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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道扬镳 ...

  •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白日唯恐人多眼杂,谢珺与谢纶两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入王之庭常爱喝酒的酒楼。

      “他认得你,直接去会不会被他告发?”谢纶拉了拉谢珺的衣袖,满是疑虑。
      “没关系,我了解王之庭,他不会,你在外面好好守着。”谢珺推开门,径直走进名曰听雪阁的雅间。

      “是谁?”一身锦衣绣服的王之庭早已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看着向他走来的谢珺,像是不敢确定又试着唤了一句:“谢珺?”

      “阿瑜病入膏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谢珺抢过王之庭手中的酒杯,冷眼瞪着他看。

      “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王之庭苦笑,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往口中灌。

      “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给阿瑜幸福的王之庭哪里去了?”谢珺恨他的不争,恨他的窝囊,如同自己家中的父亲一般,惯于用誓言留住心爱的人,但没有勇气担当应负的责任。

      “我阿母不同意,以死相逼,我想让阿瑜出去躲一躲,等阿母心软,却没想她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

      “我今天是来替阿瑜捎口信,没空听你说废话。”谢珺摇了摇头,替陈瑜感到不值。

      “你是说,阿瑜她还没有回家?”王之庭长久以来处于溺海之中,此刻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让我见见她!”

      谢珺看着这个年少就相识的人,突然觉得他面目可憎,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拿出一张信函递给他,“上面是阿瑜住的地方的地址,你明天去照顾她,直到她病好为止,并且我要你亲自送她回金华。”

      “好,我答应你。”王之庭如她想的一般,答应的很爽快,他迟疑了一下又问:“我听说你在都城之乱的时候被劫匪掳走了。”

      “没错,我是逃出来的,如果不是为了阿瑜,我是不会露面的。只是她太傻了,所有的苦都自己默默承受,我担心她会出事。”

      既然敢来,便料到了自己逃婚之事会暴露,但她确信王之庭听完这番话,心中会更愧疚。等他从愧疚情绪中走出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到滇南了。

      谢珺说着要往门外走去,突然门开了,谢纶跑了进来,朝她说:“快走!”

      “怎么了?”谢珺疑惑不解。

      “谢依依来了,不止她一个,她还带了一堆帮手,酒楼的老板娘正在楼下和她周旋。”谢纶打开东面的窗户,朝下看是一条小河,他若有所思。

      谢珺立刻明白了谢纶的想法,转身对王之庭说,“我们要走了,记住你和我保证的话,这是你最后一件能为她做的事。”

      说罢谢珺朝窗户走去,面色发白,一言不发。

      “怕的话,你可以闭上眼。”谢纶想起她白天的举动,兀自笑了笑,自己先翻过窗,再扶她过窗,接着抱着她,一并跳入河中。

      他们刚走,谢依依就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上了楼,看到房间里只有王之庭一个人,她先是欣喜。然而细心的她,看到桌上的杯子边角上有女人用的胭脂。谢依依没有说什么,只是藏好了杯子,在回去的路上将其摔了个稀巴烂。

      入夜微凉,河水倒映两岸灯光,水浪不时拍打石头。

      “一天之内,两次泡水,我算是领教了。”谢珺上了岸,打着喷嚏,神色欢愉。

      “我觉得你真有意思。”后面的话谢纶没有说,他知道是谢珺故意把行踪泄露给了谢依依,而他也很配合地演了一出戏。

      谢纶个子很高,他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影子一直在谢珺面前晃荡。

      谢珺玩心突起,加快一点脚步,踩在他的影子上,哈哈大笑。

      “你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谢纶机敏地反应过来,往回走去,在她影子的头上回踩几下。

      “不能踩头的,长不高。”谢珺轻盈躲开,两个人童心未泯在月下玩起你追我赶。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谢纶脸不知怎么的,又红了,他咳咳两声继续说,“总之就是,你踩了我的影子,我回踩你的影子,意味着我们相伴相随。”声音说到后面微不可闻,没入夜色之中。

      谢珺还在纠结他俩难道不是一个地方的吗,虽然她很少回老家,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传说。

      “我把你当亲侄子,当然如果你想回岑溪,我不会拦你。”谢珺误以为他想家了,但是又想起他的父母如此狠心,他回去又以何种名义面对众人的质疑呢,何况现在两个人都是纵火案的疑犯。

      “不行,我还没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在那之前我要一直跟着你。”谢纶放慢了脚步,与谢珺并肩而行。

      听到这个回答,谢珺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最后她把这种心态归结于习惯使然。

      习惯了看到他的笑容,习惯了和他一起吃饭,习惯了有人担心她的安慰,大概久病成医,长伴也会变成依赖。

      “今天谢谢你了,我请你喝酒吧。”

      “你会喝酒吧?”因为担心某人年纪小不会喝酒,谢珺又加了一句。

      “那你太小看我了,姑姑。”谢纶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他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叫她姑姑,平时都是没大没小的。

      三两碟冷盘,一坛佳酿,两人坐在巷口的小酒肆里喝酒聊天。

      没想到这家伙确实很能喝,一个人居然喝了三坛还没醉。谢珺只觉瞠目结舌。

      “这边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必须动身离开钱塘,否则等王之庭哪天想起来,把我的消息告诉陈度,我和你都完了。”被发现的下场,按照族里的规矩,大概半条命就没了。

