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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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伽罗见姜劭上车，正要去迎，便因此忽如其来的地震而站不稳，宽袖拂落案上物事。
“啪——”一只木匣子应声摔开，里面的物件滚落，被姜劭几下接住。
绿伽罗起身去看，那颗珠子透过姜劭的指缝，发出微弱的光芒。
姜劭张开手，才发现手中握着的是成色极好的夜明珠。
——非是他的母妃能攒下来的名贵物事。
他将珠子轻放入绿伽罗手心，朝着那只半开的木匣走去，翻开便见一封折得方正的信笺。
“咚咚咚。”有人敲车窗。
姜劭探头出去，见向来伏于暗处的离作平民装扮，微微颔首。
定王府其他家眷并不知道他的暗卫所在，只以为是受战祸影响的游民，便要去赶，就听暗卫
离喊道：“老爷行行好！小人路经此地，盘缠用尽，若老爷不嫌弃，能否让小人跟着老爷同行，一路全凭老爷差遣！”
老管家闻言，从后面的马车探头出来，飞快打量来人，便向姜劭开口：“此人体格健壮，是野宿时值夜良选。”
姜劭再次点点头：“如此便留下罢，来替吾赶车。”
他回到马车内，满脑子是离传来的讯息。
“老爷，地震是从都城皇宫方向传来的。”砚儿策马归来，与他所在的马车并排，沉声报告。
她其实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回程时一直犹豫着是否要实话实说。
“天色已晚，前面离镇子还有多远？”出人意料的是，姜劭没有追问，而是更关注车队的行程。
砚儿松了一口气，凭着印象答道：“再走半个时辰，便到良镇，里头便有可以投宿的客栈。过了良镇，再走二日，便真正离开东都。”
姜劭嗯声应过，靠着车壁无言。
一切与他所料无异，唯一不同的是，车队前进的速度。
原本他该是感知不到都城发生的异状的。
“主人，有别的高手在跟着车队，因而属下自作主张，求主人原谅。”暗卫离压低嗓音，传音入内。
“事发突然，何错之有。放心罢，吾……不会贸然回头。”姜劭像是在自言自语。
绿伽罗还在把玩那颗夜明珠。随着夜色降临，明珠不再蒙尘，映得马车内一室亮敞，木匣中的各色物件更是熠熠生辉。
“姜劭，这？”按照往常，姜劭必然会适时告诉她这叫什么。
可此时的他，听到她的发问，也不过是微微一笑，简洁答道：“夜明珠。”
绿伽罗稍稍垂下眼，长睫在脸颊投落扇影，便转身自己去玩那些散落一地的物事。
她刚要触及木匣内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物，就见它被人夺走。
再回头，原来是姜劭将其抱走，埋头不语。
她开始不解，左边胸腔传来奇异的感觉，连从来察觉不到的呼吸声都在耳边响起。
“咚。”竟是绿伽罗昏迷跌倒了。
“绿伽罗。”姜劭放下木匣，过去将她抱起，替她把脉。
——脉心怎么少了一处。
他将随行的药瓶取出，想让她服下，又被明显的震感夺去注意力。
“啊！”向来冷静的砚儿低呼出声，引得家眷们探头去看。
姜劭掀开窗帘，只见都城皇宫方向，火光正艳，如同元日烟火燃放时一般。
他颤抖着放下帘子，将起舞倒入汤匙，兑水喂给绿伽罗，对外面状况罔若未闻。
暗卫离与他的反应一致，只不断加快驱赶马车的速度，想要将主人尽快与都城分离。
绿伽罗服过药粉，呼吸逐渐平稳。
人偶是不能有那么明显的呼吸的，这些年桑息止不停告诉她，因而她惊觉自己的呼吸声时，想停下却不得法。
姜劭轻抚过她光洁细腻的脸颊，俯身于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柔声耳语：“不要停下来，在北地，等我。”
他捡起那个木匣，郑重合上，放在她的枕前。
“就在此停下罢。”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向外吩咐，便跳下马车。
“老爷，让奴婢随您一齐。”砚儿自觉下马，将他的坐骑牵出。
姜劭摇摇头，接过缰绳，正色道：“砚儿与离在此护送车队，我回都城看看，过些时候追上你们。”
“可是！”砚儿与离同时说道。
