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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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得到了朝中文武一致支持，元日大朝会刚过不久，尚在返途中的地方官与羁縻州、附属国的使臣又要开始折返。
只是这回改向西都洛州而去。
四更天未过，萧锦瑟就被灌上汤药安顿于马车内，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听着车轱辘单调的节奏，她没有与对面的赵王僵持太久，便沉睡不知醒。
赵王索性过去，宿于她身侧，为自己完全准备而松懈。
他尚未入眠，忽觉脖颈处一阵冰凉，低头一看
——竟是被磨得锋利的玉料。
“别动，敢声张便休怪我玉石俱焚。”萧锦瑟怒目圆睁，向来黑白分明的双眸布满殷红血丝。
赵王饶有兴味地向她一笑，大方地往前倾去，将她锁在眉睫之内：“将军意欲何为？”
他的颈部被玉料割破，鲜血汩汩流出。
萧锦瑟一时语塞，却未因此减轻力度，依旧低喝道：“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她捏紧玉料，纤纤玉指被割出一道深口。
“将军受伤了。”赵王淡淡说着，缩回身子。
萧锦瑟正要继续逼问，便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数不少。
她微微蹙眉，侧头以眼神询问对方。
“嗡嗡嗡……”几只从未见过的巨大飞虫袭来，直直冲向他们。
比起萧锦瑟的迟疑，赵王便果断得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她手中凶丨器，抄起手背就要劈向她的后颈。
“砰——”不知怎地，马车应声倒下。
萧锦瑟得了时机，成功躲过他的攻势，还趁乱抽出了他的佩剑。
“铮——”她挥剑刺去，软剑发出轻鸣。
——却是瞄准旁侧的飞虫。
飞虫落地挣扎数息便死得透彻，赵王再抬头，眼前再无萧锦瑟。
他掀开车帘，见她仍咬牙切齿地跑在前头，便让人加速，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
萧锦瑟中毒之后一直未得太多调理，今日消耗太多，仅凭一口气发狠奔走。
足足经过一个时辰，她将最后的余力消磨殆尽，摔倒在路上。
伏于暗处的火多次想要从赵王森严护卫中救出萧锦瑟，但苦于对方穷追不舍，且人多势众，只得颓然放弃。
因而忽略了马车内赵王的动静，若他窥得一二，定会被对方惊住。
毕竟就连相隔甚远的姜劭皆受其影响。
自传出新皇即将即位的消息后，东都守卫如常，并未戒严或宵禁。得益于此，他才能顺利带着乔装的数名暗卫出城。
他跟在赵王车队后面，感受到其中异动，血脉贲张。
“不好！调头！”话音刚落，他的一众暗卫未有所反应，便听到先前那阵脚步声渐近。
姜劭干脆不再掩饰，弃车上马，往另一条路奔去。
可“那些人”比他们更快，徒步赶上他们，拦在他们面前。
这些暗卫中只有泽与山曾经接触过人偶兵，见状忍不住扭头去看姜劭。
其他暗卫不知内情，不及深思，便要对敌。
暗卫风提大刀一马当先，朝着最近的敌人劈去。
“掩面往后退！”姜劭适时喊道。
——可还是太迟，所谓“敌人”的腥气扑来，让暗卫风喉头一紧。
暗卫泽适时给风递过“万物有灵”，让他服下解毒。
“可以砍杀，但不能触及，这些不是活人，尸身带毒。”姜劭这般说着，几个剑花落下，果见倒下之人伤处不见血且黑气浓重。
暗卫山紧跟着他除敌，意外发现当中不少尸人死士带有蛇形神剑相交刺青的，便报予姜劭。
姜劭脸色微沉，心中有了别的猜测。
尸人死士数量太多，攻击毫无章法，饶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依然无法轻松应对。
“吾也别无他法。”见暗卫泽与山时不时投来目光，姜劭只好实话实说。
当初他以战中亡士制作人偶，初衷是为了更好地帮助绿伽罗恢复常态，让他们参战是偶然，数量也严格控制，不曾超过三十人。况且他始终对他们抱有同袍情谊，在辗转多个战场中，让多人入土为安。像对方这样大规模的制作人偶，他还是头一次见识。
至少以他的人偶术，是无法达成的。
