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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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师与人偶的关系很微妙，人偶能感知人偶师的存在，人偶师却未必能时刻知道自己的人偶的心思。
尤其对于姜劭这种学艺不精的外行。
在面对第四次毫无新意的尸人死士攻击时，他依然用着最原始的方式反击，始终未能让两方人偶师的水平拉近些许。
唯一进步之处，就是他开始用线操纵敌人，加快进丨攻速度罢了。
太缠人了，甚至在新皇与新后出巡之际出手，于理不合。
思及此，他想要收回长线，借力隔断尸人的脖子。
“嘣——”细线应声而断，弹上他的手背，划出一道血口。
“主人！”暗卫风用大刀格开敌人，趁着拉开的距离就要往姜劭所在处冲去。
直到伤处疼痛传来，姜劭才从怔愣中回神，抽剑向前迎去。可尸人从来都比常人动作迅猛，眼看长剑就要刺到他！
他避无可避，索性用上内力与之针锋相对。
“啪嗒。”
——却是那浓重粘稠的墨色坠地。
腥气传来，他连忙动手将尸人割碎，以绝后患。
不等他切碎，尸人竟又在瞬间起身！
他正要去追，就见原本攻击他们的尸人死士，开始互相残杀，将彼此撕成碎片。
花香飘来，漫入原本难闻的腥气，且越发浓郁。
“绿伽罗。”姜劭抬眼望去，果见对方倩影在不远处。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青葱玉指如兰花，神情肃穆，让他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姜劭。”绿伽罗将他从噩梦中唤回。
姜劭抬手揉了揉鼻梁，松了口气，微笑着答道：“我没事。”
也能保护你了。他在心中补充。
鉴于先前绿伽罗此法消耗后的表现，砚儿很是焦躁。然而人潮汹涌，她不似暗卫离般擅长轻功，只得逆着人群往里面钻。
因而离比她来得早太多，这回见识到自己之前错过的场面，毫不掩饰地呆若木鸡，连见着姜劭都未及时行礼。
与上次不同的是，绿伽罗在处理完那些尸人死士后，并没有昏迷，反而精神百倍地缠着姜劭说话，再次让离讶然。
“姜劭，不要忘了，之后，陪我，去山上采药。”她身上是与之明媚相配的彤色裳裙。
姜劭那只想要抚上她的发顶的手顿在空中，转眼将她拉到怀中。
“你说罢，我听着。”他这般答道。
绿伽罗那本就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往两侧上扬了些许，她依偎着对方，絮絮念叨：“还要一起过赶秋节，想给你唱歌。如今夏末，很快了。之后就是苗年，罗刹国与大齐的元日不同，我们可以过两个……”
她在不知不觉中语速渐快，也流利异常。
“嗯，过二次新春，让你贴二次桃符。”姜劭补充，听着她开始失语。
他松开对方，低头看去，她已经恢复人偶的姿态。
暗卫们都在收拾院内残局，唯有离听得清楚，满腹疑惑又不敢问。
姜劭引离一同进入屋内，安抚绿伽罗后，淡淡问他：“砚儿呢？”
“咚咚咚。”后门被人敲了三下，打断他们对话。
离向主人拱拱手，自动请缨去应门，毕竟他是这个屋子里打扮最像老百姓的。
他警觉地给同伴们一个手势，暗卫们自寻了去处，隐匿起来。
虽然院中墨血已被掩盖，但腥气犹在，他在开门时留了一手。
“咚咚咚。是我，砚儿。”门外的人很快让他打消大半战意。
于是离快速开门，将人扯进门后，赶紧闩上门。
“快要被离护卫你吓死了，还以为自己进错门了。”砚儿收回手中匕首。
“我也要被砚儿你吓死了，差点被你废了我的手掌。”离躲闪得当，未受刀伤。
“身后应该是干净的，高手气息就这个院中最盛了。”砚儿看着跃上墙头的离说。
离看了许久，确认无险情后，才让暗卫们出来，继续收拾。
等他们来到姜劭面前时，绿伽罗已然熟睡，三人便移步至花厅。
未等姜劭发问，砚儿与离先一步行礼告罪。
“事已至此，起来说话罢。”姜劭扶起他们。
砚儿谢礼过后，将来时准备好的腹稿一一倾诉，尤其是遇到尸人死士那段绿伽罗的异常。
姜劭听完，沉吟良久，缓缓说道：“那不是你们认识的绿伽罗，只是一个残留的幻象。简而言之就是，因为她遇到了熟悉的情况，身子做出无意识的反应。这一切是她成为人偶前的习惯，醒来后也就忘了，无需在意太多。”
她是世间不多得的人偶师，只不过因为动作牵引情感，才让人觉得她变回活生生的人，还爱着他。
