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该遗忘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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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天堂的阶梯上
坠落了天使的洁白
我穿过清凉的月光
只想揽住
你或浓或淡的哀愁
易含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做什么都是有气无力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每天都粘着我，在我手心的里寻找需要的温暖。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又会笑了，似乎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愈合，甚至都不再整天的粘着自己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只是神神秘的秘，让我很疑惑。
卓然还老是往我这边跑，甚至不惜翘课。
其实我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长得虽不是很帅帅，可是看上去却很有品。我们是在寒假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他从来没有跟我明白的说过，只是经常跑去我学校找我， 可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迟钝得无可救药，所以即便没有说出来，我还是能感觉到。
但是在我心底里，就觉得他是成熟稳重的大哥哥，脾气好，而除了觉得他人很好以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我们永远都只能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交点。
可是，这种太清晰的界线却让我觉得，心里被大把大把的忧伤给塞得没有了空间，那种透彻骨髓的伤感，让我快窒息。
月考过后，我几乎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站在操场边的老榆树下，微眯着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远远地坐在天台上的龙泽。
他靠在栏杆上，脸还是微微往上仰着，看着那一方似乎永远也看不厌的天空。
阳光从很高很高的云层里泄下来，从他浓密的睫毛间泄下来，柔柔的，让人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想走过去，想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想用温凉的指尖掸落他衣襟上，那些枯萎的心情。
可我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看着。在下一场风吹过来的时候，悄悄离开。
四月十日 星期三 阴
每次，我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望着你。
望见你满身的阳光，也望见你满身的尘埃，想靠近，却不能靠近。
多想你是一枚书签，能剪成枫叶的形状，夹在我蓝色的日记里，听我心跳的节拍。
可惜，你不是。
你是一个美丽的童话，生活在我的世界之外。忧郁的色彩，伤感了我的天空。
我知道，你手心的温度，永远也给不了我所渴望的温暖。
可是，我还是想看着你。
站在某个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一直看着你……
高三的日子是灰黑色的，在青春的花园里毛毛虫般蠕动着，爬进我的思绪，梦境……
梦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蠕动着爬行着的，灰黑色的毛毛虫。
那些肉乎乎的东西顺着我的裤管，一直往上爬，往上爬，爬，爬，爬……爬进我的衣襟，我的耳朵，我的鼻孔，我的嘴巴……
我似乎都能听见那肉乎乎毛茸茸的嘴在自己皮肤上噬咬时，发出的嘶嘶声，似乎能感觉到它嘴里分泌出的，凉凉的稠稠的黏液。
好多次，我都是大汗泠泠地醒过来，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抓着，扯着，仿佛身上真的爬满了那恶心的软体动物。
好多次，我也都是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凉水，然后轰地倒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等待黎明。
我爸的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还捶打自己受伤的腿。
他总是咆哮着，你们都给我滚！滚！我残废了，你们就觉得我没有用了是不是？你们就觉得我是个包袱了是不是？你们都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妈妈总是哭着，拼命地摇着头。
我总是站在病房门口，泪流满面。
我知道，爸爸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残废的现实。他是那么的好强，那么的能干，那么的意气正浓，怎么承受这个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交给轮椅的事实？
我跪在爸爸的床前，哭着，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爸爸，你不要这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样子，不管你还能不能站起来，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你一直……一直都是我和哥哥心中的灯塔，是我们永远的风港！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你，敬着你，绝对不会……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我是这样，哥哥是这样，妈妈也是这样！爸爸我求求你了，不……不要这个样子！
爸爸还在喘息着，可是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看着满脸泪痕的我，他扭过头，眼泪，汹涌决堤。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的眼泪。
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命运安排好了的么？它把生活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地撒下来，网罗了大片大片的悲苦在里面，让网下的人别无选择，又无处可逃。
如果有一种方式可以打破这种桎梏，或者只是发泄这种沉闷，我宁愿作困兽之斗，痛苦地，迸发出生命的强度。
我觉得自己是一座休眠期将满的火山，或者是一堆快达到燃点的火药，随时都会爆炸，然后，灰飞烟灭。
