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枯萎的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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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长街的尽头
我数着一地的沧桑
那些散落在单车上的童话
枯萎了
却还是开着花
随着高考的结束，似乎所有的噩梦都跟着结束了。
天空，还是可爱的蔚蓝。
我把关于过去的一切都锁在了一口大箱子里，书本，试卷，日记，包括那些剧情不一的长短各异的故事。
我忽然很渴望很渴望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新的起点，新的环境。
埋葬过去那些必须遗忘的，只要记得该记得的东西就够了。
那些发霉的心情，那些发炎的伤口，那些属于和不属于自己的包袱，统统都甩掉！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曾经的安晨，很担心自己会疯掉，或者是死掉。
那时候，每一天的重复都是有形有体的煎熬，折磨着那颗憔悴不堪的心。
那时侯，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灯下，安静地剥开自己的思想，不无爱怜而又心疼辛酸地看着里面大片大片的荒凉和伤口……想抚摩，却觉手指太冰凉；想亲吻，又怕□□裂的双唇割伤。
于是，她只有看着，呆呆地看着，不无爱怜而又心疼辛酸地看着。
她从别人的故事中间走过，拾掇着那些零星散乱的情感，生命在别人的爱情马拉松中日渐疲惫，消瘦，颓废……
而关于自己的一切，却比什么都模糊！
龙泽，一个遥远的梦 ，一个生长在梦里的梦，一个早已落满了尘埃淡在了青春里的梦。
易含，晴朗，双双，在那一场三个人的对垒中，青春，是唯一共同的砝码，同时，也都是唯一共同的伤口。
而齐安晨，就傻傻地蹲在那殷红的伤口旁边，无措地看着它发炎，溃脓，腐烂……直到每一个人都因为这硕大的伤口痛苦不堪后，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的世界又变得空空的了，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剩。
曾经心动过的人，曾经在乎过的事，都变得云淡风轻，虽不至了无痕迹，却也未曾有所沉淀。
就像曾经深深相爱过的人，终于已发现不再那么相爱了，原来身体里浓浓重重的东西如同一缕淡淡的青烟，随着时光慢慢地飘远了，与是，他们也不再想带着空洞洞的心，继续守在一起……
青春，似乎就只能用文字来凭吊了。
而生活，又将翻到新的一页。
“睫毛上的线条，剪辑出一朵丰润的笑容。我站在迷失的宫殿里，看尽了，花开花落。”
暑假的时候，我去了哥哥工作的城市，在一家火锅城打暑假工。
火锅城开张没有多久，生意还算不错。但是服务员少，老板娘整天跟监工似的，叫罢这个嚷那个，忙得我晕头转向。
可是，这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环境让我完全没有机会去重温过去的那些伤感，也让我开始了一种完全不同于过往的生活，也许，新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
店里的其他服务员也基本都是来打暑假工的学生，可开始那几天，我总是埋着头自己干自己的，很少和其他人说话。
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似乎要在这里耕耘出自己的地老天荒了。
突然觉得自己离过去很遥远了，远得都看不见了，可我还是清晰地知道，这并不是我真的忘记，而是刻意地不去想起……
经常看见老板娘老是为了客人的一句话不对而和客人在那争吵不休，我就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
“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说的比能说的东西多地多，结果人变得越来越像一块木头。无论在哪儿，你说过的话都会成为他人的一件武器，即使他不是为了伤害你，他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一项利益，他随时都可以把你说过的话抛出去。
当你意识到自己真不该透露某件事，或者真不该发表那些大家意气相投的言论时，已经来不及了，你的麻法或灾难已经来临了。
你不得不变得沉默寡言，想表达的不能说，没必要说的却在一起胡扯八澈扯。放眼望一望身边的人群吧，人们之间更多的还剩下些什么呢——更多的是一片虚假的热情。
很多人的微妙之处在于：对于人们之间的最根本的关系——利益，是绝口否认的。
人们看上去都很热闹，其实骨头里越来越孤独。”
开始的时候，老板娘以为我是吃不了苦的千金大小姐，可后来，她在店里跟其他员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看看安晨，人家干活都没有停下来叫累过，哪像你们，净知道偷懒！
其实，我是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辜负了所有关心她的人，只考上了一个大学专科。
