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之程已远》狐狸he月亮

5、第 5 章 “所谓亲密无间”

　　“她是宋阿姨的女儿吧？”程予熙拉着程予辙退出了卧房,却瞧着自己的弟弟留恋万分地从门缝里看到最后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难为你这么紧张，曾经不可一世的小魔头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姐，瞧你这话说的。”程予辙嬉皮笑脸一下，露出来几丝童真。
　　程予熙沏了壶热茶，才坐下来，名门出身，一举一动都是优雅，这也是程予辙尊敬姐姐很重要的原因，无论何时，姐姐总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成年后，但凡紧要关头，就张开羽翼把他牢牢护在身后，他打小缺乏的母爱，姐姐恨不得全补给他，这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只有姐姐罢了。
　　“你姐夫去加拿大出差了，妙妙在睡觉。”程予熙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的身上满是雨水，裤脚处沾满污泥，难以置信，她一向洁癖夸张的弟弟，也会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怎么想到来我这，自从我们的关系曝光后，你一直很避嫌。”
　　“离这里最近嘛，姐姐这也有私人医生，很方便。”
　　“你啊，把我家当酒店啊？”程予熙假装生气道。“阿辙，”程予熙突然认真起来，“你的心意，和她提过吗？”
　　程予辙随手拿起妙妙的玩具来，假装认真地研究起来。
　　程予熙顿时气得把手边的抱枕扔了过去，道：“你这孩子，你以为姐姐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想法？你打小哪里亲近过什么女孩子，自两年前你三番两次出手帮她，我就看出来了，再加上，她又是宋阿姨的女儿。”
　　“姐，我的事儿，它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
　　“还有什么说不清的，你怕是被拒绝吧。”
　　“姐，太晚了，暂住一宿啊，你帅气的弟弟要洗澡了，瞧我这一身泥巴水。”程予辙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转眼上了楼。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贫。”程予熙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他真的十分在意宋楠北啊。这都折腾到凌晨三点半了，她还是吩咐下吴妈妈熬碗鸡汤明早喝吧，两个人都别感冒了才好。

　　“回国快半月了，打算开始工作了吗？”倪曼笙翻着日程表：嘉尔的音乐盛典，红秀的平面拍摄，新专辑的准备发行工作，写真集签售会，电影《逆云》，还有，灵品的广告代言。
　　“沉，你知道你有多少工作要做吗？公司这些人也真是的，你才刚回国，就把消息散了出去，明明说好休假一个月的。”
　　江逸沉从泳池里上岸，伴着水声的消失，男人成熟健硕的完美身材在倪曼笙眼前一览无余，几滴水散在江逸沉皮肤上，空气里荷尔蒙骤然加剧，倪曼笙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
　　江逸沉这些年在国外一直都是作词和歌手的身份，回国前为了感谢杰里斯佩克早年的帮助才答应客串一部戏，没想到片方竟一直延长出场戏份，江逸沉以回国的名义这才抽离。
　　“那就开始吧。”江逸沉系好浴巾，仰在躺椅上闭起了眼睛。
　　虽然知道这是江逸沉自己做的决定，倪曼笙还是忍不住问道：“确定开始转型嘛？”虽然现在娱乐圈很多歌手都转型成为演员，但这毕竟也是极为困难的，万一没成功，可能连歌手的身份都不能好好维持下去，经纪公司只是一味地捞金，也不把员工的个人利益好好计较一番。
　　江逸沉好像没听见倪曼笙再说话，就只道了句：“开始吧，那人挺烧钱的。”
　　倪曼笙忽地心惊，不知怎的，江逸沉会提起那个人来，她淡淡打量了他一眼，男人平静的坐在水池边上擦着身体，目光透过水面，冰凉深幽。
　　“曼笙，你说命运这东西，真的由不得自己决定嘛？”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是吧，如果不是，我们怎么会分开……”
　　倪曼笙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原来如此，他只是愧疚了，然后思念缠绕他的愧疚疯长……
　　倪曼笙将文件收拾好放进包里，平静道：“我先走了，冰箱里有菜记得吃。”
　　未等江逸沉的回复，倪曼笙说完挎起背包，转身走远，这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这种情景上演了多少回，她迫切想让江逸沉习惯她的存在，却忘了，谁才是他会一辈子怀念的人。
　　思及此，一行咸咸的泪水一不小心，钻进她的口中。她不会转身，她知道他的目光永远不会在她身上，而她，永远只能做自己安慰好自己的人。
　　她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嫉妒和故作平淡。

