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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灰烬处,无处可逃 ...
(六)
故事终结的时候
落霞满天
是不是每一种燃烧
剩下的
都是灰烬
熄灯之后,我走过去帮双双盖好被子。
刚转身,却见她又从床上跳了起来,猛地打开窗户,歇斯底里地喊,晴朗,晴朗,晴朗……
我呆了,易含呆了,豆豆也呆了。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然后门被拍得啪啪乱响。
我赶紧使劲把双双拖回来按在床上,然后去开门。
宿舍管理员满面怒容地矗立在门口,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我。
叫什么名字?
齐安晨。
哪个班的?
高三(二)。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叫什么春?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女生不像女生,真是丢人现眼!给我滚出来!
我乖乖地站到了走廊上,平静地看着她,阿姨,你怎么说话的啊?
怎么了?我说了又怎么了?你还有理了不是?学校明文规定,熄灯之后不能大声喧哗,你看你,简直是嚣张,不要脸!
你……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窜上来的火,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了,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作,不然都整个一暴女了,但她又忽然很遗憾自己不会化骨绵掌。
有时候,人不能照自己的思维活着。因为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很多时候,你得学会忍。
即便,那让你很难受。
高跟鞋得逞似的看着我,哼,还有以后?你们宿舍这个月的量化考核分是达不到标了,以后规矩点儿,高中生别跟小太妹似的!
说着就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骂了句,八婆!
然后用力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都说人对与自己相关的事是最敏感的,果然,我刚要插门,就听见高跟鞋啪啪啪地跑回来了。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门板撞在我额的头上,眼有点冒金星。
你刚才骂的什么?啊?你骂的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却气势不减地直视着她。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冲动,就是不想继续这样压抑自己了,豁出去就豁出去!拳头紧紧握着,似乎指关节都发出了咯嘣咯嘣的相声,我现在甚至连跟高跟鞋打一架的想法都有,更甚至是有点渴望那样的镜头出现——抓着她头发往墙上……咚咚呛呛,噼里啪啦,哼哼哈嘿!
我思想里的狂乱和狠意,明显地表现在了脸色上。
高跟鞋仰着头看我,有些微的怯意。但长期对学生的欺压使她养成的那种德行让她不甘心就这样偃旗息鼓。她可能也晾我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胆气又壮了。
耳朵聋了不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啊?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啊?
我吸了口气,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八,婆!
易含在里面不安地叫了我一声,但我没理她,就直楞楞地看着高跟鞋,想看她到底会怎样。
高跟鞋把手上的检查表呼啦一下朝我砸过来,脸上尽是恼羞成怒的神色。我头一偏,厚厚的名册嗖地从耳旁飞过,摔在地上哗啦一声。
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了,抱在胸前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身子往前欺了欺,声音都不像是来自人类或任何活物,你,想打架,是吗?
你……你嚣张?嚣张是不是?好,我……我现在不和你计较,明天,明天有本事到政教处嚣张去吧!
高跟鞋侧身去拣名册,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就逃也似的离开,好象生怕安晨会一脚把她从四楼踢下去一样。因为刚才安晨的那副样子确实把她给吓着了。这女人还真是识时务!
重新关上门,我摸了摸额头上隆起的包,重重倒在床上,抓过被子蒙住了头。
我忽然很想死掉,就这样突然地死掉,或者很凄惨很血腥地死掉,让世界也要因她的惨死而变色。
上午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我又抬头看了天台,那时就在想,要是从上面呼啦一下跳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的世界,在自己眼中是不是会特别特别的美?
想着,想着,心里的荒漠就大片大片地蔓延,让人窒息。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我的性格里,有儿童般的天真和纯洁,也有成年人一样的敏感和成熟。
有着女生最纯粹的温柔,也有比男孩子还要硬的刚烈和火暴。
有最柔软的善良,也有无情的麻木。
有坚强,也有脆弱……
总之,我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表现也越来越明显。
我也想成熟起来,不再这么容易情绪化,不再去想那么多,我想让自己变得云淡风清平和优雅,想从梦境里逃出来不再迷离,可是,每一次情绪的爆发她都来不及阻止,而每一次的逃跑也只是让我从一个梦境逃到另一个梦境,灵魂始终浮游于尘埃之外……
“你眼睑下的沟壑,缠绕成透明的茧。随手抓一把,是岁月深处的凌乱。”
安晨,你……没事吧?易含担心地问,又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被子,没拉动。
没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把头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
双双又坐了起来,忽然声音很轻柔地说,安晨,对不起。
我掀开被子,吐了口气。我没事,没啥大不了!
