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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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瑟临走前不忘提醒姜劭赵王的可疑行径，可关于神威军的秘密，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抬手看了看那只被包扎精致的伤手，触及缰绳时，依旧生疼。
蓦地让她想起数年前她初遇姜劭兄弟时的情状，尚未成为君王的他，曾为了她的伤手急得满头大汗。
可这些已经不复存在。
“走，了。”绿伽罗扯了扯姜劭的衣角。
姜劭微微颔首，牵着她往屋内走去。
“这，是？”她经过老管家时，主动驻足。
定王府与寻常百姓家迎春的方式无异，皆是爆竹高悬、新桃换旧符。姜劭难得在府上过年，便提前提书桃符，连米缸上的大字都没有落下。
定王府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姜劭经她一问，有些恍惚，尚未开口，就见她从花瓶上抽出一枝睡莲。
“姜劭！花！”她提高音量，兴奋得显而易见。
她方才见老管家拿着几枝花条在案前摆弄，反复于花瓶内展示，还以为他在把玩新鲜玩意，因而发现自己能轻易抽出后格外激动。
这些花枝都是从封花楼取来的，靠着蛊虫滋养达成错季开放，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
姜劭知道她的想法，笑着又取来一枝睡莲递给她，不觉露出左颊上的酒窝。
绿伽罗盯着他，良久才伸手戳上他的酒窝：“有，了。”
姜劭隐隐觉得，自那日她醉酒后，眼中开始恢复点点星芒，于是他柔声督促道：“去玩罢。”
绿伽罗缓慢地歪着脑袋，僵着向下点了二下，用怪异的姿势想要带着花到廊下。
姜劭不想她的脖颈不适，忙将她手里的睡莲稍稍抽出，抬手替她扶正：“这样。”
绿伽罗罔若未闻，眼睛不知正对着何处。
姜劭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却是先前便在院中走动的侍女们，她们正讨论院中那些光秃秃的花盆该如何美化，便凝神听了一阵。
——转头便对上绿伽罗已经对着他的脸。
他顺势想要将她耳边的碎发拢齐，不料遭她闪身避过，并倔强地埋头盯着脚下。
“想过去？”他不解道。
然而绿伽罗不曾回复，就连重新抓上那二株睡莲也不见恢复原来神色。
她把握不好力度，茎上被她掐出好几个印子，汁液沾在手上。
姜劭在她面前蹲下去，取出绢帕替她将手上的汁液擦去，便由她去了。
“姑娘是想要这些么？”其中一名侍女从外面进来，端正行礼后问道。
她手上的彩带鲜艳，不知要作何用。
府上的仆从侍女们没有对绿伽罗特殊对待，相处相当自然，让姜劭倍感欣慰。
绿伽罗没有领情，只冷冷答道：“不，是。”
她说完阔步到院中，去看侍女们给花盆贴“福”字。
这些原本是除夕时做的，但老管家说元日这日吉利，便改成今日了。没想到府上一下子来了二位尊贵的客人，一晃便拖到将将申时，殿下的元年饭皆是随意用的。
院中盆栽甚多，能得此粘“福”优待的无非是一些常青的盆景，尤其一下花盆较大的。即便这些天回春，多半盆景依旧不见绿意，越发看着寂寥。
绿伽罗目不转睛地对着侍女的手，看她用刷子给“福”字涂满浆糊，再摆正糊上，最终与花盆一般纹风不动。
“福。”姜劭在她身后，指着字体说。
……
“先生，这个召字加一个力字是？”少女在午后无事时，会取来各种写着汉文的书籍，时不时向他发问。
男子眼上缠着的布条已然取下，然眼前物事仍是无法看得分明。
少女好学，磨着父兄取得大齐的邸报，掺杂于书籍中，自以为男子不会察觉。
男子失了目力，耳力更是聪敏，并不揭穿她翻动纸张时的响动变化，淡淡答道：“劭者，高也，美也。”
他懒得再去矫正对方那句不伦不类的称呼。
少女展开邸报，一目十行看完，笑着说：“原来如此。”
她那双绿眸微垂，遮去亮光。
男子穿着罗刹国的衣衫，窄袖掩不住双手，轻轻松开本欲成拳的右手：“是书上的人物？”
少女支吾数息，犹豫地答道：“其实不是出于书中。是关于一位邻国的皇子，他叫……
姜劭。”
男子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迎着她：“是大齐的大皇子。”
