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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此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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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三儿啊...你...你...吹树叶?”
“是啊。试晬那天,摆满床的东西全都不看,窗外飘进来个树叶。我一把给抓住了。这都是后来听人说的。”
“所以你才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啊。试晬的灵器是被前辈们特意重炼过的。周岁的孩子刚好有能力控制第一件灵器。他们可能是觉得我弱到只能拿住树叶吧。裴家善控不善打,我就只能吹吹树叶和猫狗玩。这不就现在这样了。”裴三儿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哈哈哈哈...”
“不好笑。”
“唔....”钟涣捂住嘴“哈哈哈哈哈哈。”
“请..请问..二位..可..可以带我一个嘛..我..我是芮泓。”
钟涣这边还在和裴三儿互掐,身后突然有人发声,吓人一跳。二人忙回身,来者倒和他的音很配。一副弱不禁风一碰就倒的样子。
裴三儿疑惑:“那你的签怎么办?”
“我..我..完成了。”
“...”这大概就是差距吧,涣苓二人还没到目的地,这人竟然已经完成并且追上来了!
裴三儿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这位神仙了。可这左看右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大雾弥漫,三人只依稀看到远处有块大石头。
“可能这就是沣洲了。”钟涣低头看了看地图。嗯..准确的说不能称那物为地图,应该叫:残缺的泛黄纸张与寓意不明的简笔画。
裴三儿抢过地图死盯着不放,就差把脸贴在上面了:“祖宗,你是怎么从这个破烂上看出路线的,你教教我呗。”
“你看这线到这转了一个弯,这有棵树,说明这是座山...”
“别,你可别说了。看不出来。”裴三儿一把搂住芮泓,吓得后者一个踉跄。“走,咱们应该要到了。”
“诶?!”
沣州鬼城。
仅有的几座建筑早已破败不堪,糊窗户的纸随几阵阴风摇晃,门倾斜着倒在一旁。城中一片死寂。
钟涣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裴三儿的话应验了,他们好像,确实是来送死的。
“二位...你们...你们没走错吧..再...再好好看一下...签上写的。”芮泓已经吓得不行,本来他和生人说话就紧张,这次差点说不出话来。
“喔喔,我看一下。”裴三儿掏出签,大声念出来:“沣州,鬼城,名尊客栈,正午时分。没错,就这了。”
钟涣和裴三儿费力把门搬到一旁,勉强让出一个能让人进出的位置。但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打算进去的。正僵持,客栈内忽然传出苍老的声音:“你三位既来了,何不进来坐呢。”
“啊!”裴三儿刚作坚定不移状,现在倒被吓得躲到芮泓身后,还是被钟涣硬拖着进了客栈。
正对门的桌旁坐着那位老妪,桌上点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烛火忽明忽暗映不清那老妪的脸。一眼扫去似乎只有老妪身旁的一张桌还算整洁,其余桌上应是堆满了杂物,三人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三位想必好奇我为何会在这鬼城之中吧。”老妪轻咳一声“我是被困在这里的。这就说来话长了,三位若不嫌弃,且坐听老身慢言。”她比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不好拒绝,只得就近找了位子。
老妪缓缓开口:“鬼城本不是鬼城,它曾是沣州最繁华的地带,鼎盛时夜有万家灯火,映夤夜似白昼,所以一度有人称它‘夜不眠’。正因如此,再加上地处边境,才会被叛军盯上。
那夜叛军血洗夜不眠,驻军无一生还。年轻力壮的,能逃都逃了。只剩下老人,他们跑不动了,也活够了。那年,我,也就你们这么大吧。我自小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不走,我也不走。”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乎是触动了心事。
“可叛军并未大肆屠城,只是将我们这些人困起来。叛军中有几位深的五国长老真传。没吃没喝,这群老人是挺不过几日的。所以这里积攒的怨念也就越来越多。戾气也就愈发深重。我那时尚小,脑子也算灵光。那道命令是踏出城外一步者引火自焚。那我在城内自由行走是没问题的。他们掠夺是抢在明面上的东西。可有些人家为了保存食物会凿地窖。我多找几家,总会有的。
