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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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息止见状，忙过去替姜劭把脉，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姜劭抓住他的手，艰难说道：“是绿伽罗，还请先生扶我至榻上。”
人偶师控制人偶有许多不同的方式，像桑息止靠药，绿伽罗靠气味，而姜劭靠的是自身血肉。
桑息止扶他歇下，便要出去。
“先生说得没错，吾这二日便回府。望先生能多加注意，万事小心为上，若情形不对，便让人到胭脂铺子传话。”姜劭对他背影说道。
桑息止转身拱手施礼，便信步而去。
姜劭捂紧心口，将伏于房檐多时的暗卫火传来，尽量平顺呼吸问道：“可是龙卫有异动？是否已寻得陛下？”
暗卫火恭敬行礼答道：“六名与赵王侍卫恶战后伤重，正于胭脂铺子疗伤。赵王侍卫非常人，当中有主人追查的带着蛇形神剑相交刺青的死士。”
姜劭微微蹙眉，追问道：“人数多少？赵王如何召得？”
他不认为对方与他有相似的遭遇，也不认为对方愿意以身饲蛊。
火沉吟片刻后答道：“暂时只知赵王身边足有十数人，他们潜藏于赵王身侧，赵王有对他们吩咐。”
“不要惊动对方，查清楚赵王身边那些死士的来历、人数和习性。”姜劭的心痛症状消失，他有些困乏。
火看出主人的不妥，领命后隐匿。
……
“姜劭。”
男子在朦胧中听到少女唤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可以睁开眼了。”少女柔声细语，缥缈似于梦中。
男子缓缓张开双眼，入目便是轻纱帷幔，惊觉自己视力已经恢复。
他起身看去，月华如霜，洋洋从门口洒入，摇曳朦胧。
有人坐在廊下，一袭素裳，闻声回眸，雾瞳莹绿，青丝如瀑随风拂面，向他微微一笑。
男子忽而识得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怔在原处。
那人盈盈过去，笑着说：“姜劭，是我，绿伽罗。”
……
“想，起来，了。”绿伽罗猛地起身，险些撞上砚儿的下巴。
砚儿没听清她方才所说的话，同往常一般点点头，继续收拾马车上的物事。
没想到绿伽罗拉着她，又说了一遍：“想，起来了。”
这次既快又流利，让砚儿片刻才回过神，顺口接道：“姑娘想起了什么？”
绿伽罗垂眸，皱着小脸，渐渐松开她。
砚儿伸手抚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姑娘不要急，兴许过些时日便能记起来。”
绿伽罗摇摇头，低声嘟囔：“太，晚了。”
她能通过血契感受到作为她的主人姜劭的痛苦，可她明明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那个时常出现在她眼前与她相似的女子，并不是她。
“姑娘！砚儿！这条路安全了，要尽快启程！”暗卫离在外边喊道。
“驱车罢，要在日落前于下一个镇子投宿。”砚儿果断回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绿伽罗，见其抱着木匣，神情讷讷。她一时失语，便继续收拾。
三人自前夜被尸人死士袭击后，便与车队分开了。砚儿取回来时绿伽罗所乘马车，驱车带着昏迷的绿伽罗与离上路。二人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全靠砚儿照料。如今离已醒来，便主动挑起保护女眷的担子。
砚儿给自己收拾出可睡下的角落，便合眼沉沉睡去。
这一路果真如离所说的无风无浪，他们在天黑前选了一间客栈投宿。
与上次赴宴时一般，砚儿提前给绿伽罗戴上幂篱，三人选了个僻静角落用膳。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绿伽罗无需砚儿指示，熟练地自行将砚儿布好的菜肴小口吃着。
砚儿与离安心下来，饿了数日，也一同起筷。
“客官，这是东家送的腊牛肉，请慢用。”他们才吃了几口，便见店小二端着盘子过来。
绿伽罗和离一同转头看着砚儿，砚儿只得放下碗筷，唤住小二：“小女子谢过东家美意。小辈们有幸遇到东家喜事，想要随礼同贺，不知小二哥可否与东家通报一声。”
店小二是个爽直的青年，耐着性子听完，哈哈大笑回道：“姑娘风趣，看你们衣着气度，便知是从东都都城过来的，如何不知这件举国同庆之事。新皇即将登基，减免赋税一年，商户们高兴，就变得法子施惠街坊罢了。姑娘这些日子还会遇到许多这样的喜事，不用一一随礼的，感激新皇恩典便是。”
