缰绳。
“父神保佑,”Jamie回到他身边,小声的祈祷着,“保佑我们的战士……”
高岩骑兵如一柄嗷嗷怪叫的重锤般狠狠砸到盾墙上,战马嘶声和男人野性的吼声混在一起。Jack捏着缰绳的手紧得指节泛白,石雕般压在马上,看向双方交锋的那一点。马蹄重重的砸在盾墙上,但军阵不负众望的挡住了攻击,大大减弱了骑兵的冲击力。长枪兵紧随其上,数十支枪头往马腹上戳,虽然没能刺穿马匹上的护具,却也绊住了骑兵的行动。手持长斧的步兵围上来奋力砍杀,再散开时,落单的骑士只剩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
鲜血的腥气刺激着战士的神经,阿伦戴尔军队表现得异常勇猛,盾连盾,人挤人,没有一丝空隙,冲上来的骑兵连马脚都插不进去。少数高岩骑士不慎掉进壕沟,断腿的马匹扑倒在地,肚腹被尖利的木桩穿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偶有骑士踏着前人的尸体冲破盾墙,还没来得及拔剑,就陷入了长枪巨斧的重重包围之中,步兵如同凶猛的蚂蚁般淹没了形单影只的骑兵,再退开时仅剩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被人群踩踏得不成样子。
但高岩人并未因此退缩,骑兵之后,扛着圆盾、手持短剑的高岩步兵立即跟进,循着被骑兵冲破的点攻击,试图破坏阿伦戴尔人的盾牌阵列。阿伦戴尔步兵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用长矛阻碍着高岩步兵的推进,从高处看,蓝制服的阿伦戴尔步兵与黄制服的高岩步兵激烈的交锋,仿佛海啸与沙暴相互对抗。
Jack身后,两千多骑兵亢奋不安的等待着,兵器的摩擦声此起彼伏。Bodi热切的盯着前线步兵的作战,忍不住说了句:“这时候冲过去,正好杀那些个高岩蛮——”
“等着!”Jack头也没回的厉声命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冲!”
Bodi脸上的横肉都快把眼睛挤不见了,粗声粗气的反驳:“那我们就在这干等?!”
“军阵不能乱。”Jack关注着战况,同时向后做了个手势,Jamie会意的将他的□□递了上去。Bodi鄙夷的看着他张弦搭箭:“狡猾的杂种!真正的骑士从来不用箭。”
Jack张弦搭箭,他一抬弩,出于平时训练养成的条件反射,身边的亲兵纷纷拉开了弓,就连雀斑脸的Jamie也不例外,Jack的箭头指向那里,亲兵的箭头就指向那里。他突然转身,对向Bodi,身边一排弓箭齐刷刷转过来,铁质箭头在薄雪中闪着骇人的寒光。Bodi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了些:“Forst!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松手,他们是不会放箭的,”Jack微微一笑,“只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令行禁止。”
大个子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梗着脖子瞪他,鼻孔里一下下的喷出白气来,却说不出什么话。Jack笑得越发欢快,转身对准高岩军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保持阵列!弓手准备!”
话音刚落,弩箭同时飞出,连带着亲兵的箭,一齐飞向黄衣人群。阿伦戴尔的第二波箭雨紧随其后,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杀伤来不及举盾的高岩步兵,减轻了前线盾墙的压力。弓弦嗡嗡的响声,刀剑铿锵相击的噪音,箭头戳进血肉的沉闷声响,充斥着原本平静的河谷;鲜血顺着草地往下#流淌,仿佛无数条红色的溪流。看着染红的土地,Jack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也不知这场战争过后,这里以后会不会长出#血色的鲜花?
Elsa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
望着这些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兵士,Jack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沉重含义。眼前这些浴血奋战的步兵,是战场上出力最多的人,也是得利最少、最快被遗忘的人。史诗颂扬英雄事迹,著名战争时,对背后默默出力的步兵,却是一字不提。
目光不由得落在寒裂的剑柄上,蓝丝带已经被粗糙的锁甲磨出了毛边,绣着水仙的精美绸缎,系在冰凉的金属上,刚柔对撞,显出一种意外的和谐。Elsa的脸庞浮现在眼前,一颦一笑都无比的清晰,Jack手捏紧了剑柄,一时间差点被思念所淹没。
Elsa,Elsa,Elsa……他在心里反复吟念她的名字,就像一个神奇的咒语,每次重复都在他心中注入一股新的勇气。这片土地是她的故乡,这场战争是为了捍卫她的领地,当其他人向父神祈祷时,Jack心里却只想着Elsa,因为她是他的信仰。
我会回去的,Elsa,Jack看向头顶飘扬的三角旗帜,我一定会回去的,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