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夜影清寒

111、番外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自宣晟登基就已经五年了，墨哭已经带着一长串的小黑狗在御花园跑了，乌泱泱一片，俨然成了一个大家族了。

　　宣晟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朝之后便去勤政殿处理政务，即使海晏河清的天下也依旧有无数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一位约莫十二岁身穿深紫色蟒服的少年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堆满的奏折，很委屈的趴在桌子上，“父皇，这些今日都要看完吗？”

　　宣晟看着他笑得一脸温和，“是”

　　少年鼓起腮帮子很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低头看奏折，十分不情愿却也十分投入。

　　宣晟看着他认真看奏折的模样笑得十分开心，再过不久他的皇位就能丢出去了，他就可以带着龙渊远走高飞了。

　　千里之外的梁国的太子如今也已经十五岁了，可以继承皇位了，龙渊早想明白启元大师所说的‘分’在握他手中是什么意思。

　　宣晟悠哉的走出勤政殿，根本不需要操心国事，如今宣国的太子可是宣云齐与龙司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十分通透，根本不像十二岁的少年，用龙司的话来说，天生的帝王。

　　宣晟走到御花园，看着墨哭带领着他的大家族晃悠，阳光正好，花开正盛，心情也好，宣晟看着御花园中的榕树，甚至想飞上去玩玩，但想着他现在好歹是皇帝，还是做了罢，就在御花园中打拳练剑，这十年他从头开始练武，武功虽被废了，但好歹天赋还在，十年下来，虽不如从前，却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突然，暗卫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皇上，梁皇驾崩了”

　　宣晟手中的茶杯倏然落到了地上，提气一跃便上了屋顶，完全忘记了帝王的威严，出了宫城，抢了一匹马后还记得叫暗卫付了钱。

　　不过能得身穿龙袍的人抢一匹马，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宣晟一路狂奔往降娄而去，结果刚出京城就看见了一袭蓝衫的公子，十分淡然的站在官道旁，就算是十年未见，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见他过来，熟稔的朝他笑了笑。

　　宣晟连忙勒住马，马蹄高高的扬起，带起一阵细细的沙，宣晟甚至等不及马蹄放下，急切的跃下了马背，朝那人奔去，十年未见，也不觉生疏，“阿渊，你怎么来了？”

　　比起宣晟的急切，龙渊就显得淡定了许多，只是眼眸中的清晰可见的愉悦还是彰显着他的欢喜，只听他轻轻的说着：

　　“我做了三十二年皇帝，腻了”

　　宣晟实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突然出手抱住了他，十分腻歪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腻了”

　　两人的温情上升得十分快，不过京畿之地，来往的人甚多，看见两人的动作，十分吃惊，但看到宣晟衣着，十分震惊，差点当场下跪。

　　宣晟余光瞥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不想被人围观，连忙将龙渊拉上了马车，然后连夜将早就写好的禅位诏书颁布了，在龙渊的规劝之下，还是安排了一下之后的事情，然后马不停蹄的与龙渊一道往淮州而去。

　　因为王虚实在淮州。

　　王虚实的毒自然是解了，夜长寒解的，只是夜长寒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中毒很深了，花了七八年才完全将毒祛干净。

　　十日之后，宣晟与龙渊便到了淮州王虚实的家，一方很清秀的院子，茂盛的葡萄藤已经长到院外了，结着累累硕果。

　　龙渊摘了一个递给宣晟，“你尝尝”

　　宣晟看着龙渊手中还是碧青色的葡萄，十分好意的提醒他，“阿渊，这是生的”

　　龙渊道，“你不知道有一种水晶葡萄就是这样的”

　　宣晟干笑一声，“阿渊，你觉得王虚实那如此抠门的人会花钱买那么贵重的种子吗？”

　　龙渊没说话，只是扬手将葡萄扔进了院内。

　　“哎哟，是谁偷我葡萄，还砸我脑袋”院内一声熟悉的惊喝响起，很快紧闭的院门就打开了。

　　王虚实一脸的怒气在看到两人之后，瞬间变色，高兴却不意外，“老五，老二，你们终于来了”

　　宣晟率先走进去，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葡萄叶，随意的问了一句，“你的葡萄酒酿出来了？”

