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相信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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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谁遗落的幸福
满天飞舞着
在某年某月的某天
埋葬了
那爬满苔藓的年轮
侧身倒在床上，觉得整个宿舍都在旋转。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似乎还能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的声音，是血么？我闭上眼，心撕裂般疼。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认识楚怜的时间那么短，短得我都以为才刚刚认识。我心疼楚怜，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宠着护着，却不可能把她当一切。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办法明白楚怜她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现在也记起来了，有时候桑非晚和我们一起出去，请我们吃德克士吃大盘鸡，帮我们拎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任劳任怨得像个忠实的卫兵。
可我老觉得楚怜对桑非晚怀有敌意，自己和桑非晚说话的时候她要么打岔，要么就跟桑非晚针锋相对，弄得大家都很尴尬，气氛也就不那么好了。
不过每次桑非晚都不和她计较，要么是借故走开，要么就是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那时候我成了夹心饼干，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憋的慌。我问楚怜是不是对桑非晚有什么成见，可每次她都摇摇头说没有，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后来我和桑非晚出去的时候就不叫上楚怜了，因为每次三个人在一块儿都会很压抑，甚至是不欢而散。
可那时候我没明白，为什么到后来的后来，都是楚怜和桑非晚出去而不叫上我了。
本来最先的时候苏依也和我们一起，可是同样的原因，楚怜似乎也不喜欢苏依，总是使小性子和她闹别扭，让我左右为难。
所以后来，楚怜再约我的时候，我就不敢带上自己的朋友了，免得她不高兴。苏依都酸溜溜的说过好几次，说我对楚怜太宠太惯了，就算是亲妹妹也没有这样的，谁的醋她都要吃，让人受不了。
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可我就是不忍心责怪。每次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子，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即使到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是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责怪的话，连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想着想着，忽然没来由的，我觉得对楚怜有所亏欠了。尽管我知道事实上自己什么也不欠她。
或者，只是因为同情。
我关机了。桑非晚打我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打宿舍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有人接了就说我不在。他索性跑到我的楼下等。
我当然没有出现。
他好不容易等到苏依下楼了，可她也说她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说我就只给她们留了一张字条，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过段日子就会回来。
当然，这都是我们事先套好的台词。
桑非晚眼神黯淡了下去，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依不忍地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你放心，安晨不会有事的，她都那么大个人了，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桑非晚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宿舍的窗户，声音飘渺得都失真了，我知道她不会有事，她的承受能力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过一阵子她就会好起来的……可是，她要是倔起来，也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倔，苏依你也知道她这是在躲我吧？她不想见我，也许是永远都不想见我了。
你……放心吧，不会的，安晨她只是在楚怜的事情上还没缓过劲儿来，心情不好，等她好了就会去找你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她没有理由不见你。
桑非晚摇了摇头，把目光收回来落到苏依的脸上，我们都应该很了解安晨，她就是那种把朋友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这次的事虽然我也是被迫的，即使她不再怨我，但她只要看见我就会想起楚怜，想起楚怜的伤害，她没办法面对。
苏依叹了口气，我们应该给她时间，虽然朋友对她很重要，可是当对她更重要的人出现的时候，她就会走出来勇敢的面对了。
是么？
放寒假了，我哪儿都没去，也不想回家，就一直都呆在宿舍里。桑非晚说的对，我现在没办法去面对他，毕竟楚怜那么恨他，我怎么可能还心无芥蒂地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尸体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努力不去想楚怜，想起她不但会让自己心疼，还会让自己觉得害怕，是的，害怕。
忽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那种苍老不仅仅是因为心力交悴了，而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心志上的沧桑。
听过很多关于一夜之间大变的事，一夜暴富，一夜白头，一夜成名……而我，应该是一夜成长吧。
尽管高中时也经历过那么些轰轰烈烈，也有精神上的极端和情感的大起大落，也尝过失去，目睹过毁灭，感受过伤害……可是，那些只是一种真切的伤痛，而没有痛过之后的沉重。且是痛并一直痛着，没有休止，没有升华，也没有遗忘。