“军令如山。”姜劭留下这句，便扬长而去。
砚儿与离对视一眼，砚儿将马绑回车队里，回到马车中。车队继续前行，速度比先前更快。
白衣胜雪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困于都城数月不减其脚力，带着姜劭追风逐电、绝尘灭影。
离都城越近，震感越发明显，火光熊熊。
姜劭出征多年，鲜少使用霹雳炮，他是今夜才头一次识得霹雳炮的威力。
他无力感慨出战方的财力雄厚，皆因被无辜受难的百姓拦在离城门数里之处，举步维艰。
“看公子周身气度不凡，定是来自大家，如今东都内一片狼藉，还是不要硬闯为妙。”有人好意提醒他。
“晚辈谢过老人家。可知攻城者何人？”姜劭下马，拱手问他。
又是一阵强烈的晃动，姜劭扶住身边数位，抬头远眺前方。
“郎君还是莫要往城内赶了，听说赵王不会伤及无辜，无需担忧家眷安危。”有位女子从马车内传话，外头还有数名凶神恶煞的护卫。
姜劭一一谢过，当下将所有线索串在一齐，终于明白皇帝与萧锦瑟是早有预备，唯独将他排除在外。
他忽觉怀中信笺灼热，甚至能猜到其中所书。
与此同时，萧锦瑟正带兵挡在宫门前。
城墙已破，所幸宫墙高筑，尽管霹雳炮将许多宫室炸毁，她所守的宫门还是岿然不动。
“将军，敌方已有半个时辰按兵不动。”副将是她预留的神威军中的将领之一，只是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萧锦瑟点点头，无视那些惹人厌烦的霹雳炮爆炸声，对他吩咐：“清点人马，由你带兵，从皇宫秘道出去。记得带上陛下，保护陛下。”
都城不是战场，投石机不能滥用，她旋身至另一个角落，拉弓向宫墙下射去。
“啊！”惨叫声如期而至。
可惜不能现身瞄准，不然她定会让带头的异姓王头破血流。
“冷静。”有人伸手按住她，将她从明处拉回来。
“咻——”一箭穿来，正钉上原本她所在的位置。
她难以置信地想去确认，那些年她求而不得的神箭手，居然一早落入敌方。
“回来。”那人护住她，抱着她往地上滚了几下。
——霹雳炮终是击中宫墙。
萧锦瑟还要调兵遣将，就被对方扯着，牵着她忘情飞奔。
她回头看去，将领兵卒们在给他们断后，像极了姜劭受伤下落不明那日。
“不要分神！”前面那人挥剑砍去飞来的流箭，厉声将她唤醒。
萧锦瑟抬手甩了自己一耳光，集中精神，将前面那人推出去，替他挡下攻击。
她笑着对他说：“不要去秘道，换上便服，与百姓们一同逃出去。”
那人不复当年体格，被她推得连连向前，离开战场。
他攥紧剑柄，咬咬牙，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因而当姜劭来到皇宫时，火光已被扑灭，宫门深锁，无法得知里头情形。
然而中宫门上树立的金鸡高杆钩住的明黄人影，足以说明惨状。
——那座丹凤楼，原本是“金鸡释囚”仪程举办之处，也不会有囚犯被施以酷刑、穿刺其中。
姜劭再也抑制不住，拔剑而起，想要跃上宫门。
暗处有人比他更快，几步截下他，携他至一横巷。
侍卫们感知到异象，扭头却空无一人，只以为是邪风起。
“殿下莫要冲动。”姜劭回过神，打量着面前向自己行礼的暗卫。
他收回利剑，淡淡问他：“跟了这一路，所为何事？”
那名暗卫没有起身，恳切答道：“是陛下让属下来的。”
姜劭深吸一口气，压低嗓子：“你们就这样来了？”
他攥紧拳头，眼前是一闪而过的明黄衣袍中的一抹殷红。
那名暗卫伏跪于地，数名暗卫同时出现跪于他面前，齐声道：“属下服从主人任何命令。”
“那好。先救出你们的主人罢。”姜劭长吁一口气，走出横巷。
无人答他那句，主人如今已身死。
他牵着白衣胜雪，看不清眼前乱状，只反复听见那句：“姜贼乱政，如今天下归心，赵王当立。”
不知何时起，叛臣贼子的狂言堂而皇之地传遍街头巷尾。
他打开那封信笺，展开便是皇帝熟悉的笔迹，上面端正写道：
皇兄向来守信，想必已在北地安顿妥当。原谅孤最后也无法守住大齐，真真如预料般成为短寿皇朝。前朝余裔的悲剧历历在目，孤知道皇兄有自己的打算，必能好好活着。只要皇兄一日还在，大齐就在。望皇兄能如愿自在，您的皇弟姜勖留。
他折好信笺，仔细收在怀间，向封花楼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