　　王虚实煞有介事的点头，“正在研究中，也许今年就能成功”

　　宣晟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您老还是别费那个心了”随即又指了龙渊，“来，正式给你介绍一下”

　　王虚实很配合的期待着点了头。

　　宣晟笑得像一只狐狸，“你五弟夫兼二弟”

　　“哦”

　　宣晟对他这么平淡的反应十分不满，“你也太平淡了吧”

　　于是王虚实又十分夸张的往后一跳，“哇”

　　龙渊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人无论什么时候在一起，都是这么有趣，“老三呢？”

　　王虚实收回他夸张的表情，“去陵阳找老四去了，我也正收拾行李准备过去呢”

　　宣晟问道：“老四怎么了？”

　　王虚实道：“据说是进了盗贼”

　　宣晟了然，陵阳山庄那地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值钱的东西肯定不少，招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龙渊问道：“丢什么了？”

　　“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毕竟老三都赶过去了”

　　带着这个疑团，宣晟与龙渊只在淮州休整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三人便意气风发的朝着陵阳山庄而去。

　　一路上，王虚实长吁短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非要和两个十年不见的爱侣坐在一起？为了他弱小的神经，十分友善的提议，

　　“要不，咱们另寻一辆马车？”

　　宣晟对此深表赞同，麻溜的又找了一辆车，速度之快，让王虚实瞠目结舌。

　　但独自拥有了马车的王虚实依旧不乐意，走了一阵之后，他发觉一个人坐车实在是太无趣了，而且马车抖啊抖啊，将他常年不出院门的骨头都抖松了。

　　于是他从窗户探出头来搭话，“老五，还有多久才到啊？”

　　宣晟撩起车帘与他说，“快了”

　　“哦”

　　宣晟刚把帘子放下来，又听王虚实问道：“快了是多久？”

　　宣晟耐心的说道：“可能是五天也可能是六天”

　　“哦”

　　正当宣晟以为他要消停的时候，就又听他问道：“还有这么久啊？”

　　宣晟的耐心耗尽了，撩起车帘，友善的朝他笑了笑，“你要是在这么问下去，两个月都到不了陵阳”

　　王虚实看着宣晟伪善的笑，十分不满，他不就是多问了几句，何至于如此待他？回过头在车厢中找了找，想找点有攻击力的东西，结果只找到一块桂花糕。

　　宣晟看着手中的桂花糕，很是莫名，不是刚吃过饭吗？难不成又饿了？看着王虚实抬着头委屈的样子，瞧见路边恰好有一间偏偏的小店，便叫车夫停了下来，带着满眼茫然的王虚实走了进去。

　　“老板，有什么吃的？”

　　老板看着三人的打扮，不是富家公子就是富家公子了，于是麻利中带着十分的热情应了话，“偏僻小店，只有馒头和稀饭”

　　店家手脚更是麻利，宣晟的话音刚落，东西就上了桌。

　　王虚实看着桌上白色的馒头，白色的粥，更加茫然了，眨了眨眼睛，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理解宣晟的思绪了，于是只能问他：“你饿了？”

　　宣晟诧异，“不是你饿了？”

　　王虚实闻言更加诧异，“我什么时候说我饿了？”

　　这样说宣晟就不满了，“你不饿扔什么桂花糕啊”

　　龙渊看着越大反而越幼稚的两人，坐下喝了一口粥，淡淡的说道：“我饿了”

　　说得宣晟与王虚实愣愣的对视一眼，宣晟突然笑道：“大哥果然是大哥，果然心细如发”

　　王虚实也笑了，“还是五弟料事如神”

　　“哈哈哈哈”

　　龙渊听着两人的尬笑，连粥也喝不下去了，放下些碎银子，站起身来，“走吧”

　　看着龙渊走远了，宣晟一怼王虚实的胸，王虚实收胸往后一缩，正在僵持之际，龙渊转身看着身后啰啰嗦嗦的两人。

　　宣晟连忙收手朝他跑了过去，“阿渊，等我”

　　这一路走得很是坎坷，几日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月。

　　久别过年，故地重游，颇有些感慨，自段随死后，陵阳山庄没落，陵阳也跟着萧条了许多，破败的街道上只有寥寥行人匆忙而行，在不见昔日繁荣了。

　　宣晟想起以往的事，说道：“张家兄弟如今在山上种果树了，据说如今窝头寨成了一片果林可”

