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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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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前夜,Jack正在训练室内研究地图,门外突然响起两声轻敲,伴着悦耳的女低音:“Valar Morghulis(凡人皆有一死)。”
Jack轻舒一口气:“Valar Dohaeris(凡人皆需侍奉)!”
这么多年来,这两句话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暗号。Jack拉开门闩,铰链嘎吱的叫了声,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烛光。Elsa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烛台放到桌边:“怎么不点蜡烛?”
“有火把啊,”Jack闩上门,语气难掩喜悦,“这么久才来,还以为你没看到我留的紫罗兰呢。”
“你留的这么明显我怎么会看不到。”公爵小姐轻描淡写的回道,素手轻挽袖口,将屋内羊角灯尽数点燃,淡黄色烛光映在皓腕上,白#皙肌肤上仿佛涂了一层蜜。她走到桌前俯身,抚平地图卷起的边角:“你在研究战术吗?”
“唔……Elsa?”
她抬头,蓝眸平静如水:“怎么?”
Jack打量着对面美人精致的脸庞,没找到任何忧愁眷恋的闺怨表情,不由得有些泄气。Elsa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智,这是她众多优点之一,现在却显得如此不解风情。“没什么……只是走之前有些事想跟你交代。”以及在出发前,和你多处一会儿。
公爵小姐的眼睛亮了亮:“交代我什么?”
地图上摆着一堆拳头大的木雕棋子,代表Julianos家族的三角形棋子一枚压在霜落城上,一枚压在海峡对岸,与瓦伦国的云雀棋子对峙着。象征高岩的独角兽棋子已推进北境内三分之一处,朝栎林堡的豪猪棋子怒目而视。Jack从霜落城处拿起三角棋子,放到豪猪棋子旁边:“我们马不多,明早开拔,急行军两天左右,大概能到寇登河下游这里,”他指了指地图,“高岩骑兵要走秋莎大道,等Ramungs家从栎林堡带兵出来跟我们汇合,正好列阵等着他们。”
Elsa低头看着地图,长睫掩住了眸中神色:“爸爸把手下大部分骑士都带走了,高岩这次来的骑兵就有五千多,连步兵和弓箭手一起就上万了,你这里加上Ramungs家的也只有七千,大部分还是步兵弓兵,这要怎么打?”
“所以我选了这里啊,”Jack将棋子挪来挪去的给她解释,“寇登河这里是河谷地形,我们在坡地上列阵,用大弓和弩机对付他们。”
Elsa咬着嘴唇看他:“要是高岩人不走这个河谷怎么办?”
Jack摇摇头:“他们非走不可,高岩骑兵多,其他地方都不适合行马。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从森林里退回栎林堡,在那里打守城战,也能把高岩人拖住。”
“你相信Ramungs家的人?”Elsa撇着嘴角戳了下豪猪脑袋边的獠牙,“老猪是个暴力狂,小猪是个势利眼——笑什么,这可是你的原话!”
“抱……抱歉,”Jack擦掉笑出的眼泪,“就是,很少见你这么不客气的。”
Elsa拍了下他的手臂:“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说真的,Ramungs家出的人就快到半数了,要是他们不服你怎么办?”
“豪猪家大儿子性格的确不怎么样,”Jack耸耸肩,“但至少他分得清轻重,不像Hans……你就别担心我了,Elsa。倒是霜落城这里,等我们一走,就真不剩什么人了,我更担心的是你啊。”
Elsa转身到酒柜边上给倒了两杯蜜水,递给他一杯,自己啜了一口,含糊不清的低声嘀咕:“担心就别走啊。”
“什么?”