而现在，虽依旧痛了，可痛过之后，心情开始平复，开始愈合，开始看开，开始面对。不再是一味地沉溺在那种感伤里，我已经，学会了解救自己。
于是，开始试着跳出来，用局外人的心情去开导，去面对。也许，这是变相的麻木，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蜕变，是一种成长。
人总是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成长。而每一种成长，都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没有怨言。
“圆舞台上的独舞，洗尽铅华。曲终人散时刻，是谁从云外归来，披一身圣洁的清新。”
楚怜让苏依转交给我一个信封，看来，她是没有勇气见我了。
我以为是她写给我的一些道歉的话，可是撕开信封，看到的却是桑非晚熟悉的字迹。
蓝色的信纸，似曾相识。
安晨：
写这封信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会以怎样的一种心情读它？
或许我们错过了很多的时间，很抱歉，都是因为我，才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而现在，我累了，也不想继续那么伟大，不想总是替别人想那么多了，我要自私一点，因为，我撑不下去了……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和楚怜在一起，是因为她生重病了，我只好答应她，陪她最后一程，而不是因为我对她有感情。所以，我只好舍下你，只好伤害你，只好离开你……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
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她，还有，怕你的善良会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你会为了她放弃我的，是吗？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我就一直守着这份秘密，我以为，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不想在楚怜面前虚情假意，每次碰到你，你故意做出的冷漠让我心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你——你比我更难过，是吗？
安晨，给我时间，我会好好跟楚怜说，也给我机会，答应我，不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而放弃我，好吗？
眼泪簌簌扑落，伴随着阵阵心口的疼痛。如果我早一点看到这封信，如果那天不是楚怜骗我说这是沁园春，那么，这一场闹剧还会持续多久？
如果那时我看到这封信了，我会真的以为楚怜快要死去，我会为了成全她而悄悄离开，而不会像桑非晚所希望的那样，给他时间和机会。如果真的那样了，就不会有今天的决裂，即便那样的结局并不圆满，但至少，我的心中还有一个完美的楚怜。
可是，故事往往不会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
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是放开还是离开？我还有力气重新来过么？
我痴痴地想着，桑非晚的脸孔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了，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近，越来越深刻……
可是，自己和他有可能么？即使没有发生那些事，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了楚怜，可是一开始就觉得只是两条平行线，即便是靠得很近很近了，却还是没有交点……他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貌似真实，却遥不可及。
可是，既然一开始自己都否定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绕道呢？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一只扑火的飞蛾……
越想越难受，越想心里堵得越慌。看到木子桌上放着上次聚餐后带回来的半瓶白酒，我想都没想就拿过来咕噜噜地灌了几口。
第一次喝白酒。
舌头和喉咙似被针扎了般，火辣辣地疼，胸腔里也似乎腾起了一团火，熊熊地燃烧了开去。血液里响起了哔哔啵啵的炸裂声，震得我脑子里发麻，发胀，发昏……
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但屋子里灯光还很亮，可是一转眼，又觉得屋子里是黑沉沉的，窗外明亮如雪——到底是屋里黑还是屋外黑？
我笨拙地转动了几下眼珠，有些糊涂了。
无意识地拿起电话，开机——这几天来第一次开机。随手一拨，就听见桑非晚有些颤抖的声音。
喂？安晨！你在哪儿？
……
怎么不说话啊？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
忽然觉得喉咙里堵得厉害，酒精在胃里血液里拼了命的燃烧，血管都快被撑爆了，眼泪在眼眶里盈盈地转着，难受得要死。
我大着舌头哽咽着说，我……我没事啊，就是感觉……感觉快爆炸了。
你……你喝酒了？安晨？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啊？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喝酒？……喝酒又怎么了啊？你管我在哪儿呢！
乖，听话啊，告诉我你在哪儿，别让我着急好么？
你会着急么？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找我干什么！谁要你管我！不要你管，不要！
桑非晚他声音都变调了，紧张地一直要我告诉他我在哪儿。可是信号不好，声音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他说，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发信息好么？听话！
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可是为什么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呢？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可是为什么那些愁还越来越清晰了？所有过去的现在的淡去的忘了的，这会儿一股脑儿的都涌上来了，挡都挡不及……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破碎片段，一浪猛过一浪的压过来，我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声嘶力竭……
都记不得是第几次哭了，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爱哭的女生，可却老是发现自己不争气，郁闷！