　　宋楠北迷瞪瞪的张开眼，眼皮很沉，发木的疼，入目是米白色纱幔，使她的视线更加不清晰，总觉得自己被包裹着，透不过气来。
　　宋楠北晕眩着坐了起来，床铺很软，她有些重心不稳。这里，不是她的床，想起昨天她神经病一样在街头瞎晃，她突然生出警惕之心，不会被拐卖了吧……
　　“咔嗒”一声，门开了。
　　程予熙端着热水进了门，却不料宋楠北已经醒了。
　　宋楠北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出奇的干疼，想来是昨天声斯竭力的哭，哭伤了嗓子。
　　“你不要担心，我是阿辙的姐姐。”程予熙把水端给了宋楠北，温柔的安慰着。
　　宋楠北盯着程予熙瞧了一会，才喝了一口水，喉咙是真的疼，酸涩肿胀，可想她昨天是多没出息地蹲在明希广场的水池边放声大哭。
　　不仅是为了自己这些年无聊天真和固执的等待，也为了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亲情的远离，生活的压力，昨晚城市里的霓虹灯烂漫地闪烁，眼角悬挂的泪珠折射出空气里的悲凉，孤独油然而生……
　　“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一会，现在还不到7点，阿辙还睡得像猪一样呢。”
　　宋楠北弯了弯嘴角，摇了摇头。起身下了床，哑道：“谢谢你，程小姐。”
　　“没事，奥，对了，你的衣服佣人换了下来洗过还未干，我再去给你找件。”
　　宋楠北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啊。”
　　门又“咔嗒”一声关上了，宋楠北失去力气，瘫在床角上，想着她还真是一个麻烦人的家伙。
　　床单是蚕丝料子的，宋楠北突然觉得十指冰凉。
　　正想着自己的打扰实在是太冒昧，就听见程予熙在门外道：“好了好了，”程予熙进来，拿着一件粉色针织裙，“这件我才买，后来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就没好意思穿这样的颜色，正好给你。”
　　宋楠北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到了声谢，程予熙就出了门说去看看煲的鸡汤好没。
　　裙子很合身，就是稍微有些短，领口也有点低，贴在身上，凸现出宋楠北玲珑的身材，甜美中带着性感。宋楠北从没穿过这种衣服，稍稍不适应起来。
　　宋楠北刚推开门，却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的脑袋更晕了，抬头一看，居然是程予辙。
　　“姐说你叫我，我才来的……”程予辙小声嘟囔着，脸颊飞过一片红晕。他比宋楠北将近高一个头，低首的角度，刚好是宋楠北胸口的风光。程予辙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看向屋中的落地窗。
　　宋楠北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上不自然地提了提衣口。
　　“哎，你们在这里啊，吃早饭吧？”程予熙偷偷笑着，感情果然需要助攻，想她刚对程予辙说了一声宋小姐醒了，那家伙登时窜出了门，光脚踩地地板吱吱响。
　　宋楠北尴尬地推开了程予辙，一转身下了楼。程予辙恍然大悟，看着程予熙，活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用过早膳，宋楠北却和妙妙这个小家伙混熟了，妙妙十分亲近宋楠北，这是程予熙没想到的，看着女儿正开心地和宋楠北讲小马过河的故事，程予熙把程予辙叫到了书房。
　　程予辙还没坐下，就听见程予熙开了口：“南非的采矿进程，出了点问题。爷爷和二叔很生气。”
　　“严重到什么程度？”
　　“这个项目还是母亲在世时进行的，母亲死后，南非合作方不承认程家或二叔作为接替人，项目就搁置了下来，毕竟爷爷那里，不是个计较利益的商人。”程予熙从抽屉里拿出备案，“你看看。”
　　程予辙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这本来是生意场上赚钱的去处罢了，没想到上个月美国一家公司盯上了这个矿田，经检验，这底下存了不少东西……”
　　“也就是说，在我们已取得开发权的条件下，美国佬也要一杯大羹？”
　　“美国方面是说，我们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程予熙觉得自己的解释实在很具体，但也不免有些汗颜。“因为矿藏巨大，上面也秘密下达文件给爷爷，只恐怕我们是务必要抢过来的。”
　　“这么烫手的山芋，二叔怕是甩给我了吧。”程予辙颇为不屑一笑，看来无论他离多远，只要他身上是程家正统的继承人血液，他和程正钧就算没完。
　　“我是一介女流，在程家是没有资格做这么大的事情的，爷爷不会让我去，你是程家的孙子，也是未来企业的继承人，你去，一为磨练，二来，我们终要夺回应得的东西。”程予熙说这话时异常坚定，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温婉的样子。
　　程予辙放下案子，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哒哒。”宋楠北敲了下门，“额，楼下来了电话，对方只说让尽快启程，是什么意思啊？”
　　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宋楠北正想着要不要再敲一遍门，程予辙却倏地站在了门口，巨大的阴影覆压过来，宋楠北被惊地后退了两步，少年的眉宇附上了一层隐忍的灰色，不知怎的，宋楠北看着程予辙的眼睛，不小心就看懂了程予辙心里的决绝，心里有片刻惊慌。
　　这是程予辙啊，她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呢？
　　“愣着干什么？回家！”
　　程予辙一把捞过宋楠北，朝着楼下门口走去。
　　“回家？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没和妙妙说再见呢，喂，程予辙，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宋楠北踉跄地追跑着，“你到底想干嘛？”
　　程予辙突然停住了，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回家，收拾行李，看你有了工作，带你出国玩庆祝一下，怎样，愿意和我一起去吗？”程予辙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本不应该带着她的，她的世界虽艰难，却并不险恶，可是她现在这么难受，表面上无所谓，他猜八成是和傅昀深说了些什么，他不愿她留在和那个男人这么近的地方。
　　“阿辙，这……”程予熙也不知弟弟怎么想的，他现在可要去一件苦差事啊。带上与程家不干系的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程予辙正视着宋楠北，他从来没这么清晰的看过她。她许是哭的太厉害了，眼皮浮肿，内眼角有细密的红血丝，但是依然很美，像一滴澄静至极的水，从她眼底，像穿越过几千年风烟，就只要一瞬间，程予辙想到，他钻进去就在也没出来过。
　　宋楠北被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的颇为窘迫，最近这些日子她也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和程予辙在一起的这几年，他们像彼此的影子，抛去物质关系不说，程予辙真的算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好吧好吧，去就去呗，反正我下个月才上班，就当少爷你给了我员工福利好了……”
　　宋楠北还未说完，程予辙就笑了，笑地很放肆，扶着楼梯的拐手，眼泪都挤了出来，程予辙觉得，他刚刚仿佛要带她私奔的样子，就等她开口答应的一瞬间。
　　好似最世间值得他开心且骄傲的事一样。
　　从前，他绝不会相信谁有这么大的魔力。