离的箸筷适时跌落于地，小二便止了话头，转身给他递来一双新筷。
绿伽罗呆呆地看着面前空空的食碟，也放下碗筷。
“离，可否请你护送姑娘至凉州北镇国公的属地？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想回都城照顾主人。”砚儿压低嗓子。
离抬手挠了挠，将马尾搅得越发蓬乱，低头请求道：“你看我就一粗人，主人临走时可是吩咐你我二人一同护送姑娘的，若你贸然回去，我怕主人反而要分神。”
砚儿松开攥紧的拳头，叹了口气：“是我失言了，请离护卫不要放在心上。”
她起筷替绿伽罗布菜，脸色如常。
离就着菜肴用了三大碗饭，满足后才随着二人回到客房。
三人选了一个带小房间的套房，一进客房，砚儿与离便开始搜查房间，几经确认无异后，终于开始分析。
“我在喂马的时候，跟门房聊了几句，确认新皇是赵王。”离开门见山。
砚儿也将自己打水时打听到的说出：“而且还是二皇子禅让于赵王，二皇子自戕后，求赵王悬尸丹凤楼前，以昭己暴虐之罪。”
“这也太离谱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在陛下死后还要记下一句无德么！况且，那日车队与都城相隔甚远，仍能见火光冲天，莫非陛下还要学西楚霸王焚去宫殿不成！”离怒道，愤然拍了一下桌面。
绿伽罗被他吓到，向后退了几步。
砚儿只好过去安抚她。
离深呼吸数次，始终无法平复心情。
他与砚儿一样厌烦二皇子，却无法接受主人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他比砚儿更想回到都城。
然而此刻身在都城，且近于新皇侧，同样愤懑的萧锦瑟依然束手无策。
“三日了，萧将军是打算绝粒自戕么？”即便她的意识已然模糊，也能分辨出榻前的人是赵王。
她原本饱满的樱唇变得干瘪，血凝固在裂口处，暗如褐色。
她动了动嘴巴，几处殷红绽开，终是不成音。
赵王亲自端来茶水，将她扶起，想要生生倒入。
她察觉到对方举动，身体迅速反应，一掌拍开茶杯。
“砰——”玉杯掷地，撞出闷声。
赵王放下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次他有备而来，捏住她的脸颊，卡住她的下颌，斟入她的口中，再强行合上她的嘴巴，迫使她咽下。
“咳咳咳……”萧锦瑟被茶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不等她缓过来，赵王又用相同的手段让她服下汤药。
“给你解毒了。孤不会让你死的。”他躲开她的反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萧锦瑟勉力抬眼怒视他，稍稍运气，想要催吐。
——却被他几下定住穴位，动弹不得。
她忍不住斥道：“今日你留下我，他日我定会让你后悔！”
赵王扶她躺下，用汤匙撬开她唇齿，悠然自得地将羹汤喂给她。
他替对方擦去脸上的水痕，若无其事地答道：“孤深知萧将军深明大义，只要萧将军愿意活下去，孤便会让将军永享太平。孤犹记得当年萧老将军投诚姜贼时，萧将军能欣然受之，后来为了大齐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孤还以为萧将军只为国，不为主。”
他见碗中空空，便松开她。
萧锦瑟得了空档，连连运功冲破桎梏，无暇理会对方游说。
赵王替她拢好锦被，凝视她良久，蓦地开口：“孤乃前朝皇子。”
萧锦瑟讶然，没控制住运气，前功尽弃，便蔫蔫听着。
赵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笑道：“赵氏并非为了尽忠而留下孤，也没想过让孤承爵。这些年来，孤费尽心思，做了不少将军所不齿之事，不过是为了光复前朝。不错，姜贼比孤的父皇有为，可姜劭与姜勖不适合为君王，尤其是姜勖。”
萧锦瑟撇过头，看不清神情。
赵王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他将萧锦瑟安置于紫宸殿的偏室，出门便闻到院中花香，循香过去，寻着覆在阑干的纤弱绿条，金英灿灿缀于其中。
——原是迎春花开。今年的春时太晚。
他定睛看去，不见可疑踪迹，便徐徐回到内殿。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暗卫火方从迎春花丛中出来，极快没入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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