双双赤着脚走下床,坐到了我的床沿上。
我疲惫地微笑着,伸出手去,想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可手指刚触到她的脸,却像遭炮烙一样地缩了回来。
啊!双双,你,你怎么啦?怎么这么烫啊?
双双疲惫地笑笑,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我慌忙翻身下床,急急地叫了两声,双双!双双!
急忙把双双扶起来,想都没想就弓下身把她背在背上。然后回过头沉声对吓得呆住的易含和 豆豆说,易含你拿着外套和钱跟着我去医务室,豆豆你先给班主任打电话,一会儿再过来!
分工明确了,我咬着牙把双双背到医务室,把值班室的门都快敲破了。
值班的医生没好气地红着一双眼,呵欠连天地瞪着我说,快死人了吗?轻点儿敲不行?
我听到这话真想抽他一顿,但知道这不是生气要面子的时候,于是强压着怒火说,对不起医生——但说不定真的就快死人了!
……
双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的眼睑还噙着泪珠。易含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回过头看着我,安晨,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医生都给她打了针了。明天再通知她爸妈吧,现在太晚了。
“你说,每一种苍白,都有它宿命的色彩,可是,你却让自己开始凋零。”
晴朗捧着一大束花站在双双病床前,定定地看着她沉睡的脸。
他就那样站在那儿,良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放下花,转身离开。
易含站在病房门口,四目相对时,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双双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晴朗呢?
我和易含面面相觑。
双双妈妈紧握着她的手,疑惑地问,谁是晴朗?
双双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没有理会妈妈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问,晴朗呢?晴朗呢?为什么没有来?他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我听见风的嘶鸣雨的哀号,只想让自己在真正的绝望和恐惧到来之前,死去。”
我被政教处的老师喷了两个多小时的口水,就围绕着我和宿管冲突这件事,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层层深入环环相扣,无非就是想让我认错并忏悔再保证。
我很配合,乖乖地一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最后又答应交上一份五千字的检讨,才被恩准回去。
看着宿管那张得意的大饼脸,恍惚间,我看到自己正穿着一双钉子鞋,在上面自在地跳踢踏舞。
有时候,再有棱角的人也不得不迎合着世态,违心地去让别人得到虚荣上的满足,不为别的,只为生活可以平稳地继续。
四月十九 星期一 阴转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精神莫名其妙地就陷如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我还是我么?
装作很坚强的样子,有什么意义呢?别人不关心,那么也就是装给自己看而已了……
哥,我现在是不是很不听话了?是不是很不乖?是不是不再是好孩子了?
其实,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却别无选择地继续这样子生活!
哥,我好怕,怕自己就这样迷失,然后在迷失中麻木,在麻木中绝望,在绝望后,堕落……
四月二十号那天,双双从五楼上跳了下去,就那么跳了下去,让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
裙袂飘飘,如一缕粉白色的轻烟撒在天空,又梦一般,翩然坠落。
我就站在楼下,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翩然坠落,如一缕撒在天空的,粉白色的轻烟。
时光,在瞳孔外停止。
画面,在记忆里定格。
灰白色的地板上绽放出了刺目的红,在这阳光灿烂的季节。
很快,教学楼下就围满了人。
天啊,死了没有啊?快叫救护车啊!
是高三(2)班的尹双双,是她,真是她!
怎么跳楼了啊?
听说被她男朋友给送出去了,至于是怎么送的也不知道。
送出去?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谁知道!哎呀,好象还在动。
救护车的鸣叫如无形的针,直楞楞地从半空里刺过来,就那么直楞楞地刺了过来。带着裂石碎玉的铮响,从我目光的尽头,刺了过来——刺进我的瞳孔,穿过喉咙,一直到心脏,戳出山崩地裂的疼痛。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喉咙里无声地嘶喊了一声,双双!