就这么找啊找,过着只有饿极了才会小吃一口粮食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天我走在路上,看到远处来了个人。穿着华贵,像是使者。他告诉我,叛军已经被灭,我不用在担心了。
可有什么用呢,我至死出不了这鬼城。这么多年眼看着此地一步步沦落至此。各路英才一代代来,又全都无功而返。
不过啊,你们既然来了,那便是老身的客人,我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在鬼城这几日,你们且住我这,可能是那些怨灵生前识得我的原因,至少这里是安全的。常年大雾,中午过后不见阳光。三位辛苦赶来,不如先去休息,明日我带三位去想去的地方。房间都是新的,自便。”
钟涣忙起身一揖:“先行谢过。”再转头看了下另两位。裴三儿不出所料的一脸呆滞,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另一位看反应多半也是没回过神来。钟涣叹了口气。向老人借了几根蜡烛,拖着二人上了二楼。
那二位一个胆小一个死赖皮。都不肯一人一间房。好在这里不比五层,倒也宽敞。可默契如那二位,一进门就各守床的半边。钟涣只好摸黑搬了个藤椅,坐在床边。
“我说二位爷可有什么想法?”还是钟涣忍不了这二位大白天装睡的劲,先开了口。
裴三儿翻了个身,懒洋洋道:“能有什么想法,等明天那老奶奶带我们去呗,到时候见招拆招不迟。”又戳了戳身旁那位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芮泓:“你说呢?”
“我...我觉得不可。”
“为何?”
“你们...可...可注意到老奶奶面前那根蜡烛。它从一开始,就..就是那个长度。还...还有这个客栈。每间房都是新的...可...可分明在我们之前...还...还有许多人来过。而那个...那个老奶奶分明是身体不适。自是不会打扫的。还..还有本家...及...及圣上...怎会为一个老奶奶定期送食物...她...她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下轮到钟涣裴苓二人一言不发了。确实。他说的不无道理。但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还不得而知,以这三位加起来的能力。根本无从入手。
裴三儿在床上滚来滚去,芮泓把自己缩成一团,钟涣一直在思考事情始末,想弄个究竟。三人左思右想,可敌不过一路奔波的疲惫,都怀着心事沉沉睡去。
钟涣是最早起来的,因为睡了一晚上藤椅。
芮泓依旧缩成一团睡的正香,裴三儿在另一边不时发出猪一样的哼哼。
‘算了算了,不叫他们了。’想到这钟涣轻手轻脚的把藤椅搬回原位,倚在窗边望天。只有这时才能隐约窥到鬼城昔日的繁华。这间客栈应该是往日富人聚集的地方,城中没有比这里再高的建筑了。错综复杂的道路连接着千家万户。那时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幸福吧。
一声哀嚎打断了钟涣的思考,声音从很远处传来,音量却有增无减,叫人耳膜生疼。床上睡死的二位也因此瞬间惊醒。楼下传来老妪的唤声:“三位应是醒了。我们走吧。”
三人沉思许久,裴三儿靠到另两人耳旁:“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去是不去?”
钟涣也小声道:“她若要害我们,昨晚就该动手,何必留我们到现在?”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眼下除了和她走有别的办法?”
话到这算是说死了,二人扭头看向芮泓。
“我...我觉得比起老婆婆,这个客栈更诡异。”
“三位可是没休息好?哎,我这年纪大了,照顾不周,勿怪。”老妪早已等在楼下,看着三位睡眼朦胧,满脸愧疚。“那叫喊是从舞楼传来的,她每日定时告知她的同伴时间。可是吓到三位了?”
废话,能吓不到么。裴三儿心里嘀咕。
不过另二位关心的倒是另一件事:“并未,倒是好奇,这东西也有神智?”
“未曾见过,只是猜测。”老妪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的牙齿“我们走吧。”
芮泓附在钟涣耳边:“我收回我那句她身体不适不易走动。”
钟涣暗暗点了点头。老妪拄一根拐杖,走起来竟不比他三人慢多少。这可能归功于那段到处躲避怨灵找食物的日子。三人不在言语。紧随其后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留在一座破败宅院前。
钟涣恭敬道:“谢过婆婆。还不曾问婆婆姓名?”
“哎,叫我刘婆就好。”
“请问刘婆此地便是当年关押老人之所?”
“正是。”
就连裴三儿这种废物都能感觉到,此地的怨气要强出周围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