他的人偶兵上阵时，全靠他的细线牵引，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没想过有人能远程操丨控死偶。
“泽，你去查查罗刹国使臣，如今何在。”思及此，他开口吩咐。
暗卫泽领命，纵马远去。
这些人并未参与姜劭远征数年的光景太多，对其与萧锦瑟之间的袍泽情谊深浅不明，只觉得姜劭脚步迟疑，便分心去看。
姜劭利落削去想要近身的尸人的首级，淡淡回道：“专注眼前。”
路间密林方始冒芽，他从缝隙中望去，那列车队已然远去。
在离他们更远处，有人同样遗憾，也同样庆幸。不过正因为这些同样的情绪，让他们即将齐聚。
新皇到达新皇都雍州时，已是十数日后之事。百姓们热闹过了，重新回归平常日子。
绿伽罗眨了眨眼睛，将那句许久没用过的长句抬出：“北地，比这里，还要，干冷。”
言罢，她将砚儿端来的大碗稍稍推开一些。
在成为西都之前，雍州可是如名所述般雍雍且大雅，天下一切繁华尽享。在变成西都后，尽管经年苛捐杂税，其依然昌盛，尤其遇上阳春三月。若是从前的绿伽罗，肯定是应接不暇，然而如今的她未见主人多日，开始不安。
离无视砚儿抛来的眼色，埋头应付那碗胡辣汤。
砚儿将碗重新放在绿伽罗面前，细声哄她：“正是春时，北地也该回暖了。但姑娘聪慧，这里确实不是北地，是西都，如今的雍州。”
“雍州。”绿伽罗跟着念了一遍。
砚儿点点头，继续解释：“新皇要在此登基，砚儿猜殿下也会来。而且雍州到凉州不算绕远，会去北地的，姑娘放心。”
她给绿伽罗碗里添了些调料。这是离开王府她才摸到的，虽然看上去绿伽罗在吃食上没有偏好。
不知道绿伽罗是否了然，至少她听完后定在原处，半晌才喃喃道：“主人。”
然后冒出这个本应尘封的称呼。
“快来看看！新皇与新皇后来了！”邻座有人喊道。在场的人闻言，皆往门口赶去。
他们三人抬头去寻时，哪还有能透风的间隙，人与人衔接成墙，无异于当初萧锦瑟与姜劭班师回朝时的阵势。
“呵，果然萧将军不管在哪个朝代皆是一呼百应的红人。”离捧碗，大口将胡辣汤倒进嘴里，便钻入人群中。
绿伽罗呆望着人群，良久，发现自己还在原处，便扭头去看砚儿。
随后她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野外，陪着砚儿与离在开荒。
自那夜绿伽罗在尸人死士前露了一手后，砚儿发现她有着与尸人死士相似的能力，不仅脚程很快不会累，还力气很大。凭借绿伽罗的能力，他们在第二次遇到活人偷袭时，她也能成为助力。
眼下这个状况，绿伽罗带着砚儿用本能突破人墙，窝在长队伍的末端。
奇怪的是砚儿并未感知到太多高手气息所在，她扯了扯面巾，让它绑得更紧。
“是她。”绿伽罗的声音透过面巾显得发闷，对上砚儿此刻的心绪。
砚儿没有绿伽罗高挑，即便站在路边依旧是无法看清，直到后来才看清萧锦瑟的面目。
萧锦瑟跪坐在赵王身旁，着一袭红艳宫装，一向高高竖起的马尾被挽成华丽的发髻，点缀上精致钗环。这般精心打扮，堆砌在都城第一美人身上，本应是相得益彰，不想她与砚儿心中那位萧将军截然不同，美则美矣，却格格不入。
砚儿不禁皱眉，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仰着脖颈的绿伽罗，收回要到嘴边的话。
——太像了。这种死气的美与初见时的绿伽罗太像了。
像是应验砚儿想说的话，那么近的距离，萧锦瑟经过她们时居然无动于衷，就像锦车旁的皆是死物一般。
“她居然没发现我们。”砚儿轻叹。
不知何时挤到她们身边的离适时答道：“就算见着你，也不能怎样，万一轻举妄动，可是要害你丢了命。萧将军不是这种人。”
“可有突破点？”砚儿越发压低嗓音。
离朝她指了指绿伽罗，她才发现，绿伽罗一直盯着的地方并不是锦车。
“姑娘，走罢。”砚儿扶住她，往旁边动了动。
绿伽罗的力气比对方大，全然不受对方影响，只开口说道：“主人，在。”
她的主人在流血。
砚儿双目微微圆睁，松开她：“是在那边么？那等人群散开时随大流过去罢。”
“都冷静一下，主人必然有更重要的事宜，我们贸然打扰使不得。”离看着兴冲冲的二人，连忙劝说。
绿伽罗闻言，稍稍垂眸，自发跟着离回到客栈大堂。
主人最后对她下个命令是等他，她确实听到了，不能以昏迷作借口。
可是有威胁主人的力量在。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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