然后,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快进着的不连续的黑白画面:乱哄哄挤着围观的学生——各种各样的表情——双双失去血色的脸——熄灭的灯——冰冷的楼梯口——白色的担架车——带血的卫生床单……
半晌,我才恢复意识狂奔过去,看见双双惨白的面容在阳光深处不再生动,看见她唇边绽放的鲜红……眼前一黑,轰然栽倒。
“当生命从眼眸里划过,划伤眼膜。你的悲泣似战败的角斗士,在死亡面前,爆发出最后的悲怆……为什么,你诠释爱恨的方式是毁灭?”
从医院出来,易含无力地靠在我肩上,泪流满面。
安晨,双双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呢?昨天还好好的,还好好的……
没事,那么高跳下来都还活着,也福大命大了!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会恢复的,你别担心了。
可是,可是她再也不能走路了!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在轮椅上过一辈子!怎么可以……
我咬着唇,紧紧地楼着易含,浑身都在颤抖,颤抖……
我忽然觉得,爱情就是一个魔鬼,把一个又一个年轻而明媚的灵魂折磨得死去活来,末了,却连一张破草席也舍不得施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失去它的人蜷缩在墙角,生不如死。
又一次,我感觉到了那种针扎般的疼痛,同时涌起的,还有对爱情的深深恐惧。
我想,如果可以,自己宁愿一辈子不要爱情!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绝对承受不起这样赤裸裸的折磨,所以,我宁可远远地躲开。
双双退学了,因为她不愿意坐着轮椅走进校园,更何况,医生诊断出她有轻微的精神分裂。
风呼啦啦地吹过,卷起一地的落叶,也惹落了一地的忧伤。
快高考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心情去背那些概念公式。
日子,似乎就这样在青春的缝隙中,变成了灰色,还长满了淡青色的苔藓。
安晨,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老很老,老得没有一点儿力气了,真的。
易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大不了。即使回不到最初的地方,可至少我们成长了。每一种成长,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迷茫。友情,爱情,未来,生命,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复杂地纠结在一起,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理清它们的轨迹?
其实,它们都有自己的轨道,真正纠结的,是我们的心。
“寂寞的冬已远去,可是,我却早已习惯,那萧瑟冰冷的日子。在春的温存里,怀恋着寒冬残留的气息。”
尽管青春里有了很多不快乐的插曲,可是,日子还是得依照它的轨迹前进。
看到老师们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唾沫横飞的样子,我竟突然觉得很感动。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负罪感。
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我听到老师们展开的一场关于自己的争论。
政治:虽然楚安晨这丫头成绩下降的得是快了点儿,可你也不能那么说啊,哪能一刀切啊,人家还是学生会干部呢!而且,我看她也挺懂事,你应该辨证地去看待嘛。
数学:她那数学哪是下降一点儿啊,根本就是无穷降!一次比一次考得少,我都不忍心批改她试卷了!再说了,现在高考考的是实实在在的题,不是考你懂的什么事!
历史:听说是她爸出了事,成绩才下降的,看来这也是有历史原由的嘛!
语文:她是很有能力的啊,去年的元旦文艺晚会是她组织策划的吧?办事利索,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画画得好,文章也写得好,都发表过好多了!还是老李说得对,要辨证地看!
地理:那丫头以前不是很文静的么,现在性子怎么变得那么烈,听说她为了那个尹双双,还去八班给了庄笑两个耳光,连牙齿都打松了!愣是把一大男生都给打蒙了……不管怎样,她那成绩,要想考个好点的大学啊,难了!
外语:嗨,现在的学生啊,甭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不给家长惹麻烦就OK了!就说那个尹双双吧……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作业本在手里被揉了个稀烂。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五 雨
奔跑在冗长冗长的黑夜里,拽着湿漉漉的失落,狼狈得透不过气。
沉默时,忧伤便如一片片雪白的花,在我干涩的世界里簌簌地落下,簌簌地落下……
当那些忧伤像沉睡了千年的木乃伊复活过来,并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时,我惊惶地一步步后退,后退,后退……
可是,却无处可逃。
昨晚我梦见双双了,她还是当年那活泼可爱的样子,笑声脆脆地落在我的耳畔,可是她看我的延伸,却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让人心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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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灰烬处,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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