　　没有了往来的富商，护送人的买卖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龙渊笑道：“如此倒是不错”

　　王虚实想了想，忽然开始欣喜起来，“种果树能卖钱，那我一院子的葡萄岂不是要发财了？”

　　宣晟打趣他：“不酿葡萄酒了？”

　　王虚实徜徉在金钱的海洋中，一脸满足，“有钱赚还酿什么葡萄酒啊”

　　宣晟夸张的长舒了口气，“看来今晚得喝一杯庆幸逃过一劫了”

　　王虚实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十分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又回了他一句。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陵阳山脚下了还没说完，听得龙渊两眼都开始放空了。

　　来到陵阳山长长的阶梯面前，两人总算是闭了嘴，不过沉静也只维持了片刻。

　　王虚实一脸惊诧的扭头问了宣晟：“这山是不是长高了？”

　　宣晟仰头往上看着，难得的同意了他的说法，“十年前它还只是个婴儿，如今都长成张彪子了”

　　说到张彪子，王虚实又来了兴致，“听说张彪子和牛余余为了一柄铜锤吵了十年”

　　宣晟对此也有耳闻，并且很给面子的表示了十分震惊。

　　龙渊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说话，看着日头从中天斜向了半空，他从婉言拒绝加入两人的对话，变成了直接拒绝，到最后悠哉的坐在台阶上赏景了。

　　不过在日头西斜之前，三人最终还是上了山，原因嘛？

　　当然是因为段空灵与夜长寒下来接他们了。

　　王虚实对两人的速度还很不满，一碰面就抱怨，“老三，老四，不是大哥说你们，我和老五说那些废话，脑子都说疼了，你们怎么才来？”说着侧身看了两人的身后，更加不满了，“就你们两来啊，怎么也牵匹马让我坐上去啊”

　　自此龙渊才知道，原来王虚实是在等驴。

　　夜长寒看着说得口沫王虚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闭嘴”

　　王虚实还张嘴在说话呢，顿了一下，仿若识时务的俊杰，毅然选择了闭嘴

　　气弱的模样的看得宣晟哈哈大笑，龙渊也在在旁摇头轻笑。

　　看着众人如此，倒是打消了段空灵久别重逢的疏离，含笑说道：“大哥，二哥，五弟，好久不见”

　　王虚实拍着他的肩膀，没有半点含蓄，“说什么好久，我可是天天想着你们”

　　宣晟也道：“三哥，四哥，念叨你们好久了”

　　龙渊微微笑着，说得真诚，“十年如一日”

　　夕阳余晖洒下，灿红的火烧云将大地耀得暖洋洋的，就好像是重逢的人心，那么柔软，那么温情，那么欢喜。

　　宣晟看着几人脸上或深或浅的笑意，终于明白，世间最痛的是离别，最美的重逢，但若是可以，他却宁愿不曾体验这世间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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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完全没有关系的小剧场：
《最后的小剧场-假如我们是这样相遇，宣段》
年幼的宣晟偷溜出宫闲来无事，听说有一处四不管十分自由的地方，叫做陵阳，于是心情一好，便去了陵阳。
到了陵阳，他听说陵阳有座高山上面还住着人，心中好奇，他一直以为山人是画本里的，没想到真的有，但画本中山人的脾气都大，功夫又好，于是宣晟就偷偷的从后山摸了上去。
山路极其难走，宣晟想，难道山人是神仙？能飞不成？
宣晟走了两个时辰，脚都磨起了泡，终于看见了山顶，此时又隐隐听到有琴声传来，十分难听，比墨欢的嚎叫声还难听。
宣晟悄悄的冒出头去，顿时一惊，只见眼前是一个白衣少年，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也是几岁的样子，只是那长相太过惊艳了，纵使宣晟天天看着美男，也不由得愣住了，原来山人长得这么好看啊。
宣晟摁着地面艰难的爬起来，脸上沾了些泥土，大步跑走到那少年面前，朝他说道：“小山人，你的琴太难听了，不如你跟我回去，我教你练武，对了，我叫宣晟，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清丽的微微一笑，宛如白雪精灵飘落人世，
“段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