砚儿见自家殿下的神情，于心不忍，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安抚对方。
“怪不得姑娘说如今是夏末……属下冒昧问主人一句，莫非姑娘的人偶术于当今数一数二？”离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出。
姜劭微微颔首，将自己的分析抛出：“我们在都城来雍州之路，遇到不少尸人死士的攻击，皆是缠斗，若是一齐出现，说不定我们已精疲力尽中毒身亡。在遇到那么多尸人死士的攻击后，始知人外有人，若幕后指使此时夹道，又未能激发绿伽罗的潜在反应，我们定然是斗不过的。”
这些尸人实际上就是人偶，比他做的要精良许多。一旦深思，他的神威军中的人偶兵不过是乌合之众，尸体罢了。
“连那位封花楼的先生都不能么？”离有些讶异。
姜劭沉默，桑息止的人偶术过于在乎人偶皮相，莫说要操纵人偶追击，就是要让人偶流利动作，也不是那位会探究的范围。
“奇怪，明明只要桑先生将封花楼建在雍州，就不用费心力去栽培东都没有的绿植，为何要选在东都都城那么不宜花开之处呢？”砚儿在遇上雍州春时这些日子，深觉自己有理有据。
姜劭受她影响，先是想起二人在罗刹国的约定，转念一想，封花楼是在他们约定前就存在的，他从未问过桑息止这个问题。
“说起这件事，你们尚未解释为何后来会来到雍州。”他不愿拖延时间去理清这些细枝末节，话锋一转。
砚儿与离只好再次双双行礼告罪，解释他们的自作主张。
“这么说来，十数日中，你们一次都不曾寻着乾坤雷？”姜劭沉声问道。
离恭敬报道：“以往传信的站点皆报未曾见过三人。原本与车队分开后，属下恐怕遇到更难对付的死士，想要走另一条道，但想到主人一直不忘乾坤雷音讯，便选择经过雍州。是属下鲁莽，未以姑娘与砚儿安危为首，属下知罪，望主人处罚。”
砚儿跟着伏跪于地，朗声求道：“是砚儿胆大妄为，离护卫不过是万不得已。”
“要罚就罚你是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路无事只是侥幸。”姜劭语气微冷。
……
“殿下！穷寇莫追！”玄色重甲下的玉面将军喊着，竟是女子。
这里大小石山不少，隔段路不慎便会踩入或深或浅的沼泽，她一时未看清来路，险些坠马。
“二国交界之处，前路难测，殿下！”她这般劝着，发现自己闯入了一处芦苇荡。
这什么鬼地方。她忍不住腹诽。
“锦瑟！吾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前方传来那位被她追逐的将军的回应。
“叮铃。”女将军耳目灵敏，恐那位将军出事，便带着身后几名亲信，往不见深处的芦苇荡中探去。
……
砚儿一听，霎时红了眼眶，叩首赔罪。
“罢了。至少已经有了死士的线索，真相呼之欲出。”姜劭让他们起身。
“殿下，新皇登基在即，前路难测，不如一同前往凉州，有了北镇国公势力再作打算？”砚儿受了启发，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新皇能控制这些死士攻击主人，左右到了凉州也不会安生，主人留在雍州，自然是经过考量。”离将自己的推测说出。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在新皇新后出巡当日受此一击。还有，萧将军的状态实在奇怪，殿下怎会将她独自留在雍州新皇侧呢？”砚儿后知后觉。
“不要多想，陪着绿伽罗。离，开始着手调查那些失踪者，如遇险境，莫追。今日便到此，去用膳歇下罢。”姜劭一口气说完，起身信步回内屋。
他确实计划要将萧锦瑟带走，正如当年萧锦瑟不放弃他一样，他也不会抛下袍泽。不管最后江山易主与否。
“阿嚏。”柳絮吹来，萧锦瑟打了个喷嚏。
“娘娘，陛下有请。”内侍趁机报道。
萧锦瑟懒得再去纠正对方的称谓，微微颔首，迈着小步跟在后面。
尽管她知道赵王会在她服用的汤药中动手脚，她还是每日乖顺地喝完，原因无他，仅仅不愿在定王来救时，像那日那般四肢无力。
然而随着她喝下的汤药越多，她越发感觉自己身子的迟钝。诚然，她的伤在康复，但她力气大不如前，连带耳目也不如以前聪敏。更让她难堪的是，曾经数日不眠出战的她，连出宫门散步都觉疲累。
那些独属于她的价值正在流失，她即将面对那些她畏惧的残忍事实。
“臣见过娘娘。”
她如此想着，进门便迎上一把熟悉的嗓音。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