似乎只有不停地擦拭桌椅不停地拖地洗碗，才能让我暂时地忘却那个冰冷的事实，似乎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去自责，不去难过。
下午没客人的时候，我就坐在最角落的那扇窗边看书。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只是，似乎只有把书捧在手里，心里才感觉到塌实。
窗外的世界纷纷扰扰，五味俱全。
谁拥有了精彩，谁只剩下失落，谁又与谁擦肩而过，有谁又会去留意，又有谁会去一心一意叹息？
步履匆匆的人们不间歇地追赶着想要得到的东西，喘息着，蹒跚着，早已没有停留在了原来的地方。
最初的渴望，最初的信仰，要么在不灭的热情和欲望中畸形膨胀，要么就在现实的排挤和遗忘中落满尘埃。
总之，都变了，就这样悄悄变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你轰轰烈烈地颓废下去，燃烧着残存的激情，颓废下去，眼眸里，却满是不甘的旋律。”
六月十五日 星期一 晴
其实，忘记，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重新开始，有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为什么，我一直都是在想着要忘记，却又忘不了那些并不真正属于我的伤口的过往？
原来，即使你看见的是别人在流血，如果你真的关心，那也会变成你的伤口。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我烦乱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意外地，看到穿着传菜生制服的卓然。
他微笑着，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合了书，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呵呵，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儿了？
你……这怎么可能！
恩，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去做，不是么？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很无聊很傻，可是……我也管不了自己。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你是服务员我是传菜生，一个阶级的，多好！
我笑了。高考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退去，这么多天来，我还是第一次笑。
呀，笑了就好了嘛，别老是绷着一张脸，多累啊！你看的什么书啊？中国古代……作家作品专题研究？呵呵，蛮深的啊！
我只是想自考汉语言文学专业，想做记者。
那怎么不考新闻学啊？岂不更好？
我觉得那个学的太单一了，这个更全面嘛。
……
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卓然微笑着看着我，阳光从窗外飘来，把我们的轮廓勾勒得梦幻而美丽。
上班时间到了，望着卓然的背影，我又轻轻笑了。
他说的不错，老是绷着，很累！其实，只要你愿意把神经松弛下来，就真的会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长长吐出一口气，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么多天来的压抑，我在现在看来，都觉得是庸人自扰，是那么的没有必要。
看来，是自己在一直固执地沉溺在那压抑的情绪里面，因为害怕走不出来，所以不肯走出来。
而现在，迈出了第一步，就顿时看到了海阔天空。
不再只为别人而活了！从现在开始，自己一定要换一种态度和心情去生活！
对，从现在起，做自己想做的事！
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我在心里轻轻说，谢谢你，卓然。
“你把那些风干的记忆，陈列在琳琅的橱窗里，贴上一张标签，叫年轮。”
卓然每天下了班都会过来和我聊天，一直聊，一直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要么安静地听着，要么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很纳闷，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觉得他这么能说呢？后来又想想，哦，好象自己以前都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想着想着便又笑了。
日子，就这么简单而快乐地过着。
可我还是有些后悔来火锅城打工了。
重庆的夏天，最低也是四十度的天气，人光坐在屋子里就够遭罪了，更别说还要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忙来忙去东奔西跑端茶送水。
可重庆人就是怪，天越是热，偏越爱吃火锅，似乎只有在烈日和辣椒的内外夹击下才觉得生活够味，够刺激！
汗水不停地从毛囊里渗出来，顺着皮肤的纹理肆意横流，黏乎乎的，还哧啦啦地冒着热气。