少女放下邸报，抬手替他擦去额间细汗：“该是闷着了。”
她说完便将绢巾搭在他的眼睛上，而后起身将窗户打开。
已是夏末，凉风习习而来，卷走屋内的阴郁。
“再过些时候，便是秋日，若到时先生的眼睛好全，可否请先生陪我一同上山采药。”她身上的淡香夹着湿漉漉的草香，沁人心脾。
“殿下可否听过大齐大皇子姜劭的传闻？”男子在相处的这些时日得知对方同为贵女，便开始尊称她为殿下。
他摸到案前的吃食，端起喝下大半。
——竟是他先前提过的酸梅汤。虽然味道全然不同，但至少能缓解暑热。
少女探头看到对方的碗中所剩无几的酸梅汤，微微一笑：“自然是听说过的，大齐的大皇子姜劭据说俊美非凡、神勇无双，未来的君王。只是，看邸报说，他已经下落不明数月，大齐的君主病重……”
男子闻言，略略低头，沉声问她：“殿下看了邸报，该知道姜劭是与贵国交战时失踪。殿下不会同样对他抱以悲悯罢？”
他莫名觉得心中焦躁。
少女摇摇头，才将心中想法诉出：“与悲天悯人无关，我是见不得大齐想要在此时放弃大皇子姜劭，改立二皇子。从前听汉文老师说过，大齐讲究长幼有序，何况大皇子如今生死未卜，这实在不公道。即便他是敌国皇子，我也不希望看到一位为国放弃安逸出征的皇子下场凄惨。这样总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的前景……”
她本想用上前些日子他教过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却一时说不上来，只能直白地说完。
男子抬手捂住双目，失笑道：“殿下心思单纯，定会受到善待。”
……
“福。”绿伽罗乖顺地跟着念出声，然后接过姜劭递来的字帖，给花盆盖上。
“歪了。”趁着浆糊未干，姜劭忙腾出手整理。
绿伽罗低头看着沾染满手的浆糊，忍不住将嘴巴往上凑。
“不能吃。”姜劭忽然觉得她这种慢悠悠的速度其实也不赖。
不等他感慨完毕，绿伽罗忽然将装满浆糊的碗推给他，碗底有些滑腻，他没抓紧，被泼个满怀。
“你啊……”他正想说她，便见她早已抛下自己，沉浸其他物事之中。
他不清楚对方成为人偶后是否有原来的情绪，但此刻眼前的画面，比这些年他在元日所见过的都要轻松。
“吾去沐浴更衣，照料好姑娘。晚间的家宴，记得一视同仁。”他对砚儿吩咐，便脚步轻快地往内院走去。
大齐的元日本应热闹非凡，当年姜劭还是皇子时，最爱在元日赏烟火。烟火于酉时始，子时止，只要在东都，不管哪个角落都能听到烟火的响声。离得近的，还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烟火。
待一切准备完毕，酉时已至，家宴开始，定王府上下齐聚，与上首的姜劭共食。
然而烟火并未如期而至。
姜劭起身举杯向一众祝词：“这些年有劳你们守住王府，愿岁岁平安。”
他仰头一饮而尽，也未见应有的星子。
管家适时带着家仆侍女们举杯回敬，绿伽罗茫然地随着姜劭仰头，久久未回正。
家宴开始，他们头一次与主人共食，相当局促，动作皆小心翼翼。
“回禀殿下，都城已有三年未在元日起烟火。如今想看烟火，恐怕只能于西都内了。”管家起身行礼道。
原因当然是朝中所指的穷兵黩武。
“嗯，你们不必拘礼，当作家中小聚便是。”姜劭扶起管家，向一众提醒。
此语一出，气氛稍稍缓和。
绿伽罗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姜劭，轻声道：“岁岁，平安。”
她在姜劭更衣时学了很久，终于复述出来。
姜劭顿住片刻，笑着答道：“元日安康。”
来年便将这些忘了吧。
砚儿捕捉到姜劭眼中那抹伤感，引绿伽罗在旁用膳，不断教她说些吉祥话。
“慢点教，明日都该忘了。”姜劭被她们感染，将伤感暂且抛之脑后。
没有烟火演出，定王府依然可以自行燃放烟火。
只见砚儿取过二根曲铁丝烟火，甩得虎虎生风，让绿伽罗的小脑袋都要转不动了。
“要试试么？”姜劭将一根铁丝烟火递给绿伽罗。
绿伽罗木然凝视他良久，终是答道：“看着。”
“好。”姜劭才答上她，便听到远处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当中不乏武艺高强者。
他若无其事地点上烟火，给绿伽罗展示完毕。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