公爵小姐偏过头去,侧影在烛光下美得像一幅油画:“没什么。”
她坐下来,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看他:“你担心什么呢?霜落又不是没遭遇过围城,我们的屯粮还是很足的。”
“我知道,但城防还是要每天检查,特别是抛石机和石弩,”Jack倾身从柜中拿住城堡结构图,放到桌上展开,“要是敌人毁掉水管,或者直接把染病的牲畜丢进河里……人要倒了,城防再坚固也没用。”
Elsa手心冒出一片精致的六角形雪花:“水不是问题。”
Jack包住她的手,雪花在两人的体温下迅速化成一滩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人心易变,你救了人,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你要用冰法的话,要千万小心。”
她没接话,只是垂眸盯着两人交叠的手。Jack讪讪的松开,挠了挠头发:“你知道的,老爷临走前要我好好守护你们,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们……”
Elsa静静的道:“可你明早照样要走。”
她眼眶有些红,双手交握在膝上,手指绞在一起,颈项低垂,曲线优美而柔顺。Jack看得一阵不忍,强笑道:“Elsa,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打跑高岩人回来,你说不定还没开始想我呢!”
公爵小姐下唇抖了两下,抬手捂住眼睛,语气生硬的道:“你骗谁呢!从霜落到栎林就要两天时间,跟高岩更不知道要打多久,你在前线打仗,我就只能等在城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会给你写信,每天一封,保证!”Jack举手,信誓旦旦的道,“事无巨细向你汇报,从午餐食谱到跟人说的每一句话,写到你烦为止。”
缀着缎子玫瑰的水粉绣鞋从蔚蓝裙摆下探出来,轻轻踢了他一下,Elsa哽咽道:“谁要听你说这些废话!”
“好好好,不听就不听,”Jack揉着她的发顶,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安抚,“你就在城堡里安心的等,好不好?等我把那些高岩人打得落花流水,带好多好多战利品回来,说不定还会在身上添条疤,”他嬉笑着在脸颊上比划了一下,“比如这里,听说会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Elsa一甩手,露出湿漉漉的脸来,眼眶通红的冲他吼:“你觉得很好玩?你当打仗是游戏,毁容很好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刀伤感染后能烂掉半张脸,处理得不好眼睛都会瞎掉,你还觉得有男子气概?!”
大颗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细密长睫上缀着一颤一颤的水珠,她看上去如同一支雨中睡莲般楚楚动人。Jack被她哭得心一阵阵抽#搐,伸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笨嘴拙舌的安慰:“别哭,别哭,我错了,再不胡说了。”
Elsa将脸埋在他胸口下方,压抑的低声啜泣,哭得他的皮夹克下摆答答往下滴水:“Jack……你,你这个白#痴……”
“哎,哎,我白#痴,我笨蛋,都是我不好,”他低头轻吻她的头发,“我保证完完整整的回来,好不好?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
“你,你拿什么保证?”她抽噎着,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刀剑不长眼……”
“我的武艺你还信不过吗?”Jack柔声道,拇指轻轻在她肩胛中间揉着圈,“再说,打仗都是列阵的,我也不用一直冲在前面,担心什么呢?”
他试图抬起Elsa的脸擦泪,但她怎么也不肯抬头,将脸更深的埋进Jack怀里:“战场上什么不可能?要是不小心被箭射中……”她一下子将他搂得更紧,喃喃着,“我怕,Jack,我好怕……爸爸才走没多久,现在你也要走,一个个的都要离开……”
“说什么傻话呢?”Jack温柔的轻斥,“不过是打个仗,又不是不回来了,前天你不是还收到老爷的信了吗?”
“你不懂!”Elsa的抽泣声又响了起来,“你根本就不知道……”
她身子抖得厉害,眼泪淌得像小河。Jack无奈又不解的咬了下嘴唇,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Elsa心中潜藏着强烈的不安,将亲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紧张得非比寻常。他轻拍肩背给她顺气,叹了口气:“不过是打个高岩人就这样,以后再有战事,我都不敢跟你告别了。”
“那,那你,”她抽泣一声,“带我,”吸鼻子,“一起啊!”