我恐惧着，却又隐隐期待着。
学校的厕所设计得很变态，要绕好几个圈子才能走到，把人晕乎得半死。
我从理科班门口路过的时候，男生们全涌到了门口和窗户边。
他们在背后嬉笑着说，哟，这不就是大闹校长办公室的人物么？
哎呀，是女的就是女的呗，装什么酷！
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人家以前可淑女了，现在却是出了名的男人婆哦，都成百变天后了！怎么样，够极端吧？
我压了压腾起的怒火，但实在是压不住，真他妈难受！于是慢慢地转过身，带着满身的杀气，幽灵一般向站在门口的几个男生走去。
他们闭了嘴，有些不自然地看过来，本能地往门后退了退。
我走到门口，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样不痛不痒地看着。
为首的男生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眼角瞟着我。
靠后一些的一个男生说，你们退什么退啊？几个大老爷们儿还让一黄毛小丫头给唬住啦？
“哐当”！
木制的门板破了一个窟窿。聒耳的声音还在空气里振颤着，仿佛把什么东西撕裂了。
我都懒得再看他们，只伸手拍了拍沾在鞋子上的木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男生看着破了的门板，目瞪口呆。
坐在转角处的楼梯口上，揉着被门板撞疼的脚尖，很想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成这样子了呢？为什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呢？或许是这该死的日子破破碎碎的，让我觉得恼火，觉得憋，所以就老是想发泄了。
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困兽，随时都在做冲破樊笼的反扑。
“门槛上凝结的泥土，坚硬了脚印。谁还站在谁的梦里，把阳光一丝丝地，挂满土墙。”
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意外地看到了五年没有见面的好朋友，齐炎。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可那熟悉的身影还是真实地存在在那里。
我觉得心跳都停止了，连呼喊也忘记，只是呼啦一下就冲到了齐炎的面前，脸蛋因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
我看见齐炎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她撩了撩遮住眼的酒红色卷发，看清了是我后，极不自然也极为冷淡地说了一句，噢，是你啊。
我反应慢了一拍，还是没法子相信，眼前这个嘴里叼着烟，指甲上涂着鲜红的丹蔻的性感女人就是当年那个活泼阳光的齐炎！
齐炎，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当初怎么不辞而别这些年来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不知道我多么多么的想你念你担心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是不是过得很不快乐你还在上学吗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联系呢？
我连珠炮似的急切地说了一大通，感觉整个人都要爆裂开来，心口热辣辣的，喉咙很干涩，可我还是觉得没有表达出自己那种难以名状的心情。
齐炎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最好的朋友，两人无话不谈。
那时尽管天天都能在学校见面，可是每天放学时还是依依不舍的，我甚至都恨不能搬到她家跟她一块儿住！
齐炎比我大一岁，朴素，勤快，懂事，成熟还很有才气。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都是跟养父生活，平时跟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我，让我对她很是依赖。
可是初三的时候，齐炎没有再来学校。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好似人间蒸发。
我那时侯就成天失魂落魄的，天天往她家跑，可天天看到的，都是那破旧的木门上，一把生锈的大锁。
五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可是依然杳无音讯。
五年里，我一直都牵挂着，当年那个叫齐炎的，美丽而忧郁的女孩。
……
齐炎看着我，应该看见了我的脸因为急切和激动而憋得通红通红的，也应该看见了我眼睛里火焰般的热情。
她吹开了散落在眼前的头发，淡淡地说，齐安晨……我，过得很好，真的。
齐安晨？齐安晨？你不是一直都叫我晨晨的么？为什么，要这么陌生的称呼我了？我胡乱想着，浑身都在颤抖，冰凉的手指哆嗦着伸过去，想抓住齐炎的手。
齐炎竟往后退缩了一下。
我的手僵在半空里，颜色苍白。
齐炎，你……
哦，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齐炎……
看着齐炎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的转角，我愣在那儿，仿佛整个身子都泡在冰窖里，神经一根一根地麻木，麻木……
究竟，是怎么了？
很多时候，当思念的人终于遥远地来到身旁，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当见了面之后，你忽然惶恐地发现，很多的感觉，都已经失去了。
于是，你就还依然愿意沉浸在那遥远的思念之中，仿佛近在咫尺的存在，也无法弥补内心深处刻骨铭心的思念。
这一活灵活现的人的直观性，似乎与自己灵魂深处那种隐性的东西，无法同时在此刻得以实现，对这个人由于距离而产生的深深的思念，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在场而消失，甚至，会更强烈。
这是女作家陈染说的。
所以，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
四月十五日 星期一 阴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昨天的蝉鸣已听不到了，我就像是麦田里的守望者，披着一身的固执望着遥远的天空。
有人说，往事就像洋葱，只要你去剥，就总有一瓣，会让你流泪。
我干涸着眼，挽着裤管走进往事。捞一片残损的梦，找不到熟悉的温暖。
……
呵护了很久的仙人掌，终于在孤独和压抑中死去——我的关心竟是它枯萎的原由？
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它带回来。
也许，我指尖上的冰凉不是它所需要的温暖……但它却总是沉默，并选择了在沉默中死去。
为什么呢？
它至始至终都坚持着，承受着，可枯萎的时候，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扎了我，是要我将它忘记，还是更永远地记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该遗忘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