      “陈度是谁?”少年微眯了好看的眼眸,他虽未醉,可是面如春潮。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跟你解释。”谢珺听他这么一问,突然被酒呛到。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谢纶哼了一声,继续默默喝酒。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喝呀?”谢珺看他一坛一坛的喝,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听说有些人看似千杯不醉,实则有些什么后遗之症,你不会也……”

      谢珺的担心很快灵验了,在喝完第六坛以后,谢纶整个人开始不对劲了,吵着闹着太热要脱衣服。

      谢珺觉得十分之尴尬,总不能让他在大街上公然裸奔。虽然委朝开放的很,不少这种名士风流之举,可是那小子怎么看也只会被别人当做疯子吧,于是赶紧结了账,架着他跌跌撞撞往客栈走。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轻,骨头却很重,谢珺自认为是女中豪杰也扛不住他。

      一个趔趄,她重心不稳,谢纶被狠狠摔在地上,偏偏他的手还挂在谢珺的胳膊上,连带着她也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倒在谢纶的胸膛上。

      “好痛!”谢纶撞得额头疼,偏偏醉了的谢纶还不老实,伸手揽住她的后背,她刚刚稳住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别动。”少年喃喃道。

      “下次再也不敢找你喝酒了,有酒量没酒品的人最可怕了。”谢珺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子。

      月光之下,少年渐入安稳的睡眠,她躺在少年的胸膛之上,万籁无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过了很久,她趁谢纶熟睡之际,摆脱他的桎梏,抱膝独坐。月光朦胧,眉眼朦胧,凉风吹在脸上,她叹气,而后微笑。

      初夏的天亮的很快,当东方翻过鱼肚白时,霞光沐浴大地。

      谢纶醒了过来,他发现谢珺在他旁边坐着,似未曾合眼。

      “昨晚我没做什么吧?”谢纶连忙问道。

      “你当自己是刘伶吗?”谢珺站起来整整自己衣袍,“走吧,回客栈准备一下。”

      “我可不做那等名士,假风流真忧愁。”谢纶也站了起来,他酒醒还有些头疼,“你真的没事吗?”

      “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又不是大魔王季翮,听说他喝醉酒就会打人和畜生。”谢珺瞥他一眼。

      “他才不是那种人!”接下来一路似乎他都有些郁闷,他在想,三人成虎果然不假。

      回到客栈,两人洗漱一番,谢珺打算在离开前再去看陈瑜一次,这一别山长水阔,再无相逢可能。

      走进小巷口,正想敲门进去,谢珺听得身后的马车轱辘声,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于是拉过谢纶,躲在一边。

      马车上走下来的人让谢珺大吃一惊,竟然是他。

      “就到这里吧,我走进去。”那人举手投足,依旧风雅,衣袍猎猎作响,显得他身形神逸。

      “他就是陈度?”谢纶开口问道。

      谢珺一惊,刚想作答,却见又来一辆马车,是王之庭,他守约前来照顾陈瑜。

      陈度和王之庭打了一个照面,陈度未与他寒暄几句,直言要带陈瑜回去,王不肯,说自己会照顾好她。

      原来陈度念及堂兄妹感情,亲自来过钱塘,他果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不愿滥情。

      “看来是我错了,我们走吧。”谢珺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而去。她知道她可以放心了,有陈度出面的话,他定能妥善解决这件事,不让任何一方难堪。

      谢纶未知须弥之间她心思转换,紧跟上去,两人消失于巷口。

      陈度和王之庭还在交涉,陈度沉思片刻说道:“你是男子,多有不便,我这次来带了阿瑜在家的贴身丫鬟,你有什么都可以吩咐她做。”

      “那便多谢陈兄,一旦她病好,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王之庭说道。

      “这倒不必,身为兄长,我当尽力,到时候再来钱塘一次便可。”陈度虽然语气温和,却是不容置喙。只是他未料到王之庭会来照顾陈瑜,王这个人,向来性格怯懦。

      “容我多嘴一句,陈兄是否还在找寻谢珺?”王之庭神色怪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谢珺,这个名字对陈度来说还很陌生,虽然她是他的未婚妻子。谢珺的父亲已经接受了女儿失踪的事实,公主面上让他去找谢珺,却对那天识途马的事只字未提,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人希望谢珺回来吧。

      “自然,只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陈度皱了皱眉。

      王之庭左思右想,决定把这个人情卖给陈度,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谢珺就在钱塘。”

      “什么?”陈度大惊,听王之庭把来龙去脉都和他说了一遍。

      联想前后,他才真正确定谢珺不是意外失踪,而是蓄意逃婚。

      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抛家弃族,竟如此大胆。

      “你且再等片刻,她今天可能会来看阿瑜。”

      陈度当即应下,暗自却派人立马去驿站查看,他直觉谢珺不会久留。

      这边谢珺和谢纶已经买了去往滁州的马车,听说在滁州有去滇南的船只。

      “你就不好奇王会不会告诉陈度你的行踪?”谢纶坐在车夫的位置,安全起见,接下来的路只能他们自己驾车。

      “陈度也算是准驸马了,他岂能不卖这个人情?”谢珺闭上双眼,她一夜未眠,此刻困意袭身。

      “那不是更有意思了?”谢纶想了想。

      “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抓回去万万不可,杀我他不忍。”谢珺继续说,“好好驾你的车。”

      “是,姑姑。”谢纶拿起鞭子,打在马的背上,车逐渐提速,朝滁州行去。

      陈度的人手知晓了他们去往的方向,回去禀告陈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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