衬衫被牢牢地吸附在皮肤上，让人感觉是被五花大绑了一样，窝着憋着，往死里难受。
我被高温烤得头重脚轻的，感觉自己整个儿都是在大厅飘来荡去的，都失真了。
客人却越来越多，我真是恨不得提根狼牙棒往门口一杵，大吼一声：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这儿吃火锅！
而这些正吃得热火朝天的，就一个个全扔锅里同那些鸭肠毛肚儿一块儿煮了，吃完趁早下班！
我端着一筐刚洗好的油碟子，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个不留神，手一松，“哐啷啷”一阵乱响，一筐碟子全军覆没！
我傻在那儿了，又恨不得把自己也扔锅里煮了算了！
才上五天班，这已经是第三次打烂东西了，且数量一次比一次多！
看来自己的工资会就这样被扣完了！
卓然急急忙忙地从后厨跑出来，看着那一地的狼籍，不由摇头苦笑。
安晨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手啊？
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啦，哪会伤到手啊！不过，脚好疼！
卓然拿开罩在落桑脚上的筐子，看到殷红的血把脚面都染红了，一小块瓷碎片正扎眼地嵌在皮肉里。
看到卓然很仔细很轻柔地给自己包扎伤口，我忽然觉得很感动。
卓然一直都对我很照顾，把我当瓷娃娃一样地呵护着。生平第一次，我感觉到的不是被依赖的压力，而是被宠着的幸福。
他就像是一棵树，巍然地挺立在路边，让人禁不住想拥有他的荫凉。
卓然，你是不是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这么好啊？
卓然抬起头看了看她，笑笑说，怎么，难不成只能对你一个人好？不过，给女生包扎这还是头一遭！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头扭向窗外。
窗外，白晃晃的阳光热腾腾的，似乎在空气里凝结成了一道道炽热的钢墙，摧枯拉朽般把一切阻挡它的东西都灼伤。
卓然抬眼看了看我，怎么，生气了？你可别吓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到你对我的态度好了那么一点，别一才、下子又给判死刑了！
呵呵，我以前对你真有那么糟吗？
还……还好啦——你脚都伤成这样了，要不要请几天假啊？
才不要！
干吗反应这么激烈啊？又不是让你下火坑！
这种天气，跟呆在火坑里也没什么两样！再说就这么点儿伤，哪就能伤我元气了，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你就死撑吧！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也不看看别的人都心疼成啥样儿了！
我怔了一下，看到他略带责备的目光，脸有些红了。
有时候，故事不用经过刻意的彩排和构思，就会在不经意间开始了。
可是，并不是每一种自然的开始，都会有想当然的结局。
我没有住店里的员工宿舍，而是每天都回家。太晚的时候，哥就会来接我，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很幸福。
下班的时候，卓然帮我提了包，坚持要送我回家。
因为受伤的缘故，我才勉强同意，并坐出租车。
平时我都是喜欢一个人走路的，不仅仅只是想节约那几块钱的车费，而是走路自在，随意。
其实，边走边看的感觉，也很幸福。
我软软地靠在车座的后垫上，潜伏了一天的疲倦这时就前赴后继地涌了出来，布满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意识，渐渐模糊……
安晨，怎么跟懒猫似的啊，都到家啦，还睡！
我迷迷糊糊地被卓然摇醒，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感觉到卓然的呼吸就在自己耳侧，软软的，轻轻的，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地假装揉了揉眼睛，顺势抬起了头。
我边望过去，看到他脸部的轮廓在夜色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亲切，有那么一刹那，我竟有想凑过去吻他的冲动。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经历似乎正站在走过的某个路口，轻轻而又严肃地提醒着我，让我所有的念头都戛然而止。
卓然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我扶下了车。
要不要我送你进去啊？
啊，不用了，我哥很快就会出来接我，不必劳烦你了！
呵呵，跟我还客气啊？那也行，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儿，记住别让伤口碰到水，小心感染。
恩，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目送着卓然的背影，我突然又叫了一声，卓然！
恩？
谢谢你！
呵呵，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枯萎的童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