Jack唬了一跳,手顿了顿:“瞎说什么呢!军营里一堆大老粗,是你一个姑娘该去的地方吗!”
“姑娘怎么了?”Elsa抬起头,小#巧#玲#珑的鼻头哭得红艳艳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粉唇却不服气的撅着,“女人又不是没上过战场!Yolande王后平复了落匕省的叛乱,Cassandra女王收复了帕赫姆岛,就连东征神心军里都有女兵,上次来城堡里的Joan还是个女佣兵呢!”
“你跟她们能一样吗?”Jack听得额角血管一跳一跳的,他半跪下来,扶着她的膝头,平视公爵小姐的眼睛,“Elsa,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承认女人可以比男人优秀,但这不能作为我们推卸责任的理由。抗击侵略者是我的责任,就像留在城堡,管理人民和保护家人是你的责任一样。”
Elsa怔怔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泪水滑过脸颊,打湿衣袖,在浅蓝色缎子上留下一圈圈深蓝色的水痕。Jack抬手,手背轻柔的拭去眼泪,她的肌肤细润如脂,是他接触过的最美的东西:“打仗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大小姐。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吃苦呢?”
蓝眸中又涌#出一波新鲜温热的眼泪,Elsa啜泣着:“可我舍不得你走……”
“噢,Elsa……”Jack眼眶也有些热了,心里堵得慌。他捉过她的手,轻#咬一口指尖,再贴到自己心口,夸张的笑着,“瞧瞧,我的心跳得多厉害。你再这样,我就要心疼得晕过去了。”
Elsa泪眼汪汪的瞪着他,恨恨的在他胸口上掐了下:“晕过去才好呢!我正好把你藏起来,明天就走不了了!”
Jack真笑了出来,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Elsa,我的珍宝,我的爱。等我回来,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Elsa咬着嘴唇,一滴泪挂在颌下,在烛光中钻石般璀璨:“在战场上保护好自己,不准好勇斗狠,不准到危险的地方去!”
“哎,好,”他顺从的点头,将她垂落肩头的发丝轻轻摆到身后,“不到危险的地方去。”
“路上不准看别的女人!”她恶狠狠的道,语气很凶,梨花带雨的样子却脆弱又娇美,“什么牧羊女,农家女,打渔女都不准看!长得再漂亮也不许看!”
“不看,哪个都不看!”Jack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她的手吻了又吻,语气宠溺又真诚,“Elsa,我的大小姐,这世上能有谁比你更美?”
“也不许对她们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公爵小姐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有女人溜进了你的营帐……”
Jack立即举手发誓:“我立马把她踹出去!死活不论!”
Elsa凝视着他,突然抬手抽#出辫子上的发带。重获自由的浓密秀发顿时坠下肩头,细碎的金沙般闪着光,月光下的瀑布一般令人神往。Jack忍不住将手指没入眼前柔顺的金丝中,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享受着那种微凉的滑腻触感,宛若熏过淡香的精美丝绸。她向前俯身,将绣有水仙的宝石蓝发带系在他腰间的佩剑上。
Jack随她动作,待Elsa起身,才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的大小姐?”
“做个记号,”她别过眼去,粉唇微嘟,双颊嫣红如蔷薇花瓣,“免得你把我忘了。”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Jack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眼神真挚的望着她,“Elsa,我的人,”他将她的手往下移,拂过肩膀,落在心口,“我的心,我的整个灵魂,都是你的。我忘了自己都不可能忘记你,因为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Elsa转过头来,蓝眸脉脉如水,透着感激、眷恋、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悲伤:“不,Jack,你才是我存在的理由,你是我来到此世的理由。”
她俯身,金发尽数垂落,丝帘般将两人罩住。Elsa捧着他的脸,在鼻尖落下缠#绵一吻:“你一定要回来。”
被她发丝散发出的清雅花香所包围,Jack看着Elsa微颤的细密长睫,突然间热泪盈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