真的很想念他，同时也很恼他。先不提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可都相处那么久了，很多感觉彼此都明白，可他从来都没有明确的说过什么，让我老觉得是陷在了该死的暧昧里，拔不出来也掉不下去。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又何必老是来找我？又何必每天晚上都给我发信息呢？如果你只想维持现状，又何必处处表现出对我的关心？在你的心里，我到底只是有个朋友还是只是个红颜知己？或者，什么都不是？
我又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那句话：我们暧昧着，却不属于对方。
或许我是太死脑筋了，即使我很清楚他的心意，可只要没有没亲耳听到他亲口对我说，我就是不能确定，不会相信，而会固执地以为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会错意了。
手机响了，是桑非晚的短信：安晨，我知道你醉了，哭了，也知道你的眼泪有一部分是因我而流，可是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不能给你擦眼泪，也不能给你盖好被子看着你入睡，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一直都在逃避，因为我一直都害怕，害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刚擦去的眼泪又扑啦啦地掉下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讲这些句话，不管里面是不是有安慰的成分，我都觉得，终于等到了。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拿着手机在那愣了半天神儿。我又想起了楚怜，那个恨着桑非晚依赖着自己的可怜的楚怜！
闭上眼，心上又是掠过一阵阵的疼痛。
几分钟后，又收到了他第二条信息：怎么了？吓着了吗？或许，还是我误会你了？……我明天就要去北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在走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你，不然就真的错过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客观因素阻碍，中间我们也差点就这样错过，但那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你一直说你不属于这里，一直说你只是个过客，终究会回到你来的地方去，所以我一直没有勇气开口，没有勇气要你为了我留下来，因为总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或许现在这样说太早了。可现在你哭了，我也固执地相信，你的眼泪里有一部分是为我而流，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可以放开自己，如果你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我希望和你在一起！
这算是正式地追求我么？
我还是愣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都忘了呼吸。把那条信息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可按着“回复”键的时候还是空白一片。
虽然一直都希望他说这些话，虽然这段时间也经历了很多，想过很多，可我还从来没有彩排过也没有想过，当他真正说出来之后自己该怎样回答。也没有想过，自己是会欣然接受还是矜持很久。
打从我来到郑州上学，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回重庆去，那里有我的家，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有我深深爱着的山山水水……我只把自己当作是一个过客，从来没有想过会为某个人而留下，因为她放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当初易含也问过我，会不会爱上一个外乡人，然后就不回去了？我当时很坚决地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对家乡对亲人的感情，从不曾怀疑也从未想动摇。
易含又说，爱上一个外乡人不一定非要嫁给他啊，谈谈恋爱，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损失什么，而你也拥有过了爱情，不好么？
我还是摇摇头。
我的爱情观是很传统的，就是那种很多人都不以为然的“从一而终”思想。我觉得，只有专一了，爱才会永恒。而且爱情不是游戏，不可能跟这个玩玩再跟那个玩玩，一旦选择了，就不仅仅是一场两个人的爱情，还有责任，还有婚姻，还有未来……
所以，我不敢轻易地就接受一份感情，所以，我宁愿一直单身。
易含说，你这样认死理，会把男人都吓跑的！谁还敢要啊？
……
也许，现在人们都习惯了快餐式的爱情，谁都对传统的爱情观嗤之以鼻，可是我不能。尽管我不是把爱情看得比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重要，可我也不允许自己把它给轻薄了，用我的话说就是，要对自己负责。
我还是呆呆地看着手机，几乎都没有思想了。
不想错过他，害怕就这样失去，可是，接受对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尽管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可是如果一开始都不抱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以后该如何去收拾那凌乱的残局？
说实话，尽管觉得他很好，可我终究没有把握。不知道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或者，是不相信爱情？
我总是觉得，这样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尤其是又要面临时间和空间距离的考验的感情。
以前很多人都说过我，说我理智得过分了，尤其是把理智用在爱情上，更是过分！因为爱情本就不在理智的范畴里，何必又拿理智的条框去折磨自己和别人？而且当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发生的时候，凭什么就可以用你所谓的理智的分析去断言结局？
我也明白，结局到底会怎么样，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是，这也仅仅是理论上通过。在实际操作中，我不敢冒险。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相信爱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